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时间在指尖沙沙流过,我仿佛听见古钟的敲响声,那是怎样一座古钟?声音是这样的绵远悠长。好像是四岁的时候那个男人从英国买回来的,听说有一段历史,精致的雕刻再配上华贵的镶金,每到正点的时候就会传出一段优美的教堂歌颂。
钟摆在匆匆的年少时光中摇摇摆摆,而人,也在这左右摇摆的时光中变得难以捉摸。
“依依,你又在玩钟,时间都被你拨得不准啦!”那个男人走过来,披上外套,温暖的阳光从楼顶直射下来,从他背后乱入我的眼里,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听见他宠溺的声音,和抚过我脑袋的温度。
“才没有,你每天都那么晚回来,我只想你早点回家哦,妈妈一个人睡不着。”
象牙白的墙壁总是那么典雅,欧式风格的大厅总是被温馨的灯光衬得平静和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什么时候我的记忆开始被一点点染黑?是什么时候我开始与笑声和玩耍渐行渐远,是什么时候我的心里我的脑子里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斥着令人厌恶的沉闷与忧郁?
“怎么?自己的哥哥也不好意思?”他拿下巧克力棒,开着玩笑。
“这不好吧,”我也跟着笑笑,“大嫂还在这儿呢。”
“那有什么,你是我妹妹啊。”说完,他便转身给了那个女生一记深情地吻,搞得在场所有的男生都很不满,严重抗议。
“来吧。”他重新将巧克力棒咬住。
应该,我大概只记得自己心脏强烈跳动的声音吧,一点点的靠近,琥珀色的眼睛,像是一只安静的狮子,温顺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先去趟洗手间。”没待一群人反应过来,我已经拐过了几道弯。
“美女,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么?”路过的服务员对着我暖暖地笑。
“洗手间在哪里?”
“这边直走右拐就到了,我带您去吧。”
“不用了,谢谢。”
我用冷水不停地冲着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直到那厚重的红晕渐渐散去,才肯离开。
才走几步,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一处拐角,“你还好吧?”
“嗯,”我停在原处,开始不自然,“扫你们的兴了。”
他没说什么,朝我走过来,我竟胆怯地开始退后,没想到他的反应却突然间变得很无礼,我在他的包围中立即变得不知所措。
“你的初吻已经不在了?”他的语气很冷,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你又打算以沉默来回答我么?”他突然间抬起我的下巴,死死地盯着我看,“回答我。”
这个问题很可笑,我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拖进一间没有人的包厢里,被他死死地按在墙上,“你干什么?”我很生气,“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有我的允许,你竟敢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没有,我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过。”
“你撒谎!”他似乎比我更生气,“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你老实说,那些新闻和你有没有关系?你到底有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没有!”我现在除了震惊,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你真的很不会撒谎,”那双如狮子般的眼神狠狠地刺向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纵容你了!”
他粗鲁地推开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我,也早已没有再留下来的心情。
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误解我,我也不会眨半下眼睛,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骂我侮辱我诋毁我,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气愤,所有人都行,唯独他不行!
行走在上海的夜色中,我犹如一只孤魂野鬼,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安乐窝。这个生日过得很特殊啊,起码会使我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情绪。我就这样,从黑夜走到了白天,木然地看着星星消失,月亮消失,灯光消失,然后橘黄色的朝阳洒遍外滩。
黄浦江上的船只渐渐增多,鸣笛声乱作一团的时候,突然间我感觉疲惫地一发不可收拾,觉得天地万物都在转动,唯独自己静静的,像一根百年不朽的枯木。
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他英俊的侧脸很好辨认,昏暗的光线犹如地狱一般,让我想逃避一切。
“醒了?”他一改昨天晚上的冷淡,突然间变得无比温柔体贴,“这是早餐,我扶你起来。”
我下意识地避开他,然后准备穿上鞋子离开。
“你就这么讨厌我?”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连带着语气也十分严厉,“把早餐吃完再走!”
“对不起,我吃不下。”
“你跟我说对不起?”
他现在的情绪似乎比我还要不爽,拦住我的去路之后,猛地将我推回了屋里然后反锁,“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你的亲人过?”
