44 Chapter 44(1 / 1)
赵诗觅心里做了决定,就不再耽误。这天,她把罗颜约来公寓。提前到超市买了很多食材,趁她没来,照着菜谱开始一步一步做。
折腾了一小时,一个菜都没做出来,看着盐少许、白砂糖少许这些字眼就头疼,关火,锅铲一扔,不耐烦地顺便把书撕掉扔进垃圾桶。
抱起小喵,仇大苦深地说,“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明明什么都做不了。”
小喵眯着眼睛,“喵”了一声。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几乎要睡着了,浑浑噩噩的。
开门看到小林旬也来了,回想他和罗颜的暧昧微妙的关系,也不算意料之外。不过他看她一眼随即不自在的撇开视线。
“快去换衣服。”罗颜怒道。
一个人在家穿着随性,楚泽汐来后注意了一段时间,又恢复原样。随着罗颜的目光往下看,她穿着一条白色四角短裤和白色工字背心,难怪小林旬对她的屋子顿时很感兴趣。
“啊,知道了。”嘴上敷衍,转身进了卧室。
罗颜看着狼狈不堪的厨房,喊道,“让我们吃原材料啊?”
赵诗觅套上T恤和牛仔短裤,头发都扎起来,倚在门上,晃一晃手里的钱包,“出去吃还是你做?”
罗颜白她一眼,一副我的手艺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我敢做你敢吃吗?
母女俩剑拔弩张,小林旬浅浅的鞠躬,“赵总监不介意,借你的厨房一用吧?”
赵诗觅啃着手指看小林旬手起刀落,偶尔还挽个刀花的架势,把刚刚的疑虑放在一旁。她观察罗颜正用平板电脑传文件,小声跟小林旬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小林旬茫然片刻,看她指着罗颜,“我和董事长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的哪样?我原来一直不明白,你出身高贵家教森严,毕业名校,长得相貌堂堂,为什么会屈尊降贵,在骆株做销售?不过上次你们来......她身上的症状你好像很熟悉。”
“赵总监学过心理学?”小林旬调侃道。
赵诗觅耸肩,“你不用这么叫,我毕竟不再效命慕氏......你们今后怎么打算?我好像没资格问呐。”
他们两个相差将近二十岁,罗颜,像坚无不催的冰石,需要炽热的心和血液暖热,她“尖酸刻薄”,需要一个人足够包容她。小林旬跟她的经历相差甚远,这样的恋情会持续多久?
他把洋葱扔进平底锅,“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侧身看看石锅里的鱼,“She is the reason I don't like others.”
两人相视一笑,这样她便真的安心了。
用餐时,赵诗觅沉思片刻,“我答应你,只是,我需要多点时间,十天!毕竟我等了他五年,让他再还我十天,行吗?”垂下眼眸,“还有你要告诉我姥姥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他们一家还恨姥姥吗?”
她和外婆相依为命,如果外婆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就让她来担。
罗颜叹息,“我明白逼你太急,好吧,就十天,不能再拖了......你姥姥和赵家的恩怨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不过有一件是肯定的,她对赵家心存愧疚。”
“为什么愧疚?”赵诗觅追问道。
“你姥姥年轻的时候和赵家长子,就是你爸爸的伯父谈过恋爱,他们当时在政府工作,不清楚犯了什么事,他因为你姥姥进了监狱.....”罗颜抿一口红酒,不再多说。
综合何悦和她讲述的,外婆心存愧疚,那罗颜和赵修明结婚很有可能就是她向赵家赎罪的一种方式。但是罗颜不该学外婆,让女儿来还上一辈的债。
赵诗觅看着小林旬把挑出刺的鱼肉给罗颜,眸色更深。
罗颜递给她一碗土豆浓汤,说道,“我大概知道你辞职的原因......医院我联系好了。”
赵诗觅的手一抖,突然笑道,“什么医院?我辞职可是计划旅行......”
“氟伏沙明、帕罗西汀......”罗颜打断她,“要我找出来吗?”
赵诗觅把汤勺一扔,“我有分寸。”
罗颜动怒,横眉冷对,手掌一拍桌子,“分寸?自生自灭就有分寸了?”
“求你别管我行吗?”咕哝道,“管好你自己吧......”
