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变态1(1 / 1)
黎正夕将租来的马车停在医馆前,撩开车帘,铺上新买的被褥,这才将人抱进马车里。
经过一夜,谢布衣俨然也困了,竟然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了。
因为已经简单的擦洗过,那张脸已经没那么脏,而是露出久违的面容。
只是脸色过分惨白了些,露出的肌肤几乎都是青青紫紫,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也能看得出这一路上受过什么苦。
肩膀上的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即使已经经过简单的包扎,但是至今想起那个清洗的画面,黎正夕还是仍然让人心有余悸。
肩胛骨上的伤口很整齐,一看就是知道是被尖锐的东西砍伤的。若是离脖颈在近些,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大夫摇了摇头,示意黎正夕进一步说话。
“……”
“她身上的那个伤口少说也有三个月了。”大夫小心说到。
果然,黎正夕脸色凝重,看得出,同是熬了一宿的脸上,除了憔悴便只剩下苦涩。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会医治,而是夫人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奇怪了。三个月的伤口,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仍然没有愈合?俨然是因为砍伤夫人的刀具上面啐了毒。”
“……”黎正夕抿了下苍白的唇,看得出有些紧张。
大夫也不禁叹了口气:“我也看了,肩胛伤的毒是一种叫满萝花的毒,这种毒虽然致命,但是中毒的人身上的感官会比寻常人敏、感好几倍,就算只是针扎了一下,也会疼得受不了。更何况,如今她身上那道很深的伤口本身很深,而且满萝花毒属于缓而深的品类……所以,那毒不但会使受伤的人痛不欲,更可怕的是那些积攒在身上的毒素,恐怕早已经渗入夫人身上的各个毛孔。若是走到了脊髓,命也就彻底散了。”
“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看能不能这样,满萝花的毒中毒的时间越是长,寻常手段根本就越是清不出来。如今三个月,实在是回天无力……你看,夫人也是每日备受折磨,所以……我想,若是夫人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志,倒不如顺其自然,这样反而痛快些。”
“不……行!”黎正夕脸色一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只觉得全身麻木:“绝对不行!”说到最后的时候,发颤的声音直白的反映出主人的心慌,与其说是说给大夫挺,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大夫挺问难。
“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救她。”他已经让她失望过很多次,他发过誓,此生此世都不会再让她失望。
大夫尴尬的沉默了下。
其实他还想说,命掌握在她手上,她连一丁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再加上这幅已经破败不堪的身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到时候,就算他再怎么想挽留,也不是他能留得住的。
可是,毕竟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总不能落下个自己治不了的名讳,这不是要砸自己的招牌。
看来,如今只能司马当成活马医。
……
“其实也不算是没有法子清楚掉她身上的毒,只是治这姑娘的药材有点难找……”
“是什么?!”黎正夕明显瞳孔缩了一下。
“唯有雪域灵芝。”
“?”
“这东西极其珍贵,说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我也只是有幸在书上见到过。只可惜,如今世上已经再无一颗。”
“既然有记载,肯定会有出处,就算是天南海角我也会要去试试。”
“客观,你先别急,”大夫转身去了医术的书架,扒出一本发黄的书交给了黎正夕。
“这书是我师父的师父留下来的,这东西本来世上就只有两株。一株传说前朝的皇帝用来救自己的妃子了,却因为用得时间太晚,人已经断了气,倒是浪费了。没多久他也死了,这一株灵芝就跟着他下葬了。”
“前朝……”黎正夕不有默念道,皱了皱眉。
“是啊,前朝,不过前朝总共就那么几个皇帝,墓穴基本上都在战乱的时候,被洗劫一空了,若是真有这一株雪域灵芝陪葬了,估计也早就被人挖走了。”大夫说的时候,难掩一脸的可惜。
“……”黎正夕眼神明显一沉,如今在夏侯浊锦拿着的那张藏宝图。
大夫却觉得,估计这个俗家弟子,也已经心灰意冷,于是也不便多言刺激,只是接着抓好几副能缓解疼痛的药,递给了黎正夕。
没发现,黎正夕的脸上终于少了刚才的阴暗,有了一丝活气。
等走出药房,看着躺在马车里昏昏越睡的谢布衣。薄薄的日光下,谢布衣那张过分惨白的连,几乎接近透明色,好像谁是都会彻底消散了一般。
黎正夕不由伸手想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可是手却迟迟落不下去。
好像的手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唯恐真的弄脏了。
眼睛还是落在谢布衣的肩胛骨伤,明明已经清洗包扎好了,却又微微深处一点血渍。
一时之间,侧着身子站在那里,半天站着不敢动,血液快要凝固了,灰蒙蒙、黑沉沉的。
……
砍下这一刀的人,不但是想要她的命,更要得是她的痛不欲生。
一条生路都不放过,是谁下这么狠的手?
他忍不住问了她好几遍,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说。
甚至治疗的时候,他看着都觉得疼,可是她却犹如一个木头没有反应。伤口旁边的破烂的衣衫有些都已经长入肉里的,大夫不得不撕开的时候,他抱着她神智都能清晰感觉到她因为疼,而不住颤抖的身子,可是除了这点反应之外,她再无其他任何反应。让人几乎以为,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彻彻底底犹如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任何涟漪。
“……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如此绝望,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果然,问出的话,丝毫没有回应。
黎正夕不仅微微叹了口气,再三确认马车里的人只是合上眼似乎有些困了,这才放下心,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马车的车帘。
托人给寒山寺的主持少了封书信,看着手上少得可怜的银两,不得已去了黎府分号取了银子。等连上路必备的干粮都准备好,黎正夕这才上路,西域的方向赶去。
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和她究竟谁是谁命运的主宰?
就在前天的时候,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在寒山寺度过一生,没想到她的出现就将这个局面彻底打了个粉碎。
走出城郊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竟不由停下了手上的鞭子,回头看了眼乾国所在的方向。心中竟然升腾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也许他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来而不了。
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变不再多停上了马车。
车里的谢布衣似乎是听问道了声音,不由睁开了眼,缓而无力的眨了下,犹如空洞。
西域永远是西域。
什么时候来都洋溢着一种极度热闹的感觉。来来往往的行人擦肩经过,街边的小贩正在叫卖。距离上次来西域已经隔了两年多了,他至今还记得当初来得时候,谢布衣跟在自己的车队后面,激动的絮絮叨叨的样子,眼睛总是乌溜溜的看东看西,好像什么都好奇,什么都不懂。那个时候他遥遥的看着只觉得好笑……
却从未深思过,为何当初关于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的如此细微?甚至连高兴、好奇,甚至是觉得茫然的神情,都能准确捕捉的到,然后即刻在脑海里,会觉得好笑,觉得无聊,觉得逗趣,迎上心头还觉得暖和。
如果,那时候,自己仔细辨认,会不会就不会有他们宛若仇敌的局面……
马车穿过人群,黎正夕不有苦笑的摇头。
都听人说,要是时间真能倒转多好啊。
……
“你看什么哪?”胖教头正拿了小摊贩的葡萄,摘几颗放进嘴里似乎挺甜,满意的点点头,打算买点回去,给惜美人捎带着点。可惜身上没带银子,于是戳了戳深色严肃的赤烈。
赤烈一句没说,只是实现依旧看着朝着王爷府方向而去的马车,不禁皱眉。
那个人如果他没有看错,应该是黎正夕。
他怎来了!?
“给你!”赤烈将银袋子直接交到了胖教头手上,紧忙走到酒馆牵回自己的马,紧忙追去。
要知道,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