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认为事到如今,已无法挽回秋桐的生命,只能完成她的心愿,以慰在天之灵。”
“岂有此理!他们太过分了……”奶奶怒声说,“曾家的祠堂,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又
没三媒六聘,又没生儿育女,她凭什么进曾家祠堂?”
“奶奶!”靖萱忍不住仗义直言了:“也不能尽怪人家,都是哥哥不好,先欺负人家,
又绝情绝义,才弄到今天的地步,想想秋桐,好好的一条命都送掉了……”
“靖萱!”奶奶一跺拐杖,大声一吼:“这儿有你说话的余地吗?女孩子家一点儿也不
知道收敛!你是不是想去跪祠堂?”
靖萱一惊,慌忙住了口。
“奶奶,”雨杭乘机上前说:“能不能请您考虑一下,接受卓家的要求?毕竟,进祠堂
的只是一座牌位而已!”
奶奶双眼一瞪,牧白急忙说:
“雨杭是实事求是,也许,这才是唯一能够化解纠纷的办法!”“雨杭到底不是曾家
人,说了奇怪的话也就罢了,牧白,你是怎么了?”奶奶紧盯著牧白,从鼻子里重重地吸著
气:“你忘了咱们家的牌坊是怎么来的了?你忘了咱们的家规,咱们的骄傲了?像秋桐这样
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怎能进入我们曾家的祖祠呢?”牧白咽了口气,无言以对。雨杭垂下
了眼睛,脸上有种无奈的悲哀。“没有别的商量,就是花钱消灾!不要舍不得钱!黑眼珠见
了白银子,还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吗?雨杭,你放手去办,别给我省!这事就这样子,大家
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奶奶就这样笃定地,坚毅地做了结论。全家没有一个人再
敢说任何话。大家站起身来,纷纷向老夫人请安告退,各就各位去了。真没料到,新婚的第
二天,和曾家的第一次团聚,谈的全是新郎身边的那个女子卓秋桐。梦寒对这件家务事,自
始至终没有插过一句嘴,她好像是个局外人。但是,她的心,却紧紧的揪起来了。因为,她
知道,她不是局外人。有个痴心的女子,为了她那个负心的丈夫而送了命。她怎能将这么悲
惨的事,置之度外呢?她太沮丧了,太无助了,她多么希望,她不曾嫁到曾家来呀!这天晚
上,靖南一心一意想完成他昨晚被耽误了的“洞房”,梦寒一心一意想和靖南谈谈那个“秋
桐”,两人各想各的,都是心神不定。靖南已摒退了丫环和闲杂人等,坐在床沿上,两条腿
晃呀晃的,等著梦寒前来侍候。谁知等了老半天,梦寒毫无动静。他抬眼一看,只见梦寒垮
著一张脸,坐在桌子前面,背脊挺得直直的,身子动也不动。靖南开始脱鞋子,解衣扣,故
意哼哼唉唉,好像在做什么艰巨的大事似的。梦寒忍不住抬眼看去,见他把衣扣弄了个乱七
八糟,一件长衫也可以在身上拖拖拉拉,实在让人惊叹。她心中有气,头就垂了下去。
靖南这一下冒火了,跳起来冲著她一叫:
“你是木头人哪!新娘子怎么当,难道没人教过你吗?”
梦寒惊跳了一下,还来不及说什么,靖南又一连串的发作:“就会坐在那儿干瞪眼,要
是秋桐的话,早奔过来给我宽衣解带,端茶送水,还带投怀送抱呢!那会叫我在这儿左等右
等,等得人都上了火!”
梦寒太惊讶了,怎样都不会想到靖南会说出这些话,两天以来,在心里积压的各种委
屈,齐涌心头,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就夺眶而出。靖南已把那件长衫给扯下来了,抬头
一看,梦寒居然在掉泪,真是又懊恼,又生气。
“哇!”他叫著:“我怎么这样苦命啊!不知道他们打那儿给我找来这样的新娘子?昨
儿个哭,今儿个又哭,你是怎么不吉利,怎么触霉头,你就怎么做,是不是?”
梦寒深深地抽了一口气,憋在心里的气愤,就再也无法控制,她终于开了口,激动地说
了:“当然不是,谁不想做一个欢欢喜喜的新娘子呢?昨天,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日
子,我满怀著庄严,喜悦,和期盼的情绪,对于我的丈夫,我的新婚之夜,以及未来种种,
也有许许多多美好的憧憬,可是,迎接著我的是什么呢?是一个丧葬队伍,是血泪斑斑的控
诉,是惊心动魄的烧花轿,还有恶狠狠的诅咒……请你替我想一想,我怎么能不感到委屈和
难过?我怎么样忍得住眼泪呢?现在,还要在这儿听你告诉我,秋桐是如何如何侍候你的,
你考虑过我的感觉没有?”烟锁重楼4/36
靖南太意外了,没想到这个新娘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居然说了这样一大篇。他抓抓
头,抓抓耳朵,在不耐烦之余,或多或少,也有点儿心虚。
“是啊是啊,这件事我难道不呕吗?我能未卜先知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让它发生了嘛!
