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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明玉郡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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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浅红了眼圈,看看她又看看慕清妍,垂头摆弄衣带,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浅绿色裙裾上,晕开一点斑驳的水渍。

慕清妍垂眸不语,仿佛睡着了。周浅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言语亲和,实际却也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时时刻刻准备将人踩在脚下。

这是赫连扶苏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只茶壶,含笑对慕清妍道:“清……清河居士,请用茶,这是本宫特意命人寻来的梨汁,最是润喉。”说着斟了一杯梨汁递给慕清妍。

慕清妍接过来,又问:“还有茶杯么?明玉郡主说了这么多话想必也口渴了,我这两个丫头也该润润喉咙。”

霜姿雪致扑哧一笑。

周浅却涨得脸色通红。

赫连扶苏却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转头命人又送了三只杯子过来,只不过他先前给慕清妍的杯子是和手中的壶是一套的,这是他府中所藏的自斟壶,一只壶只配一只杯,恰巧从人递过来的三只茶杯是同一花色同一质地。

慕清妍垂目喝梨汁,诸事不理。

霜姿雪致却笑盈盈的,霜姿更是接过了赫连扶苏手中的茶壶,先斟了一杯给周浅:“郡主,虽然我们更渴一些,但您是郡主,您先请。难得太子殿下一视同仁。”

周浅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只是发作不得,咬了咬唇,转头对着赫连扶苏一礼:“多谢殿下。”

赫连扶苏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慕清妍身上,见她唇色泛白而且已经干裂起皮,十分心疼,眼见她慢慢喝完了一杯梨汁,唇色慢慢恢复红润,这才放下心来,那离听见霜姿讥讽周浅?此刻听到周浅道谢,便不在意的挥挥手:“不算什么。”

周浅身子轻轻一颤,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好容易站稳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是敛衽一礼:“想必殿下还有事,颜姑娘受惊非小也需要休息,周浅不便打扰,就此告辞。”倒退几步,淡绿色的裙裾摆动出美丽的波纹,臂上挽的月光纱飘舞如云,这才转身翩然而去。只留下一个曼妙的背影。斜斜的日光在地上勾勒出一个娉婷的美人图,美人云鬓宛宛,身姿凹凸有致,当真是极其迷人的。

不独那些卫士以及紧急调拨过来的兵丁都看直了眼,便是那七位东宫幕僚,饱学之士,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最该看的那个人,却根本连眼角的余光都没舍得分出来一点,赫连扶苏的眼中只有慕清妍,此刻看到她发髻上落了一点灰,眉头一蹙伸手便要替她掸掉,但又怕她拒绝,伸出的手停在了半途,进了不是,退也不是。正左右为难间忽又看到慕清妍神色不太对。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看到周浅步履姗姗,转过了街角,上了一乘青绸小轿。

“清清,你在看什么?”赫连扶苏终于飞快伸手把慕清妍鬓边的一点灰掸落,一颗心砰砰直跳,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周浅有什么不妥么?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慕清妍的目光随着那点落下的灰飘来飘去,眼前又晃过那日爆炸后云山天晟宫的废墟。心不在焉地道:“没什么。”

雪致走过来道:“主子,这位郡主和当日那位侠夫人好生相像,可是,这行为举止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侠夫人绝无生理,若非如此,奴婢还真以为是侠夫人复生了。”

慕清妍这才回过神来,转而问赫连扶苏:“我让你查查她,结果如何?”

赫连扶苏微笑摇头:“没有任何问题。我不光查了周家有关检验周浅身上印记的事,而且派人仔细查过她养父的祖宗三代以及周围邻居的祖宗三代,绝无问题。查完这些我还不放心,又派人去天庆查朱若玲,仔细盘问过天牢专门羁押朱若玲的禁子,也找到了验明正身的禁婆,以及负责监斩的部分御林军,确认朱若玲的确已经被凌迟处死了,据说,她临死时还怒骂不止。”

慕清妍点了点头,又道:“我总觉得这位郡主对我有着很深的敌意,但朱若玲并无同胞姊妹,周郡主也不可能与远在天庆的宋国公府有任何牵连……”

赫连扶苏立刻打包票:“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她若安分守己就罢了,若是敢对你有任何威胁,我绝不会放过她!”