“说话就大声说,不想别人听到就闭嘴。”
赵诗觅正视她,“我倒想知道,这么多年你对我不闻不问,想到我的时候直接找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用那枚胸针做引子?”见罗颜沉默,突兀笑了一声,“三春晖真是好名字呢,设计的也好看......不就是担心销声匿迹了几年的母亲突然莫名关心自己的女儿惹人生疑吗?用姥姥做挡箭牌,接下来的事就更顺畅?我说了,我答应,你的目的达到了,就请不要多管其他的事了。”
本想做个了断,却闹到不愉快散场。
赵修明的情况日渐好转,每天输一些营养液,进食少量的流质食物,看起来精神不错。有时还颠三倒四的和人聊天。
赵诗觅无事便频繁来医院陪他,聊很多小时候,每次碰到“爸爸”的字眼都巧妙的避开。想过从他口中打听外婆的事,话蹦到嘴边却问不出。
不过从何悦那里知道,罗颜来过医院一次,两人从始至终冷言冷语,差动手打起来。
这些赵诗觅权当笑话听了,两人的积怨已久,才不会因为赵修明患病而不计前嫌心平气和。
赵闵孝回学校等大学通知书,大概会因为喜悦和同学老师们分享,再次小聚谢师再C城呆很长一段时间。没几天他出现医院时,赵诗觅讶然他的迅速。
高大的身形覆过来,眉梢扬得老高,颇为得意,“我不愧是你的弟弟,我竟然也可以考入T大!”
赵诗觅瞥了一眼通知书,哦,原来是体育特长生身份。
T大是全国有名的高等学府之一,百年老校,莘莘学子无一不是志得意满的分数进来的,他刚说,“我竟然也可以考入T大”多少有些意外的成分。
何悦很兴奋,拿着通知书的手隐隐颤抖,给赵修明看的时候语调上扬难掩激动。
赵闵孝是排球队主攻手,曾数次参加省男排比赛,战绩颇丰,年纪轻轻就夺得青年男排赛的冠军。年初被保送全国十大名校之一N大,但是他拒绝了。老师们痛心疾首了一阵儿就不再劝,只说,人生必然经历高考才完整。
后来因为赵修明的病况,何悦生怕影响他考不上大学前途末路,此刻,那份复得的荣誉才是难得。
日头毒辣,赵诗觅手搭凉棚寻找来往的空出租车,司机们好像约好惬意的躲在某个树荫下睡午觉,半小时了,好不容易见到空车却径直开走不载客。
气馁,双肩垮下去,摸起震动地汗毛乍起的手机,“啊,习医师......今天的预约还是取消吧,”抬头看看灼热的天空,“......麻烦你了,好好,我下次一定不逃......”
打算去医院复诊,推脱预约一下子没了目标。正站在路边徘徊,一道红光急速停在跟前,云景闪亮的造型让她更加晃眼。
“去哪儿?我送你。”
毋庸置疑的口吻,赵诗觅却不敢上车,上次已经领教过这位云师兄的车技,她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结束。
“突然,哪里都不去了......”
云景侧着身躯推开车门,“这里不能停车,上来。”
根本不给人置喙的余地,楚泽汐柔水一般的性格是怎么和云景火爆脾气“情投意合”的?
正常的车速,她紧张的心慢慢平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说目的地,他这是带她去哪儿呢?
云景酷酷的摆着一张精致的脸,余光看她犹犹豫豫的,“你要上厕所?”
从哪里看出她要上厕所?不禁好笑,“云少爷带我去什么地方?”
车停在本市最大的教堂前,让她觉得十分意外,楚泽汐是基督徒,难道云景也是,不应该吧,毕竟他都和那么多女人......
“阿汐时常来这里祷告,祈求所有罪过降到他身上,一切都让自己背负......”
“他认为喜欢客客是天经地义的,只等彼此成年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过一生,”他阴测测的看着她,“可是你出现了,把他所有未知的感官全部打开,让他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像只亲手操控的布偶......”
楚泽汐和他说起那个性格别扭的女孩时,带着玩味或者一丝憧憬,视线悠远。
她的出现扰乱楚泽汐的步调,所以他时常对她冷言冷语,不过不得不承认,楚泽汐因为她变了很多,有时碰到心情好接住丢过去的冷笑话令他语塞半天。
“他混乱许久,想通之后,生出带你一同出国的念头,阿汐大概和你说过,外公当时身体不好。”
他盯着面前的建筑物,她点头看不到,于是说道,“他还说,客客身体也不大好。”
这句话说出来竟有浓浓的醋意,云景却没在意,继续说,“他答应出国,却是你和那位沈......沈先生亲密的关系对他冲击最大。刚回英国,他接受不了离开你的事实,消沉好久,直到,直到客客受到沉重的打击,他才渐渐恢复如常。”
“他不去你那住,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说到最后云景疲倦的闭上眼睛,和她说这么多实属不易,当初对她可没一句入耳的话。
赵诗觅静静地像听一个并不擅长讲故事的人讲了一个遥远沉甸甸的故事,那些演绎细枝末节的人物依然排演他们的角色,从未在现实中鲜活。
半响,她问了一句毫无关联的问题,那是之前楚泽汐一直逃避的。
“他为什么又回国?为客客小姐寻找她的母亲?”
