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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为防青环为他人所捉威胁到谚雪,决定强行将人带走,镖局众人见了乌衣卫的令牌表示并无异议,却不料钟离的手还没碰到青环的衣料,青环就大叫:“大家不要相信他,他肯定就是传说中练了葵花宝典的死太监,专门负责来抓像我这样逃出皇宫的宫女。”
镖师们面面相觑,这“葵花宝典”是何种武功典籍,简直闻所未闻,也没听说过皇家乌衣卫会收太监啊。钟离听到“死太监”一词脸色一青,生平第一次被人当作太监,还加了个“死”字作前缀,又怕再拖延下去,场面生变,对着众人拱手道:“几位请莫误会,青环姑娘是因为并不认识在下,才会口不择言。各位无须再为林女侠之事操心,此趟送镖亦可到此为止,林女侠的安全此后由我乌衣卫负责。现行离开,各位请便。”
说完拎起青环就往青州城去。
不料两人到了城内,正逢城内早集开始,青环瞅着人多,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就嚎:“救命啊,人贩子拍花子啦!好心的大爷大妈快帮小女子报个官啊,我不想被卖到勾栏院去啊!”
青环的嗓门在喧嚣的早集中独树一帜,沿街叫卖的小贩们通通收声围观,渐渐增多的买主们也都看了过来,对着两人指指点点饶是钟离心性坚韧几经生死,面对此种情况也不禁满头黑线,甚至怀疑这名宫人,不,这个泼妇是不是哪里派来的细作,冷心冷情的皇贵妃怎么会选这种人在身边伺候。
看着明显被刷新三观的钟离,青环很是得意,哭闹声不减反增,可惜她低估了乌衣卫首领钟离大人的双商,只见钟离看似温柔实则强硬地把她从地上拉起,眉眼里满是无奈的温柔道:“娘子,莫要闹了,为夫知道你在娘那里受了委屈,才会对为夫这样胡闹。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去说,你这样背了包袱就回娘家,只会让娘更加不喜。”
青环被对方的演技震到,片刻之后才反驳道“谁……谁是你娘子”
围观群众不明就里,看着市井泼妇一般背着行囊的青环,和举止儒雅满脸为难的钟离,明显偏向后者,相信了只是一出夫妻吵架的闹剧,妻子在婆母那里受了委屈,背了行装出走不愿和丈夫回去,丈夫明显夹在两者之间做人为难,正在温柔小意地哄转妻子。
要知谁家没有本难念的经呢?在场的大婶大妈们不是经历了严苛婆婆数十年的刁难之后媳妇熬成婆,就是正在经历的途中,而大叔大爷们则多多少少有过夹板气的感受,成婚之后就一直被为啥婆娘和老娘不能友善相处的问题困扰。因此大家都开始附和钟离,劝慰青环,更有善良的大妈围上来,拉着青环的手道:“大妹子,谁家做媳妇的还不被婆婆刁难的?忍忍也就过去了,看在相公对你那么好,就别再闹了和他回去吧。”
青环只觉百口莫辩,徒劳地重复解释着:“我不是他娘子,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他娘子。”
此时钟离把左手抓住青环往边上一扯,右手猝不及防地“啪啪”两下打在她的屁股上,打完还像模像样地教训道:“还闹是不是?纵着你久了还来劲了,别的我随你怎么闹,在娘那里受了几句委屈,就连相公都不要了,谁惯的你这脾气?”