慕清妍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为了证实自己言出必践,赫连扶苏还要继续说下去,忽然一个青衣伙计走了过来,双手递过一只锦盒,恭声道:“敝上命小人给太子送来这个,原本说太子会回去取的,但是知道太子贵人事忙,也许会不记得,便差小人给送来了。”

赫连扶苏抬眼看那伙计,面貌是陌生的,衣衫确有几分眼熟,略一回思便想起来方才事发之前和周浅光顾玲珑阁,所见的玲珑阁侍应便是这种装束。点了点头,接过那个锦盒,打开一看,忍不住唇角一扬,招手吩咐身边侍从:“给这位小哥取十两银子赏钱,给他结账!”

伙计微微一躬,不卑不亢地道:“敝主人说了,不过是借花献佛,不敢收太子赏钱。”倒退几步转身而去。

赫连扶苏伸手拈起里面那个白玉簪,对着日光照了照,玉簪造型简单,形如灵芝,通体洁白,日光一照,簪挺里隐隐有一股水流动,心中更喜,抬头再看,那小伙计已经去得远了,当下也不急着去追,改日再去送上重金谢礼也就是了。单手托着玉簪送到慕清妍眼前:“清清,送给你的,我知道你必定不会用那些俗不可耐的金器、珠宝,适才在玲珑阁恰好看到了这个,我想,也只有你才配用。”

霜姿雪致跟着欧竞天自然也是见识过人的,一见这玉簪竟是罕见的水胆玉,竟是生平所仅见,不由自主都上前一步,下意识要开口劝慕清妍不要接受。

谁知慕清妍伸手坦然接过,重新整理了已经松散的发髻,将之束好,问道:“可还合适?”

黑鬒鬒的头发配上洁白的美玉,黑白分明的撞击中别有一种醒目的美。

赫连扶苏连连点头,双眸光芒大盛:“好!”

霜姿雪致再想说什么已经迟了,而且知道即便说了慕清妍也不会听,只得垂下头去,闭口不言。

赫连扶苏心中狂喜,清清肯接受第一份礼物,那么第二份大概也不会那么抗拒了吧?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不是送礼,而是给清清安排一个安全的去处。想了想,道:“清清,这里是不能住了,这场火,”他皱眉看着仍然没有完全扑灭的火势,和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想必是早有预谋的。我会彻查此事,你不必担心。当务之急,是要给你再找一个安全的去处。其实你若肯搬进东宫,一切便都不是问题了,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这样我可以就近保护你。”又要考虑安全因素又怕慕清妍多心,一时之间,堂堂的一国太子竟有些语无伦次。

慕清妍轻轻一笑:“赫连,你的心意,我懂。”

赫连扶苏的眼睛又是一亮。

“不过,”慕清妍话锋一转,“也不必麻烦你了,我已经找好了住处。”

赫连扶苏又是吃惊又是失望,忙问:“在哪里?什么时候?你才到南蒙人生地不熟,你……此事交给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赫连,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慕清妍见他这般,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你忘了,天晟教,富甲天下,我父亲在南蒙也有产业,之前已经把凤凰城的分布图给了我,我随便选了一座宅子,就在城西北角,很是幽静。”

“城西北角?”赫连扶苏仔细想了想,皱眉道:“那里倒是有一座废弃的徐家花园,是前朝太师的别院,已经荒废了近百年,怎么……”

“不错,就是那里,”慕清妍点头微笑,“我看中了那里花园大,敞亮。已经派人去修整了,大概再有三五日便可搬进去了,这三五日我便暂时住在驿馆之中。”

赫连扶苏又是一阵失望:“清清,难道接近我,便令你这样厌恶不成?”

