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无题(1 / 1)
说实话,虽然吴邪现在吃饱穿暖,还能看到不少即使在大冬天也锲而不舍的穿着水绿色牡丹旗袍的曼妙女子,睁开眼睛是头顶闪亮亮的反射着阳光的水晶吊灯,室内有空调,室外车代步,小日子可以说是要过飞得喽,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比起在祁连山里面,是要弱势一点的。
好歹当时他有闷油瓶。
虽然小花跟他很亲近,但毕竟不是一家人,可是闷油瓶就不一样了,他跟吴邪是钻过一个被窝,来过真真正正的肢体接触的。自从昨天晚上出了那么一件事,吴邪从那件事里面,提取到的第一个信息就是:小哥还活着。
无论那个闷油瓶子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无论他和齐羽及小张做了什么打算,无论现在他在哪里,只要知道他还是呼吸,这就够了。
第二个想到的,恐怕就是小花有问题了。
当然,不是说小花是假的。
开玩笑,四九城里的解小九爷,实打实的真男人,铁汉子,有谁能模仿出这朵艳红色的牡丹半点风华。昨天下午在院子里时,吴邪莫名其妙的全身僵硬,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而他并没有这方面的隐疾,夜里昏昏沉沉的醒了,脖子被一双冰凉冰凉的手按住,堪称命悬一线,他说话时的声音那么的像齐羽的声音——这几点联系起来,可以清清楚楚的表现出来,昨天夜里,他大概是做了齐羽的替身,是用来混淆视线的。
吴邪站在桌子前面,那只鸟笼子里面重新有了一只鸟,跟前面那只死的冤枉的鸟长相一样,不过没有先前那一只乖,不停的在笼子里吱哩哇啦的乱叫。片刻也不愿意安静下来。吴邪思绪昏昏沉沉,也不觉得它吵,一双眼睛盯着笼子里的活物默默地看着,忽然伸出手,从巨大的鸟笼栏杆里伸进去。
小鸟大概是被人把玩惯了,看到吴邪伸进来的一只手,疑惑的歪歪脑袋,轻轻的,拿头拱了一下。
吴邪没有反应。
小鸟也许是觉得这个东西没有威胁,接连拱了几下以后,狠狠地,啄了一口。
这一口直接把吴邪从九重天外拉回来了,他的手做出了一个没有经过大脑的反应,他捏住了小鸟娇小的身子,用力之大,差点把这只脆弱的小生灵捏死。
小鸟在他手心里胡乱扑腾,吴邪赶紧放开它,就怕它当场死在自己面前。
“你连齐羽一半的狠厉都没有学到。”
吴邪猛地扭头,房门没关,今天中午的阳光很美好,清澈的接近刺眼,他的动作让他眼前划出一道尖锐的光线,微微眯着眼睛,睫毛将光线划得支离破碎,分裂成彩圈,而他,就含笑站在光圈里,阳光似乎能穿过他白皙得接近透明的皮肤。
吴邪的瞳孔收缩的只有针眼大小,他认得这个人!他分明就是——
“想起我了。”那人向前走了一步,长长的头发在他背后微微晃动,“我还以为你记不得我了呢。”他闲庭漫步一般的走到吴邪面前,站在他身前的椅子上,“别害怕,阿邪。你可能觉得你现在才见到我,但是其实,我很久以前就见过你了。”他很优雅的向吴邪微笑,“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吴邪的手指神经质的抽动,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液,清了清发紧的嗓子,脚向后挪动了一步,“你是怎么进来的?”
“啊呀,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我是谁呢。”那人自顾自得坐在椅子上,含笑看着吴邪。
吴邪心里腹诽这些人就是爱装逼,但是很顺从的问:“那你是谁?”
“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吗?”他说,“我是谁不重要——”
吴邪暗地里向他吐口水表示唾弃。
“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能让你现在就见到——啊,你们叫他小哥——你的小哥的人。”他笑着问,“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把你的小哥,叫什么?”
吴邪说:“就是叫小哥,还能是什么。”
他水葱一样的指尖在红木桌上轻轻点了点:“真是不诚实。你喜欢他,怎么会没有给他想过一个独家的爱称呢?”
吴邪心说这个人事怎么这么多,却听他接着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你的小哥。他的答案更好笑,他说: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们父子二人都是一个德性,喜欢的绝对不愿意跟别人分享,恨不得整天抱在怀里。”
吴邪的脚微微向前挪动了一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说,“我想带你去见他。你很像他,是不是。其实昨天晚上我就知道你不是齐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吴邪回答:“你的手放在我的脖子那儿,当时我的心跳很快。”
那人很诧异的看着吴邪:“我只是想说,你的体温,比齐羽的要高。不要说闲话了,告诉我,你想不想见他?”