我不想回答,我也不想否认,我真的从来都有没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过。
“你说话!”他变得很不耐烦,死死地将我盯着,似乎生怕下一秒我就会凭空消失。
“是,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过我的亲人。”带着一点嘲笑的味道将真实的答案脱口而出,我想,他要恨我就尽管恨吧,反正我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一个不干不净的人了。
“我他妈的早就该注意到你这个女人有问题,这几年来,老子对你担心的要死,爸爸妈妈也对你牵挂的要死,而你自己却不懂得自爱,你可以不把老子当成你哥哥,但是你要是再敢去做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
我完全想不到,在我二十岁生日的这一天,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重聚,我也完全想不到,他突然间会对我有这么大的误解。我不想解释,一切的解释都是徒劳,而且,我已经累了,很累。
我以为我们会就此划清界限,让他再也没有靠近我的冲动,然而,事实却是完全相反。
暑假我继续窝在上海的某一个角落里,看着不同的书,写着不同的文字,拍着不同的图片,然后一个人安静地看窗外的景色。在妈妈和叔叔再三要求下,我还是回去了一趟,再严重的借口也拒绝不了他们的固执,他们很不放心我一个人待在上海,尤其是组合解散之后,尤其是他们知道那些诋毁我的新闻之后。
“依依,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回来吧,家里还是最好。”
如果,我还不知道邹峰对我有这么深的误解,或许我还曾幻想过这种美好,但是,他的存在已经将我的伤口撕得更深更疼,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加上一把盐。
“回来了?”他打开门的时候第一句话竟是对我说的。
“嗯。”我收拾好行李,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力气。
无所谓,我摆脱他的时间已经不长了,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有自己的事业要去努力,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他在教堂迎娶那个女生的画面,然后事业有成,有了自己的孩子,渐渐成熟,渐渐消失在我的世界中。
然而,他却和那个女生分手了。听别人说,因为那个女生总是没有安全感,老是觉得他在外面拈花惹草,后来情况越来越糟糕,那个女生会查他的通话记录,一个一个地去骚扰他的朋友,最后把他惹毛了,两个人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这段时间内,他像个神经病一样频繁地来找我,尤其是妈妈和叔叔出去出差之后,他的这种行为简直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刚开始我总是以各种借口不见他,后来索性就关着门不理他。他最终也被我惹毛了,这天,他敲门的动作特别大,像一只发疯的野兽,对着门乱吼乱撞。
无奈之下,我只得打开门,只是刚刚下了反锁,他便猛地将门推开,连带着将我撞到了几步之外。
“你有本事这辈子都不要见我!”他猛踹身后的门,声音震得我耳膜发痛。
“你有事情就说,不要这样。”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点发抖,是的,任谁碰见了一个这么暴躁的人都会有点害怕。
“你少拿这样的语气和我讲话,你算什么东西,难道老子就真的不配和你讲话?不配是你的哥哥吗?”
“不是。”
“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到底有多会装,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你就清高,我告诉你,你再清高也得看我的脸色!”
他简直不可理喻,我不想和他争论,只想离开这里,真的,要么我走,要么他消失。
“想走?”他一把将我扯回,“怎么,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你都是这样逃避的?你不解释那些事情就可以逃得掉?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你怎么能背着我做出那种事情?”
“我为什么就不能做那些事情?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我很生气,我跟本就无法理解他的气愤,更讨厌他老是抓着那些新闻不放。
“我是你什么人?”他嘴角边突然出现了一丝阴冷地笑意,之后,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对我做过的事情。
我还来不及反抗,他的舌头长驱直入,缠住我的舌头,然后嘴唇被狠狠咬住,疼得我直抽冷气,粗暴的啃咬和死死摁住的蛮力快要让我窒息,而我的心脏的跳动,也快到了极点,我不断做着徒劳的挣扎,而他的侵犯却一次比一次狠,直到我赤身裸体地被他压在身下。
我曾经无数幻想过和他肌肤接触的感觉,因为我觉得这样的行为永远都不会发生,所以我尽量让这种感觉无比美好,如果不是幸福的就是温馨的。可是今天,我却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被他这样玩弄。
“你以为你自己有多清高?是不是只要别人给钱就可以看见你这么下贱的模样?”