慕清妍讶然:“怎么会?赫连,你想得太多了。你是南蒙太子,我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山野女子,和我过从甚密对你风评不好,我也是为你好。”

“我不在乎!”赫连扶苏脱口而出。

“你不能不在乎!”一个冷然的女子声音傲然接口,“你首先是我南蒙的太子,其次才是你自己!”

赫连扶苏无奈的叹口气,慢慢转回身:“蕊仙,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进宫了么?”

童蕊仙不再是一身白衣,换了一身淡紫色衣裙,裙上照旧绣着金色晚香玉,眼角余光斜斜瞟过慕清妍,若不是听闻这女人也穿了一身白,她怎么会改换这么多年都不曾改换过的装束?她移动脚步,压裙的玉珏轻轻摆动,裙裾却纹丝不动,在与慕清妍擦肩而过的瞬间停住脚步,眼睛看着赫连扶苏,口中却轻声对慕清妍道:“我认得你,当年我去寻表哥,在天庆的越王府见过你,那时你在楚王欧竞天怀中。怎么,欧竞天死了,你便要再找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依靠?明白告诉你,不可能!表哥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纵然表哥对你起了一时的兴趣,他也不可能将你娶回来,便是做个通房丫头也不可能!退一万步说,表哥力排众议将你娶回了东宫,你以为,太后会给你好日子过?皇上会给你好日子过?皇后乃至后宫所有嫔妃会给你好日子过?甚至,将来的太子妃、太子侧妃都会给你下绊子、甩脸子。你想想,这样的日子,你会好过的了?你出身么,算起来也不算低,有些事不必我说的太明白,聪明人就该有聪明人的选择。”说罢下颌微扬,向着赫连扶苏走去。

“表哥,方才太后还问起你,我只说你才回来,带回来不少好东西,正选礼物要送给她老人家呢。”童蕊仙换了一副笑脸,走到赫连扶苏身侧,抬起手,亮出掌中一个黄金护角的红木宝盒,以目光示意赫连扶苏打开看看。

赫连扶苏歉意的看了看慕清妍,慕清妍淡然一笑,他这才接过了红木盒,刚刚一开启盒盖便有一道宝光流转,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安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但夜明珠也不过是为了照亮里面的一套祖母绿首饰。那祖母绿色泽莹润,颗颗都有鸽卵大小,巧妙的镶嵌在黄金之中,此时天色已晚,又有夜明珠照耀,一片翠绿的光芒腾起沉敛而尊贵华美的色彩,瞬间便攫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童蕊仙唇角微微一勾,得意而又不张扬的用眼角余光将所有人惊艳的神色一览无余,等发现慕清妍主仆三人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慕清妍虽然出身不低,后来又是天庆的楚王妃,但这样的稀世奇珍一定不曾见过,即便见过也不算什么,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炫耀这祖母绿首饰的金贵,而是为了显示她在表哥心目中、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般的。如今,那人看不到,真是可惜啊。

果然,赫连扶苏一脸喜色:“蕊仙,多谢你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搜寻上好的祖母绿,你也知道皇祖母最爱祖母绿,可是这么多年,我竟没有遇见过一颗中意的……真是多谢你了!”

童蕊仙抿唇一笑:“表哥,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本来这个我也不曾料到。前几日听闻京里新开了一家玲珑阁,你也知道,世人皆知‘玲珑阁天下珍’,玲珑阁未必天下首富,但是他们所搜集的珍宝绝对是天下罕有。今日刚好得暇,便去逛了逛,一眼便看到了这个。今日进宫太后还说起,你这次出门不知道给她老人家带回来什么礼物,我想着,再好的礼物也莫过于心头好,便给表哥先备下了。”

“多谢多谢!”赫连扶苏笑得有些合理不拢嘴,又道,“我今日也去过玲珑阁,怎的不曾见过这套首饰?”

