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世界第一的妹控（一）（1 / 1）
读取别人的记忆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因为真实。
记忆是无法篡改的『真实』。
哪怕是一个人憎恶到遗忘的过去，大脑也会如实地记录下所有的影像。
幻觉也好，错觉也罢，影响的最终不过是人的浅层意识，而无法触及根本。意志坚定的人可以幻术豁免，选择性失忆也只是大脑对人体的自我保护，为了避免人类因为情绪过激走向自我毁灭。
记忆无法消除，只能覆盖。
如果把人脑比作磁盘的话，所谓的记忆篡改，说到底就是用新的记忆覆盖住旧的，而非字面意义上的曲解改写。记忆消除，也是基于此种模式的逆向操作。
从某种意义上说，记忆是事实，是真相，是一个人的灵魂。
但是，人类总是喜欢戴着面具隐藏起真心生活。
久而久之，竟变得自己也不再相信自己。
真实的自己，被虚假的面具吞噬。
将这份真实从谎言中解放，就是派克诺妲的能力。
通过提问，只要触碰到对方的一部分，就能读出对方大脑深处的记忆，甚至可以将这份记忆从人体抽出，做成[记忆弹]，利用具现化出的□□将之射入其他人的脑中，从而使他们获得这些记忆。然后……他们将经历一次别人的人生。
痛苦，悲伤，绝望，仇恨，嫉妒，贪婪……
幸福的人处处相似，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糟糕的是，比起总被遗忘的小小幸福，人类似乎对不幸的记忆更加深刻。
即是说——
他们将亲眼见证世间之罪，亲身体会人性之恶。
“即使这样，你们也要尝试吗？”派克攥紧手中的银色子弹，“这和‘还原’你们自己记忆的感觉可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库洛洛轻笑，“刻录在那个男人身上的妹妹的记忆，不是听起来就很有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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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者没有心。
契约者……不会做梦。
即使有梦，也不过是重复的[日常]。
也许正是如此，派克读取到的记忆才无需任何梳理。
因为属于白的记忆实在简单到极致。
宛若夜色的漆黑。
白的世界……
不，应该说，白的人生始于一片黑暗。
仿佛被封闭感官后塞进一个狭小的黑匣子，看不见，听不着，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察觉不出空间的变换。
即使如此，心中也不会生出类似被世界遗弃的想法。
因为是契约者，支付代价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睡觉』而已……
寂寞之类的，
那种不像样的感情……
以合理性判断为准则的契约者不需要。
“星……”
伴随这声轻柔的呼喊，周身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剧情开始了吗？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众人齐刷刷睁眼，然后和当事人一齐愣住。
那，那家伙不是……
“我回来了。”
挂着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少年黑一把将妹妹搂入怀中。
“为什么？”
为什么哥哥会在这里……
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的哥哥……
“不用担心。”
少年的声音出奇地有种令人安心的魔力，接下来的话之于白却犹如晴天霹雳。
“我已经有了站在星身边的能力，不用担心再分开了。”
消失了……
白不信邪地撩起黑的刘海。
少年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眼神干净而纯粹。
白认真地看着那双眼。
还是那般极致的浓黑，只在深处流淌着盛夏夜空独有的幽蓝。
但是，
消失了……
哥哥眼底的光芒。
会因为捕捉到星星的轨迹而愉悦地闪耀的光芒消失了。
“我叫白。”少女赌气般推开对方。
少年不由露出‘果然拿妹妹没办法’的宠溺笑容。
退后，立正，稍息，标准的军事化敬礼动作。
“琥珀小队的新成员，代号‘黑’。”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哥哥也加入了组织！
白正吃惊中，手被对方自然而然地牵住。
“不介意的话，”口中这么说着，少年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却和掌心传来的温度一起，直达少女的心底，“白，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哥哥’好了。”
说到底，这才是契约者白和人类黑的初次相遇。
自Gate出现在地球两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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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者没有过去。
因为他们不是被过去抛弃就是亲手埋葬了过去。
契约者也不会被亲情束缚。
加入组织之前，他们尚在人间的亲人已被相关部门消除了记忆。
契约者既没有同伴的观念，也不存在精神上的信仰。
他们是被组织精心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
即使这样，哥哥啊……
你还会……
“我是因为白才站在这里的。”
仿佛读懂了少女心中不断涌动的不安，少年伸出一指，如幼时般轻点了一记白的额头。
“笨蛋，人类也好，契约者也罢，妹妹就是妹妹啊……”
“保护妹妹不是……”
“哥哥。”白一头扎进黑的怀里，少年稳稳地抱住。
耳朵紧贴着心跳传出的位置，少女的脸上不期然浮起一丝睡意。
黑心中一紧：“延付代价了吗？”
“不，”白微微一笑，“只是单纯地想睡。”
“欸……”黑不解，手上却不慌不忙地接过了白全部的重量。
少女慢慢合上眼，声音轻地像是融化在空气里。
“因为……在哥哥怀里。”
“我知道了，”少年小心翼翼地调整好姿势以便让妹妹睡得更加舒服，深不见底的眼眸划过一丝冷光，“安心地睡吧，白……”
“有哥哥在，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的。”
白的代价是「睡觉」。
眼前一黑，她睡了；眼前一亮，她醒了。
看似平常的代价，落到战场上却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就算有所谓的‘同伴’在身边，白也很难真正放心地支付代价。
但是，在哥哥的怀里……
她不仅安心地睡了，还做了一个梦。
不，契约者不会做梦。
那个片段……
应该是，
星！
在她成为白之前的那个叫星的女孩的记忆。
2012.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