青环整个人都不好了,在石化中消化了她被死太监打屁股了的事实。围观众人则更加确信了这是夫妻吵架,不见这汉子都觉得面子挂住教训起了自己的婆娘,那位好心的大妈则笑道:“好了大妹子,你男人都生气了,别闹了啊,快和他回去。”
青环完全不知如何应对,钟离乘机把人拉到自己身旁耳语道:“今日之事本无意冒犯,完全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被教训,就给我安分些。”说完谢过周围人的好意,搂着青环的肩膀快步离开众人的视线。
青环不得已屈服于恶势力,泼妇一秒变身羞涩的小娘子,低着头被钟离圈在怀里,等到了没人的地方立刻挣脱开来骂道:“你个死太监,死变态,谁是你的娘子,竟敢坏老娘名……”钟离为了阻止自己额上的青筋继续乱跳,果断将人点了穴道拎起就走。
谚雪听完青环隐去被教训那段的哭诉,无力之感顿生,心说这样就被收拾也太没用了,丢我的人就算了,还好意思在这嚎,给了她一个收声的警告眼神,青环立刻关掉咆哮模式变回一枚安静的女子,表情无缝切换之自然让钟离不禁侧目。
谚雪深觉以后收人需要擦亮眼,把话题转回正题:“楚云枢如何得知我的行踪?皇上是否已经收到我出逃的消息?”
“消息只怕昨夜就传入了宣德殿,陛下只是下令封锁了消息,对外宣传皇贵妃凤体违和回宫休养,空的銮驾已经回朝,再命各地乌衣卫秘密搜寻。至于楚云枢,只怕在京城城郊就派人窥伺,因此探得先机,得知娘娘行踪。现下青州乌衣卫尚可调动,此人不足为惧。”钟离一板一眼地回道,心中却想着陛下这样的命令在情理之中,心中所念甚笃仍不舍伤她名誉,再看谚雪听到“封锁消息,秘密搜寻”之时眉心有一丝攒动,转而回复平静,如风拂水波,过后无痕,心下了然两人均是放不下彼此,突然有些后悔做了这个恶人。
“你我二人许该庆幸楚家有所异动,他暂时抽身乏术我们才能有暇喘息。”
“娘娘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钟离追问。
“今日楚云枢手下以暗器打落镖局的传号烟花,那人头戴斗笠,在起手之时露出了侧脸,若我没有记错……”谚雪说道此处停顿,阖目回忆,片刻之后呼出一口平息之气道:“那便是我年少之时曾与之叫过手的鸢弋教左护法铖鹄!”那时尚未进宫,冰心绝小有所成,恰遇仇敌,年轻气盛与之交手缺未能伤其分毫,最后只得险险脱身,这张平淡无奇的脸勾起了她蛰伏已久的恨意,更提醒了她此刻的无能与窘迫,灭族之仇未报,她却在此与当今明帝纠缠不轻,若是就此死去,她要以何面目面对泉下亲族?
钟离大惊,脸色微变:“楚家竟敢勾结魔教。”
谚雪淡淡道:“世家大族与武林门派相互勾结并不稀奇,况且明帝废了楚玢姈,绝了楚家以从龙之功把控朝政的念想,楚相其人贪权逐利不知收敛,既然迟早要被今上清算,何妨放手一搏?”
钟离闻言沉默,心系明帝,恨不能此时飞身回京相助,但未将皇贵妃安置妥当怎可就此离去?又想到主上如今既要为心上之人担忧,又要为楚家之事烦心,不禁愈加后悔。
“可是担心,想回去帮他?”谚雪看穿他心中所想,眼中挟着淡淡笑意问道。
钟离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谚雪显然也不用他的回答,继续道:“若想不被找到,你需要送我至南疆,此去若是快马加鞭,两日能应能到达,此后再回京可否?谚雪弱质之身,不得不劳烦钟大人相护。”
钟离只说不敢,没有当即应下,反而问道:“鸢弋教远在西北荒漠深处,与蛇虫瘴气众多的南疆南辕北辙,不知娘娘为何要到那里?”
“故人居所,那人是我闺中密友,南疆地势崎岖,易于躲藏,有故人相助必可护我周全。”谚雪的回答实中带虚,得了钟离的应承便让他当即着手安排良驹车马。
她未曾告知的是此去想以苗疆秘法恢复功力,至于需要相应付出的代价和一旦失败的后果,甚至因此可能导致的某人的雷霆之怒,此刻均已无暇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