童蕊仙轻轻一声冷笑,略带责备的道:“表哥,不是小妹说你,如今你眼中除了那位慕……”一个“慕”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童蕊仙叹了口气,“……颜姑娘,还记得什么?表哥,小妹再奉劝你一句,不管你多么看中她也好,你总该知道,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赫连扶苏神色一暗:“蕊仙,你不必说了。我知道。她的心从来不在我这里。能求得她多在身边留一日,已是莫大的福分……”

童蕊仙一挑眉,心中极为不悦,除了相貌美丽些,性子清冷些,慕清妍还有什么特别的?说到美貌,自己又差到哪里了?性子清冷,自己为人也不算热络啊?表哥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赫连扶苏这才注意到慕清妍已经不见了,慌里慌张四处寻找,又派人一同去找,慌乱之间险些把手中的首饰盒子打翻。

童蕊仙的眉毛挑得又高了一些。

赫连扶苏的贴身侍卫忙过来道:“殿下,您不用找了,颜姑娘带着两个婢女去驿馆了,临走的时候吩咐奴才待殿下空闲了禀告一声。那七位先生说还有些问题要向颜姑娘请教也跟了去,奴才怕他们不安全,已经派了人去随身保护,殿下尽管放心。”

赫连扶苏脸上的慌乱神情慢慢平复,松了一口气。

童蕊仙恨恨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赫连扶苏忙喊住她:“蕊仙,你去哪里?”

童蕊仙头也不回:“回府!我出来一整日了,父王和母亲也该着急了!表哥,您回来已经两日,可知道皇上这几日龙体不安?”

赫连扶苏怔住。

他不知道。

这几日他每日忙着和心腹人研究怎样才能让东宫所有臣属顺利接纳慕清妍,并且承认她幕僚的身份,煞费苦心。进宫去陈述自己离国原委虽然极为详细,却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父皇脸色,之后便无心进宫,竟不知道父皇染恙。

此事可大可小!

怎的东宫竟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赫连扶苏的脸慢慢阴沉下来。

这时那贴身侍卫又道:“殿下,这件事昨日晚间便有人跟您回禀过了,是您自己没在意……”

赫连扶苏垂下眼睑,低低一叹;清清,你便是我的魔障!

“走吧,回东宫,准备进宫事宜。”沉默良久,赫连扶苏终于下了决定。

慕清妍带着霜姿雪致到了驿馆,霜姿雪致下去安排住处安置行李,慕清妍又开始和七位才子清谈。掌灯以后,七位意犹未尽的才子才告辞离去。

霜姿雪致老大不痛快,多年的暗卫生涯,雪致养成了不爱说话的习惯,霜姿则不然,已经撅着嘴道:“那个蕊仙郡主分明是向主子示威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套首饰么,献宝似的……”

“霜姿,”慕清妍轻轻皱眉,“你是不是觉得做人一定要争个高下?”

霜姿一愣,“奴婢只是看不惯别人瞧不起主子。”

“难道他人说我不是人,我便当真成了妖魔鬼怪?”

“当然不是。”

“他人言语只当做清风拂面便不会受伤了,”慕清妍淡淡的道,“童蕊仙也好,周浅也好,不过是过客而已,为了她们生气不值得。我这里绘了新居图纸,雪致明日带人去整理,务必三天之内便可搬进去。”

“是。”雪致接了图纸下去找人安排。

慕清妍又看了霜姿一眼:“你也不要多想,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够了。你记着,我身边只带了你们两个,大小事情你们要操心的很多,别的你不用太管,只记者提防周浅。”

“主子也觉得周浅不妥?”霜姿立刻来了精神,“奴婢总觉得她身上带着很大的敌意,不光是对主子您,便是对奴婢二人也是如此。可是咱们才来南蒙,从未与人结怨,赫连太子也说仔细查过周浅来历,不会有问题,那么毛病到底出在哪里呢?”

