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胖子的推测(1 / 1)
胖子听完了,缓缓地说:“你刚才说有三种可能性,我觉得有四种。”
吴邪一直认为胖子这个人,仗义又直率,虽然平时看上去有点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其实他做事的条理性非常强,甚至比吴邪还好强。他对于一个问题的理解不会想吴邪这样想出很多乱糟糟的点子,但是却可以想到平常人无法想到的地方。就好像在刚才地下室门口,胖子说的说不定进去之前是人,进去之后就不是人这个观点。当然不是说吴邪支持胖子这个观点,他只是借这个例子来说明胖子思想的独特性。
所以他一听胖子说这话,就神经质的觉得喉头发紧,手痒难耐,就把手伸到裤子口袋里,想要拿烟来抽。手一摸到空荡荡的裤子口袋,这才发现前段时间,在医院的时候闷油瓶劝他戒烟,他一个头脑发热把那些烟全部丢了,再也没买过。他收回手,用手指敲了敲笔记本的硬壳子:“说说看。”
胖子说:“只不是最简单的了吗,那就是陈文锦不知道时间啊。”
吴邪身上的鸡皮疙瘩直冒,他在胖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脑里就疯狂的脑补出“陈文锦不知道时间”这八个字后面的含义。陈文锦不知道时间?她为什么不知道时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时间?陈文锦如果真的不知道时间,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知道时间的?她是在不知道时间的情况下写出这么个让人匪疑所思的东西的?在哪个地方她才会不知道时间呢?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指间已经夹了根青烟袅袅的烟,打火机还捏在胖子手里,看来是胖子点给他的:“谢了——不过你说说看,陈文锦为什么不知道时间。”胖子想了下,说:“这理由可真是太多了,不过胖爷我觉得两种可能性最大。”
吴邪点头,示意他说说看。
“第一种就是陈文锦写这本笔记的时候并不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写的,有可能是在这些事都结束了,老人家怀旧,就拿笔把那时候的事记下来——这有可能是为了表现出老娘我当年有多牛逼——当然,年纪大了,可能能记不清楚时间;也有可能是给后人一个提示——就比如你——虽然这些屁话什么意义也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以后给自己的孙子将睡前故事的时候有素材。”
吴邪点点头,他最初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种,就是陈文锦写这个笔记的时候,旁边有别人。”
吴邪眼皮一跳。
“她有可能是当时已经被人囚禁起来,对方逼她写出——或者是她自己因为无聊所以写出这个笔记,这个行为无疑是被对方同意的。但是当对方发现陈文锦的笔记里还有日期的时候就不让她写出这个日期了,理由嘛,太多,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吴邪的手指一疼,就好像是被烫红的钢针扎了一下。他的烟已经烧到了他的手指,他刚才想的太入神,所以没注意。他说:“你说的理由也有可能,不过我觉得她忘记时间这个可能性不太大,因为她能把在下海之前的所有时间记得一清二楚,这就说明后面的时间她不可能一点都记不得。至于第二个她被人囚禁了,所以写出这个笔记……我觉得不管是对方逼她写出来的,还是她自己写出来的,她肯定会在这个笔记本里留下线索。因为她留下了线索,所以对方把他留下大量线索的地方给撕掉了。”
他又问胖子:“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为什么还要把这本笔记本留下来,来引起后人的怀疑。如果我是囚禁她的人,我完全可以逼迫她写出另一篇笔记。这也就回到了我第三个猜测的那个问题,如果是你,你是觉得直接毁掉这个笔记本来得快,还是跟他妈傻逼一样到处找地方藏来得快。”
胖子摇头,他深吸了一口烟,喷出一大口青烟,把烟灰弹到地上,说:“天真你不能这么想,为什么要把这个笔记本毁掉?”
吴邪:“你这是什么意思?”
胖子呲牙笑了一下:“这要你来想了。它是你家的东西,有可能在你们家的那个有头发精的地下室里呆了近……额,二十年。当然,也有可能就是最近。”
吴邪缓缓的说:“你的意思是,这个笔记本是因为蛇眉铜鱼的再次出现而出现——有人在用这个笔记本,想要那这个东西引出什么人。”胖子纠正说:“或许就是你——不过为什么是再次出现?”