吴邪迟疑的看着门外。
“你不会是想让你口中的小花带你去找他吧?”他微微摇头,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他是绝对不会让你们俩早点见面的,容我在他的背后说一句他的坏话,他恨不得让你们一辈子都不要见才好呢。”
吴邪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轻声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因为我是这儿唯一一个想帮你见到你的小哥的人。他现在只有一个人,虽然他的嘴上不说,但是他肯定很想你。他整天整天的盯着外面,就是在等你。”他拽着吴邪的衣服,素白的手拥有怪力,把吴邪拽得靠近他的面前,几乎与他是鼻子靠着鼻子,“他不告诉我他想见你,但是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想你想的要疯了。你们两个住在一个宿舍里面以后,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个星期吧。”
吴邪从齿缝里逼出来两个字,咬牙切齿:“放手。”
“你不想见到他吗?他在等你。”他凑到吴邪的耳边,轻声呢喃,“去见见他吧,他在等你。你们前不久才洞房花烛,如今双双孤枕,不难过吗?”
吴邪腾地涨红脸,他狠劲地拽动自己的衣服,用力大到他自己的太阳穴都疼了,额角青筋直冒:“闭嘴!”
“见到他以后,你的选择全凭你自己做主,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相信我。嗯?”那人盯着吴邪的眼睛,黑漆漆的像是永不见底的深渊,里面没有光明,幽暗又潮湿,带着一种吸引力。吴邪抿了抿嘴唇,“走吧。”
那人露出笑容,白玉一样的脸颊上甚至还有一对酒窝:“这就对了。不过大门不能走了,咱们只能翻墙了。嘘嘘嘘,我们和解九玩躲猫猫游戏,千万不要被他发现。我要领着一只小耗子穿过重重花园,一旦被狡诈的老猫发现,小耗子就会被关进老鼠笼子里,连皮带骨的被吞吃下腹,不得超生。”
吴邪跟着他爬上窗户,,猛地被他拽了一下,他似乎没有站稳,身形猛地一晃,放进口袋里的手离开口袋,手心里的东西脱手而出,轻飘飘的砸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黑漆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有一个提示:发送失败。
解九气喘吁吁的跑进吴邪的房间,房间的大门洞开,空调还开着,低低的发出运行的声音,翠鸟孤单的鸣叫,看见了小花,高兴的展开翅膀在鸟笼里飞了一圈,叽叽喳喳的诉说自己的孤独。
黑色皮鞋稳稳实实的他在长毛地毯上,他抹了一把隆冬出的一头热汗,头发微乱。他往里面走了两步,明知室内没有人,但是嗓子发痒,他想清一下嗓子,结果发出的音节却是:“吴邪?”
回应他的当然是空调低低运行的声响。
“吴邪?”
风从洞开的窗子灌入,呜呜作响。
吴邪真的走了。
小花站在旋转的地面上,周围的景物都被扭曲拉长,像一张张丑恶的脸,张牙舞爪的向他扑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住在这个房间的人,早晚是要走的。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甘心的一拳捶到墙上,惊得小鸟叫个不停。
疼痛让他暂时清醒,他立刻跑到窗口,脚被一个硬物硌了一下,他弯腰将吴邪的手机捡起来,上面提示短信发送失败,点开短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昨晚,失败,小哥。”
连起来狗屁不通的四个字,小花却很清楚这六个字后面的意思。他静静的把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转身刚要出去,手下的紧张的跑过来,面庞泛红,嘴唇发白,八尺汉子在小花面前紧张的抖抖索索:“九爷,人丢了。”
吴邪百无聊赖的斜靠在大巴车的车窗上,车行驶在非常不平整的地面上,震得他的头不停的磕在玻璃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但是没有任何人听见,因为这儿是在太吵了。这种车只有在经济欠发达的地区的山里才有,黑车,核载不过十五人,但是能塞下超过四十人。吴邪身边坐着那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吴邪绝对不相信这人睡得着,他们旁边有人抽烟有人打牌有人在骂战,即使在大冬天也有很浓的臭味,堵在通气不畅的大巴车里面,翻腾酝酿,几乎能把人熏晕过去。
这么吵的环境,这么颠簸的车里,这么昏暗的山路,吴邪都不相信他自己能睡着,更妄论身边的这个人。但是这些人都有坏毛病,吴邪跟这些人坐车,发现他们都爱闭目养神,装出一副睡得很熟的样子,结果你随随便便一动,他们都清清楚楚,好像侧面长了双眼睛一样。
说清楚一点,就是爱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