既然对客客的感情从未变过,她扰乱他一池幽静,五年,足够让这份悸动淡化了。可是,他回来了,回来招惹她。
寻人的方式万千种,为什么偏偏又来招惹她?孤注一掷难道不怕满盘皆输?
云景怔了一下,“或许熬不过想你的寂寞......”见她嘲讽一笑,“你以为精明睿智的楚泽汐不是普通人吗?遇到情情爱爱他也会像个肤浅的男人踌躇摇摆。”
她不置可否,却固执的认为,楚泽汐就是为查找客客母亲下落才回国,才,才接近她的。也许是偏见所致,可是执着一个答案对她而言太重要,起码,目前,这个答案很重要。
一面怀疑自己所想的答案,一面希冀另外一种,自己奢望的回答。
疑心病很严重,这是赵诗觅当着沈安遇面摔碎杯子猛然醒悟的结果。
楚泽汐刚回国,沈安遇怕她钻牛角尖一时想不开才配一把她家里的钥匙,却从未用过。
打手机不接,只好顶着毒辣的太阳来她家。
屋里有些闷热,窗子开着,空气凝固似的一动不动,显得外面知了的叫声更响。赵诗觅自生自灭的躺在地板上,小喵正撕扯一本杂志。
似曾相识的画面,这次没闻到酒味,沈安遇看着眼前挺尸状态的赵诗觅,“你的房子可以卖掉,不过要把剩下的房贷还清。我找了一家信誉最高的中介公司,这两天过来估价。”
不见她有动静,“找到好的买家,直接到房管局过户就可以。”
小喵凑到他脚边嬉耍,他好像很有宠物缘,毛豆豆,邻居遛弯带出的大型犬类,小型蜥蜴之类,连和她都不亲近的小喵每次见到他都缠得紧。
赵诗觅突然嫉妒了,他仿佛只要站在一处就能让人自然接纳赏心悦目。他不像站在高高阶梯上面容温和俯瞰众生的楚泽汐,不像玩世不恭性格阴鸷的慕若初,不像四处造势自命清高傲娇的云景,也不像......
他是沈安遇,喜、怒、忧、思、悲、恐、惊,只要她转身,他就站在她看见的地方,黑夜白昼。
一种姿势,一种习惯......
他手机响起特有的铃声,关掉没有接听。
那时彼此奔忙于学业、论文、实习,因为不同系见面的机会日渐减少。难得两人都有空暇,约好地点。他站在马路对面,自成一格。她挥手大喊也没引起他的注意,打他手机又不接听,变了绿灯,她憋着怨气一拳打过去。
“没看过漂亮的学妹?这么专注,都要毕业了,就不要残害小女孩啦,沈大爷。”
于是提到手机,他满不在乎的说,“老教授得空抓住他就开会,听到手机响就怕。”
是那时候设置专属的铃音的,把他的手机设定了,她的自然要还回去。
楚泽汐对此事心存介怀。
赵诗觅躺在地上思绪百转,抬起眼眸看他神色不佳,视线躲躲闪闪。
胸口闷痛,语调阴阳怪气地,“不要在我家碍眼,要走就快走,女朋友生气很严重的。”
“你......”
电话确实是林宥里打来的,她这样说他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她突然坐起来,拧着秀眉,怒目瞪视,“告诉我房子的事何必亲自跑一趟?既然有比我更重要的人,为什么还来假意关切?”
说着,手臂一挥把手边刚吃药的杯子砸出去,小喵炸毛躲进沙发底下,他好像没料到她如此大反应,身子一颤。
她光着脚,沈安遇怕她受伤,几乎立刻把玻璃渣清理干净。
经常情绪低落,失神发呆......确信,早该确信了。那次问她有没有吃治疗抑郁症的药,并没否定的。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这么混帐。
楚泽汐和她结婚了没错,他已经没有立场如往常把她放在第一,在她身边还有没有位置,都不肯定......
为什么要这么认为?楚泽汐亦如他有各自相守的人,可是对他的做法却嗤之以鼻。
放不下,做不到,模棱两可无疑将站在深渊的她再推一把......
十六岁,想过与她相携一生,能想到最简单直接的关系就是成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