“蛇眉铜鱼一共有三条,我手里的是第三条,前段时间才挖出来的。第二条在陈皮阿四手里,第一条在一个美国人手里。”
胖子说:“狗丨日的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够人烦的了,现在一下子冒出来三个,操丨蛋。”
吴邪低下头,翻看了一下笔记本的最后一面,上面有介绍这个本子的厂家与页数。一共有45页,吴邪数了数,留在这个笔记本上的只有不到三十页。不算中途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比如说擤鼻涕浪费掉的纸,还有大概十二三页是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的。
“陈文锦在这个笔记本里也提出了因为白瓷坛子下的图画,而且特意提出了有复印件。如果对方真的是想引出什么人的话,复印件存放的地点肯定会与笔记本有很大的关系。”吴邪说,“所以,我觉得我很有必要重新回一趟地下室。”
“你觉得头发精会用它的的长头发给你拖地毯,他丫的只会拖了你!”胖子说。“那些没办法,他们不是怕火吗,我多带几个打火机过去。”吴邪说。
胖子嗤笑一声:“你还不如带几瓶飘x进去呢,让他们变得自信一点,有那么长的头发怎么不出去秀秀。”
吴邪笑了:“让他们晚上到你的房间给你唱催眠小曲。”
胖子哈哈一声,这个人今天晚上一直没有表露出非常轻松愉悦的神情出来,现在一笑,突然给了吴邪一种阴霾尽散的感觉。胖子拍了一下腰,重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填到嘴里,有牙齿咬着,烟一颤一颤的说:“我先回去听头发精唱小曲了,你跟小哥慢度春丨宵啊。”
吴邪在他背后笑着说了一声你嘴里从来没有吐出个象牙,胖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乐颠颠的走出去,还贴心的给吴邪关上门。
吴邪当然不可能留在这里留一夜,他把笔记本收好,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小哥?我要先回去了。”
里面闷油瓶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出来,像是他说了一句什么。吴邪没听清,就问了一声:“小哥,你说什么?”
“……”
“小哥?”
浴室门突然被打开,水声突然就掩盖了天地间的声音,闷油瓶身上清冽的气息夹杂着水气铺天盖地的袭来,吴邪站在其中突然有中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他现在出现在闷油瓶的领地中,却被对方毫无保留的,全身心的接纳。他的目光停留在闷油瓶胸前的墨麒麟上,威风凛凛到让他眼馋。
“我说,小心一点。”
吴邪哦了一声。他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睛里的麒麟占了他的整个思维。
闷油瓶转个身就又去洗澡了,吴邪见他没关门,忍不住觉得闷油瓶这个人有点喜欢暴露,有不然怎么会没事干就一件衣服也不穿的突然打开浴室门呢。他往里面走了一点,眼镜被白色的雾气糊住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因此只能摸索着碰到门把,然后替他把门关上。
早晨三四点的大年初一非常冷清,他走出热烘烘的宾馆,进到这个冰冷彻骨的环境中,觉得更加冰冷。他把大衣的领子竖起来,这才发现身上依旧穿着闷油瓶的衣服。他把鼻子凑到衣服上闻了一下,是洗衣液的香味,还有闷油瓶的气息存在在里面。吴邪忍不住想到了出水图中的小白莲闷油瓶,身材好的人不管哪里都很有看头,无论是削瘦却强壮的胸膛,或是紧绷的腹肌,或是腰部流畅的曲线,或是……他没看到闷油瓶的腿。不过闷油瓶不是小白莲,吴邪拍了拍衣服,谁见过文麒麟的小白莲?谁见过剁人手指面不改色的小白莲?谁见过徒手扭坏门锁的小白莲?草,你他妈在逗我。
他的影子被路灯拉的非常长,孤孤单单的在宽大的马路上。到了这个时候,路上连一辆车都没有了,耳朵里除了风声就是自己的呼吸声,声声入耳,寂寥入心。
他是走回吴宅的,冒着寒风,走了许久才看到门口的那盏大红灯笼。他缓缓的走过去,却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站在门口。吴邪眯着眼睛,那人向他这边走过来:“阿邪,你去哪了?”吴邪心里一慌,急忙反应过来,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二叔,你还没睡吗?”
吴二白从黑暗里走出来,冬夜里他的眉眼冷硬表情冷漠气势凛冽:“怎么在大年夜的跑出去。十二点的时候你奶奶找你呢。”
吴邪似乎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二叔,那个,你可得替我瞒一下啊。我在家里呆的无聊,就跑出去找了间网吧。”吴二白说:“顺便换了件衣服?”
他的手伸出去,他这个人平时挺重保养的,吴邪看见他黑暗中的手几乎是莹白的,那只莹白的手摸了摸吴邪的脸颊,然后转到他的眉角:“怎么这里还沾了东西。”他把手指凑到鼻子上闻了一下,“是人血。”
吴邪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觉得冬天太冷,冷到他连笑容都做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