可它就是发生了,那……还能怎么办呢?发生过就算了嘛,把它抛在脑后,忘了不就结
了!”
“忘了?”梦寒紧盯著靖南,不敢相信地问:“你刚刚还在说她这样好那样好,显然和
她确实恩恩爱爱过……现在,她为你送了命,你心底有没有伤心?有没有歉意?你真忘得了
吗?”“哎!秋桐是自杀的呀,看你看我这个样子,好像是我杀了人似的!”“你虽不杀伯
仁,伯仁因你而死,你难辞其咎啊!”
“你别在那儿尽派我的不是,”靖南不耐烦地喊:“让我坦白告诉你吧,我原来和秋桐
过得好好的,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履行跟你的婚约,我只好狠了心把她给撵走,我对她失
信,不守诺言,也是为了你,怕你一进门,就发现我身边有个小妾,会心里不舒服,谁知
道,这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弄得这样鸡飞狗跳的!要瞒你的事也瞒不住了!现在,你明白了
吧?都是为了你,我才会对秋桐绝情的,逼死秋桐的,不止是我,你也有份啊!”听了这样
的话,梦寒的眼睛是睁得不能再大了。她呆呆地怔在那儿,连应对的能力都没有了,分析的
能力也没有了。她看著靖南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孔,奇怪著,他到底和她是不是同一种人类,
怎么他说的话,她都听不懂呢?
“好了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为什么要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些杀风景的事上面!
咱们不说了,好不好?好不好?”他开始撒赖了。一面说著,他就一面腻了过来,伸手就去
搂梦寒的脖子。梦寒身子一闪,就闪开了他。看到他这种不长进的样子,真是又气又恨。
“你别动手动脚,此时此刻,你还有这种心思!”
“说笑话!”靖南变了脸:“都是夫妻了,怎么不可以动手动脚?快跟我上床来!”他
伸手去拉住梦寒,往床上拖去。
“不要!”梦寒挣脱了他:“我不要!”
“你不要?”靖南生气了,冒火地怪叫了起来:“你怎么可以‘不要’?你是我的老
婆,上床侍候我是你应尽的义务,怎么可以不要?你到底受没受过教育?懂不懂三从四
德?”
“或者,我就是受的教育太多了,让我没办法接受你这种人,”梦寒悲哀地说:“我不
了解你,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如果秋桐和你曾有过肌肤之亲,你怎能在她尸骨未寒时,去和
另一个女人……”“秋桐!秋桐!”靖南恼火地大叫:“这两天,我已经听够了这个名字,
我不要听了!你这个新娘子也真怪,一说就没个完!你不许再说了!过来,过来……”他用
力的一把攥住了她,把她死命往床上拖去。
“不要!”她喊了一声,奋力挣扎,竟给她挣脱了靖南的掌握。她往门口就逃,嘴里乱
七八糟的喊著:“请你不要这样,即使是夫妻,也要两厢情愿呀!你这样对我用强,我不会
原谅你……”“哈!说的什么鬼话!我今天如果不能把你制住,我还是‘丈夫’吗?”他冲
上前来,从背后拦腰就把她给牢牢抱住。一直拖到了床边,用力一摔,就把她摔到了床上,
他再扑上床,紧紧的压住了她。用一只手的胳臂拐压在她的胸口,用另一只手去撕扯她的衣
服,只听到“嗤啦”一声,她胸前的衣襟已经撕裂了。这撕裂的声音,同时也撕裂了梦寒那
纤细的心。她还想做徒劳的挣扎。“不要,不要啊……放开我,求求你……”她哭了起来,
转头喊:“慈妈!慈妈!快来救我啊……”“太好笑了,真会笑死人,”靖南一面说,一面
继续撕扯她的衣服:“你最好把全家都叫来看笑话……那有新娘子在洞房里叫奶妈的?”又
是“嗤啦”一声,她的心彻彻底底地被撕成碎片了。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被动地躺著,被
动地让他为所欲为……他有这个权利,因为他是“丈夫”!她的泪,却疯狂般地沿著眼角向
下滚落。烟锁重楼5/363
几天后,靖萱才和梦寒,再一次谈到秋桐,这次,梦寒对秋桐的事,是真的了解了。
这天,靖萱带著梦寒参观“曾家大院”,“曾家大院”是白沙镇对曾家这座古老庭院的
一个俗称。她们走著走著,就走到了祠堂。对这个供著祖先牌位的,神圣的地方,梦寒不能
不特别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