“这些都不必想,总会有水落石出那一日的。她要想对付我们就总会有马脚露出来。”慕清妍倦倦揉了揉眉心,应付这七位饱学才子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霜姿立刻体贴的去整理床铺:“主子累了,早点歇着吧。”赶紧打来净面水、洗脚水,服侍着慕清妍卸妆净面、烫脚。看着慕清妍躺下了,这才轻手轻脚退出。

慕清妍哪里睡得着!

霜姿一出去,她立刻坐了起来,在地上铺了个垫子,开始练习瑜伽,这些日子练功不辍,她的身体柔韧度大大增强,虽然修炼内功已经来不及,但是练习一些武功招式还是十分轻快而迅捷,身体仿佛更加强健了。

一沉浸起来,便忘了时辰,不知不觉间已经三更过尽。

慕清妍反而精神更加健旺,练功结束,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子,一股淡淡的甜甜的花香便飘入鼻孔。

南蒙与天庆气候差异太大,这个时候还有些春天才会开花的植物繁茂。幢幢花影中,看到一弯弦月已经斜在西天,繁星点点,浮云悠悠,天色幽蓝,有草虫断断续续吟唱……真是一个宁谧的夜晚。

润泽,还有六十二日,两个月……

三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你到底在哪里?

忽然一阵悠扬轻缓的乐声响起,是古筝,古筝易学难精,这首曲子轻柔舒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弹奏者技艺极为高妙,慕清妍也自愧不如。

曲子如同一道清泉,在幽静的山林间穿过,不扰宿鸟不惊落叶,潺潺湲湲,载着悠悠坠下的落花,照着林间小兽闲闲的倒影,从容远去……

慕清妍的心情渐渐平复,归于宁静,仿佛也走进了那幽静的山林……

思绪一空,困意袭来。

那曲子便如一双柔软的手,抚平了所有心事,理顺了所有烦难,仿佛儿时母亲低哼的摇篮曲……

慕清妍也不知怎样回到了床上,像是被一团软云托着又像是被清风扶去……

一觉沉酣,到天明。

月隐没,星辉闪耀,天地间一片沉黯。

一道黑色的影子鹰隼般飞入驿馆,轻飘飘落在慕清妍窗外,静静站立许久,听着里面轻柔平稳的呼吸,满意地点点头,又腾身而去。来也匆匆,却也轻轻,不曾惊动任何人。

睡梦中的慕清妍无意识的伸出手,发出一声底弱的呓语:“润泽……”

赫连扶苏忙着进宫给天圣帝侍疾,以及奉承童太后,一时也没时间亲自来过问慕清妍的事,不过还是命人给送来了不少礼物。慕清妍也不推辞,来者不拒。

过了两日,徐家花园收拾整齐,慕清妍搬进去,将门匾换了,改作“待园”。

一搬进去,慕清妍先将整个园子逛了一遍,见雪致一点没打折扣全都是照着图纸改建的,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查看了园中所做的安全措施,见轩辕澈所送的大型杀伤性武器已经安置妥当,若无大批军队不计伤亡强行闯关,待园安全无虞。

转首问霜姿:“叫你给我准备的沙袋准备好了么?”

霜姿举起手中提着的装满沙土的袋子,不确定的问:“您说的就是这个?大概算是完工了吧,因为不知道你要做什么用,奴婢也没有绣花。”

慕清妍仔细端详了端详,微微笑道:“大概就是这东西吧,我也是听陶小桃说的。不用绣花,多做几个倒是使得。”说着接过来,低头蹲身绑在了小腿上,站起来,跳了几下试了试,“分量还行。”围着后院平坦的广场开始跑步。

雪致皱眉问霜姿:“主子这是要做什么?”

霜姿一摊手:“我怎么知道?昨日主子吩咐下来叫我做几个沙袋,我也不敢多问啊!”

雪致看了一会儿,担忧地道:“主子这是要练轻功。可是,她这样……我担心会受伤……”

慕清妍一日之中保持三个时辰的跑步时间,一天下来,解下沙袋,连路几乎都走不成,霜姿雪致一左一右架着她回房,挽起裤腿一看,两条小腿都磨破了皮,鲜血淋漓,难为她还笑得满意。

霜姿雪致打来热水,给她清洗双腿,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霜姿眼圈一红鼻子一酸:“主子,您这是何苦!”