他侮辱我的话语犹如一把匕首不断地插入我的心脏,然后再抽出,任凭血流成河。
我开始变得绝望,痛苦到流泪,可是任凭我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他都不愿意放过我,我很害怕,这间屋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想要做什么随时都可以,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
“看看你这个样子,你是在诱惑我么?”他言语里充满了讽刺,而他每在我的身体上用力一下,我都感觉万分痛苦,像是一条蛇在身体上蠕动,令人作呕。我不断地求他,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也在不断地求他,让他停止这一切行为,但换来的却是更可怕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个晚上我是怎么度过的,只是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能站起来,更不要说走路了,我的卧室里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都乱作了一团,他就躺在我的身边,像个死人一般睡得昏天黑地。
裹起被子的时候,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刺得要令人流眼泪,整间房间都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以及男女承欢之后的暧昧气息,离开的时候,床上的血迹殷红得触目惊心,而钻进浴室后,看到的却是遍布全身的淤青和咬痕,我彻底崩溃了,因为我很清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被他□□了。
和睦相处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可能了,就连最简单的关系也无法维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对我就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放我躲藏,而无论我在什么地方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让我受尽恐吓,让他自己饱受这种随心所欲的快感。
我因此暗自发誓,离开了这座学校,我将要永远消失,让他再也找不到我,再也不用忍受这份更深更重的痛苦。我承认过去我很爱他,我对他的喜欢胜过了一切,甚至有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会突然窜出这么一个想法:没有他我是不是就不能好好地活下去了。可是,现在,他不再是那个往日单纯的邹峰了,所有的笑容,所有的豁达,所有的青涩,所有的自由都化作我对他的恐惧,我拼了命想尽办法逃离这些回忆,我想,他给我的伤痛,我是一辈子都不能治愈的。
熬到了最后一年,我早已打算南下,去温暖的南国找一个安静之地,永远地与他保持距离,只要和家里人交代好了这一切,我就会立即出发,不会有丝毫留恋。如果日后想念这些亲人,我会经常表达欢迎他们来看我的心愿,当然除了邹峰。
回家的第二天,他果然也回来了,得知我要去南方工作之后,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变化,只是不动声色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食物看。可是等到妈妈和叔叔都休息之后,他又开始敲我卧室的门。
我很害怕吵醒他们,便开了门让他进来,妈妈和叔叔都在,他肯定不敢对我做什么。
“陪我出去散散步?”他伸出右手,很认真地在邀请我。
“太晚了,改天吧。”没等我这句话说完,他便毫不客气地拉上我的手,直接拖了出来。
“小峰,怎么还不睡觉?”叔叔在房间里大声问。
“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他回了一句,然后我被他连拖带拉地拖出了小区,然后跟着他来到了湖边。
我们彼此不说话,沿着湖走了一圈,直到远处教堂似的大楼上的时针指向数字2。
“要休息么?”他回头,看向我,昏黄的灯光倾泄而下,那张立体感十足的脸上立即多出了几分混血的味道,我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一动不动。
“嗯。”
我转身,准备往回走,只是没走几步就被他拦住了去路,他嘴角边突然多出的笑容让我突然间无比恐惧,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怎么可以忘记。
果然,他居然要求要我和他一起去酒店开房,我立即拒绝了他,我当时很想扇他几巴掌,不为之前的受过的屈辱,而是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
他根本就无视我的态度,威胁我说如果不答应他去酒店,就在这里做那种事情。他真的是一个无赖,我挣扎几分钟之后,他居然真的就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面,并很不客气地说他不是在开玩笑。
之前的问题又再一次被他死死揪住不放,进了酒店之后,他不停地让我把之前的那些新闻解释清楚,我也越发地反感,如果他不相信我,那又何必老是这么喋喋不休地问这些没有用的,即使我说了出来,他也不会相信的。就像我的初吻给了他,他早就忘记了,初夜给了他,他也不会注意的一样,他从来都不会在意我,也从来都不相信我。
整晚,他都逼着让我用各种屈辱的姿势去取悦他,反抗会换来更重更疼的鞭打,整晚,我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眼泪和精力,而支撑我到天明的却是一句麻木的自我安慰:明天就好了,过了今晚,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可是真的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却失去了离开的勇气,就像是之前在上海读书一样,我费尽心思摆脱这个人到最后都是徒劳无功,中国即使再大,只要是身边的亲人会与我联系,我都摆脱不了他。
彻底摆脱他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想不到我们真的有同床共枕的这一天,我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可能结局是有那么一点点糟糕,可是我已经找不到自己能走出来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