慕清妍微笑道:“今日联系结果很好,明日还是这个分量。我觉得解下沙袋之后两条腿都似轻了很多。你问我为什么这样拼命?因为我不想成为润泽的软肋。”

雪致吸了吸鼻子,转身拿来上好的金疮药,仔细给慕清妍涂了,用纱布松松包好,勉强一笑:“主子,轻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您再心急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放心,”慕清妍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也是做大夫的,我有分寸。”随即她目光有些空洞的看着远方,慢慢说道:“虽然努力了不一定会有如意的结果,但是不努力便什么也得不到。还有六十日……陶小桃跟我说过,用这个法子练功,三两个月便会有显著效果,她除了教我轻身功夫之外,还指点了我近身格斗的技巧,过几天你们和我喂喂招,看看效果如何。”

霜姿雪致只得点头答应。

次日,赫连扶苏到访,这一次他并不是单独一人前来,还带了几名东宫臣属,慕清妍将之前所写的一些策论交给了这几位臣属,几个人如获至宝,连太子殿下也顾不上照管了,跟慕清妍借了书房开始讨论。

这也正是赫连扶苏所乐见的,约了慕清妍到花园散步,一见空落落没有一棵花木的花园,不由得瞠目结舌:“清清,你这是要做什么?”

慕清妍淡淡一笑:“如你所见,我要练功。”

赫连扶苏神色一暗,沉默了一霎,随即道:“不可以放弃么?”

慕清妍不语。

“我知道我说了也是白说,但是,”赫连扶苏郑重道,“我一直以为,不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反而要叫她受尽苦楚的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你确信,欧竞天果真是你一辈子的良人?”

“赫连,”慕清妍柔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人心就是这样奇怪,一旦给出去了,便收不回来。我和他之间有过约定,我们要互相信任。他不来找我定有他的苦衷,但是我既然给了他期限,他就一定会在期限内来找我,除非……”她垂下的眼睫轻轻一颤,“但是,我不信会有那个可能。”

赫连扶苏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她既期待又忧伤的神色,所有的话便都堵在了喉头。

“我让你注意西秦动向,你留意了没有?”慕清妍很快转换了话题。

“已经派人去了,”赫连扶苏抚了抚额,“今日皇宫里事情多,有些分身不暇。”

“西秦正德帝谋深算,对儿孙教导多奉行弱肉强食。如今正值各国新旧君主交替之时,若是选不对继承人,说不定,在未来十几二十年之中,西秦便会成为其余各国瓜分的对象,所以正德帝既不会轻易将帝位许诺给任何一个儿子,也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有实力的皇子,西秦人天生好战,说不定什么时候什么人便会冒险对邻国出手,以期在争夺帝位之战中脱颖而出。

你们南蒙的朝局不须我多说了,南蒙人性子相对较为温和,是诸国中最不好战的一个国家;天庆那边,兴庆帝刚愎自用,已经将朝政弄成一锅粥,储君之位悬而未决,各皇子离心离德,但有欧竞天在一日便不会有人敢于进犯,九州大陆四大名将哪个没在他手中吃过亏?便是秦真,也才刚刚大败。

东鲁那边虽然最为神秘,但是国中一直声称太子在外历练,不久即将还朝继承大统,却时不时会传出太子遇刺身亡的谣言,朝局貌似太平,暗中却激流涌荡,短时间内不会有余力对外动手,与之接壤的天庆和大齐也不可能对他们如何;大齐刚刚发生过一场动乱,元气大伤,如今陈兵边境,做出拱卫国土的姿态,也是明着告诉各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赫连,说这么多,我的意思你该明白了,九州大陆值得你警惕的,只有西秦,何况西秦还有你的旧敌秦真。秦真此人狡诈多智,素有笑面狐之称,又在军中历练多年,不可能毫无根基,虽然被贬,复起也不过是时日的问题……”

赫连扶苏低着头,静静听着,听到她提起欧竞天时难以抑制的自豪和爱意,心中忍不住一阵阵泛酸。她的的确确在替自己仔细筹谋,可是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甚至她这么做很有可能是为了报答自己几次出手救援的恩情。清清,你可知道,你给的,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你从来也不会给?

“赫连,”慕清妍注意到赫连扶苏有些走神,打住了话题,道,“国君无私事,你必须要记住你是一国储君,凡事要以南蒙天下为先。”

赫连扶苏无奈苦笑:“好,我知道,我记住了,我会派人去查秦真。我从小便被灌输了满脑子为君之道,这些怎会不懂?实在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每日在东宫听那些人絮絮叨叨已经不胜其烦,清清,可不可以让我轻松一下?”

慕清妍这才留意到赫连扶苏满面倦容,桃花眼也不似往日那般明丽,眼下还有着淡淡的乌青,气色也不大好,终于忍不住歉意一笑:“对不住,是我性急了些。既然你回东宫也不得安生,那么便在这里小憩一下也好。”

“清清,父皇这一次病得不轻,”赫连扶苏听到慕清妍口气和缓下来,自己反而皱起了眉头,“你不知道,父皇性子有些软弱,周皇后有比较强势,这些年来……我的弟弟之中,也有一两个才能出众的,这些年在地方上颇有声名,周皇后因此每每在父皇面前建言废长立幼,而皇祖母则一力支持我,父皇左右为难,这一次我带回来你给的那些东西,父皇自然很高兴,但……”赫连扶苏叹了一口气,“罢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慕清妍沉默,领着他来到客房,客房布置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屋角的花架上摆着一盆茂兰,床上的帐子是素白水墨画绫帐,床褥也都是素淡的淡青色。

赫连扶苏连鞋也没脱一头扎进被褥里,闷闷地道:“我已经两日两夜没挨过床了!”

慕清妍走过去在香炉里焚了一把安神香,轻轻地道:“你好好歇一歇,晚饭时候我再来叫你。”转身出去,轻轻将门带好。

霜姿雪致已经等在门外,一脸忐忑的看着那扇门,见她出来了才长出了一口气,神色也轻松下来。

慕青呀目光一冷:“你们若再如此,便回天庆去吧!”一甩袖子,走了。

霜姿雪致互相看看也知道自己二人是紧张过头了,但是多年来的暗卫生涯已经养成了主子在哪里她们的目光便追随到哪里的习惯,一时之间怎么改的了?更何况她们也实在担心赫连太子会乘虚而入,如今主子正是伤心寂寞空虚之时,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好男儿日日殷勤,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心的吧?

“我们是不是不该这样自作主张?”霜姿一脸忐忑的看着雪致。

雪致咬着唇,低下头去,“主子生气了。”

中午用饭的时候,慕清妍没要霜姿雪致服侍,命她们去整理童蕊仙和周浅的资料,却带着洛攸宁给她的信物找来了天晟教南蒙分坛的坛主,然后一下午都和这几个人在屋子里密谈。

太阳刚一西斜,赫连扶苏便起来了,能有这三个多时辰的安静睡眠,他便已经知足了,起来简单梳洗了,推门出来,刚一开门便看到门边放着一个食盒,提起来打开一看,里面三菜一汤一碗碧粳米饭,虽然简单碗盏搭配却赏心悦目,普通的菜色看起来也便令人格外有食欲。

赫连扶苏想着这是属于慕清妍的体贴,便喜滋滋抱着食盒回到房里,风卷残云一般,连一点汤汁一粒米都没剩下。吃完之后,心情舒畅。打了个暗号,一个暗卫出现在门外,恭恭敬敬单膝着地等待吩咐。

赫连扶苏恋恋不舍抱着食盒,想着这食盒也曾被慕清妍这般抱着,心里便充满了甜蜜的感觉,翘起的唇角用手指都压不下,过了好久,才吩咐:“去,把本宫前些时命人做的琴送过来。”

语声荡漾如烟雨朦胧春风撩动的湖水。

暗卫默默掸落满身鸡皮疙瘩,一招手,同伴便将一个装在月白色锦缎套子里的长条盒子送到门口,轻轻在门槛上一搁,双双快速离去。

赫连扶苏对于下属的这种行为丝毫不以为意,一手抱着食盒一手将长条盒子轻轻拿起,手指灵活的解开外面的锦套,露出里面的红木盒子,开启盒盖,露出里面一张素琴——琴上没有任何装饰,连最简单的雕花也没有。

指尖轻缓地在琴弦上拨动,一串清越的音符随之飘出。

这琴贵重在木料,这是他寻觅了好久才寻到的一株五百年的梧桐木,画了大价钱跟树主人买下来,有请早已隐遁深山的的制琴大师亲手选料制作,历时一年才完工。

一株五百年的梧桐树,最贵重的部分是树心。

心。

清清,我珍重捧出我的心。

暗处。

“兄弟,太子殿下在做什么?笑得也忒那啥了,就像发情的那啥似的……”

“还用问?在想美人呗!”

“光想有什么用啊!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三思而后行,早教别人捷足先登了!”

“谁说不是呢!换了别人还不知道,但咱俩最早是太子留在天庆庆都的,那时候每个月都叫咱送一幅慕姑娘的画像回来,您说您既然这样惦记着,赶紧的娶回来不就结了?以慕姑娘的出身,做个太子侧妃还是不成问题的,若是太子怕委屈了慕姑娘,暂时不立太子妃不就得了?以慕姑娘的真实身份以后立为太子妃也不是什么难事。偏生咱们太子又怕太后不高兴又怕皇上不乐意硬生生不敢开口!得,让人家楚王捷足先登了!”

“就是说呢哇!楚王先那啥后娶,对慕姑娘百般折磨,后来呢,不也好了么?太子知道慕姑娘嫁人了才急了,心急火燎的跑了去,结果呢,人没救出来还给自己弄一身伤。人都嫁人了,你做再多又有什么用?眼看着如今楚王生死不明,太子还不赶紧乘虚而入,还在这里担心被拒绝!拒绝就拒绝呗,屡败屡战,还真格的到头来一无所获?只要胜一场就足够了!”

“是啊是啊!可惜啊!咱们的话不敢跟太子说哟!”

“是啊是啊,暗卫多嘴,这碗饭就吃不成啦!”

赫连扶苏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徜徉良久,终于站起身来,放下食盒双手捧着琴盒去找慕清妍。

待园被慕清妍规整的十分简单,一共两进房子,第一进用来会客,第二进是内宅,再往后面便是练功用的演武场。

内宅又分主院和东西两个跨院,主院除了正房三间还有东西厢房各两间,自然是慕清妍的居处。东跨院三间房,住着霜姿雪致;西跨院是客房,也是三间,小院里简单种着些花草。

赫连扶苏心情甚好,看着那些普通的花草也觉得堪比国色,穿过月亮门洞进入主院,院子里静悄悄的,问了两声也无人答言,便知慕清妍不在这里,于是从角门到前院。前院格局与后院基本相同,只不过主院有一个大大的会客厅,两间耳房。东西跨院全都是书房,如今东跨院分配给了东宫臣属,西跨院是慕清妍领着自己的一批心腹人在谈事情,霜姿雪致站在跨院门口,一脸沮丧。

赫连扶苏含笑问道:“你们主子在里面?”也不等二人回答,抬步便往里走。

霜姿雪致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掩饰不住的厌恶,别过脸去谁也不看他。

“咣当!”房中忽然传来重物落地之声,慕清妍微带怒意的道:“荒唐!”

赫连扶苏脸色一变,身子一飘,掠过霜姿雪致身边眨眼到了书房门口。

------题外话------

国庆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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