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悲一喜一枉然(一)(1 / 1)
纯阳入口外,纯阳和天策两阵对峙着。忽然出现的天策几百骑人马要纯阳众人有些措手不及,看着敌人如此磅礴的气势,他们怎样也没有想到这帮天策的将领竟会违背江湖规矩大军来袭。
“怎么?你们纯阳就这些人吗?”一男子自大队人马中缓缓显现,勒马停在了最前面。胄甲银装闪亮,身后一把长长的银枪斜跨,他一副悠闲的模样,淡淡扫了眼纯阳众人,嘴角露出傲慢的奸笑。
“敢问天策将领突闯我纯阳何意?”一纯阳弟子怒目问道。
“何意?”只见那男子微微抬眼瞥了一眼这纯阳弟子,猛地一抬手银枪自手中急脱迅速飞出,刺中了他的胸口!
“师兄!师兄!”众多纯阳弟子大骇,慌忙围了过来,查看他的伤势。
可那天策将领却不以为意的自马上翻身而落,缓缓走来将银枪自那名纯阳弟子的身上狠狠拔出,溅出的血迹染红了他银色的甲胄,他将手中的银枪向着地面猛地一甩,将上面的点点血污甩了个干净。
“现在你们明白了?”天策将领冷哼一声,
“你是谁?!我们纯阳与你们天策无冤无仇,为何无故伤我纯阳弟子?!”几个纯阳弟子怒火中烧,拔出剑指着那人喝道。
“我叫李洛思,是天策府的将军!”那男子冷冷一笑,手一挥将□□扛在肩上,满脸的鄙夷神色,“小兄弟,你说无冤无仇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前几日你们大师兄伤我手下弟兄想就这样作罢吗?!哦,对了,他人呢?怎么,害怕了不敢出来吗?”
说到这儿,他抬眼向着一众纯阳弟子扫视了半天,然后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还真是敢做不敢当啊!听说他是卓凤鸣门下第一弟子,是纯阳响当当的人物,这样看来,无非就是个敢做不敢为的懦夫罢了!”
“住口!”一纯阳弟子终于忍不下去了,拔出身侧的佩剑向着李洛思直直刺去!
李洛思满不在乎的微抬双眸,侧身将剑锋躲去,然后回身一个回马枪,顿时刺穿了那名纯阳弟子的胸口!
“六师弟!”众人皆失声痛呼,“你欺人太甚!”说罢,皆揭剑而起都向着李洛思冲去。
“好啊,既然他不敢出来,那我就只好逼到他出来为止了!”说罢,李洛思将手中银枪一横,目中凶光毕现,正待他准备大开杀戒之时,只见空中生生划来一道凛冽的剑气,直劈李洛思的脑袋,李洛思一惊,慌忙闪身一躲,跳出了几丈开外。
“你要找的是我,休要伤我门派弟兄!”只见公子彦熙和墨霄一前一后自空中急掠而下,站定在了他的身前。
“师兄!你们总算来了!”几名纯阳弟子怀中抱着一死一伤的两名弟子,仰头对着他们道。
公子彦熙微微侧头望见他们怀中仍流血不止的纯阳弟子,眸中忽起可怖怒意,他深深蹙起眉头,沉声道:“李洛思,那日你们天策府擅闯我纯阳空雾峰,我一时不忍饶你手下不死,你今日带着这众多人马闯我纯阳伤我兄弟是什么意思!?若是此时你肯收队撤兵离开纯阳,我暂且既往不咎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哈哈哈哈!”李洛思听罢仰头大笑,“今天谁饶谁还说不定呢!”
说罢,他眸中寒光乍现,将手中的银枪一抡直直指向公子彦熙:“告诉你,今天我若不把你们纯阳踏平就不配做这天策府的将军!今日就是你们纯阳灭门之日!”
“若你有这个本事,就试试看!”公子彦熙眸色一沉,一直强行隐忍的恼怒此时终于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他将手中的赤霄剑一祭,一道剑气自剑身呼啸而起,慢慢笼满了他的周身。迎面而来的重重杀气冰寒骇人,李洛思被眼前这浓烈的戾气所惊,眯起了眼,竟不自觉的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正待他抬剑欲冲向李洛思时,只闻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轻缓却愈发的刺耳,公子彦熙只觉身后响起了沉闷的物体坠地之声,他诧异的停下脚步,回身一望,瞬时惊诧得僵在了原地。
所有的纯阳弟子都倒在了地上,他们个个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似乎是刹那间被人吸干了元气,全部暴毙!
“为什么你会没事?”只见一红衣男子自空中缓缓落下,眉宇间尽是讶异。他似乎是苗疆之人,有着一副别样俊美的容貌。直挺的鼻,微薄的唇,一双妖冶的凤眼中隐隐透着邪魅的冰冷,身上宽大的袍子被清风浅浅托起,各式的银饰轻摇发出清脆的交接声,大大的领子毫无顾忌的敞开着,露出块块分明的腹肌。手中托着一支墨色的虫笛,伴着周身围绕着翩翩紫色妖蝶翩然而落。
“五毒教!”公子彦熙一惊,墨色的眸因错愕而迅速睁大。
“难道……他没被下蛊?”红衣男子皱起眉头略微打量了一番公子彦熙,神色间显出一片凝重。
“耶律大人,看来,你的心上人失手了啊。”李洛思冷冷一哼,瞥了一眼身侧的耶律凌,“不过也好,正好要我消遣下!”
耶律凌听罢眉头蹙得更紧,公子彦熙却狠狠握紧了手中的赤霄剑,没想到这天策府如此阴险竟勾结五毒教一起来攻我纯阳!纯阳弟子皆是中了五毒教的夺命蛊才会尽数丧命!公子彦熙侧眼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一众师兄师弟们,虽心中惊诧痛苦搅成一片,但多年的临事不惊告诫自己不要慌了阵脚!公子彦熙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目中已无喜无悲,他静静凝视着眼前的李洛思和耶律凌沉吟了片刻,语间无波无澜,“天策府一直希望可以规劝纯阳加入你们的阵营,可一直以仁为则的师父却执意不肯,于是你们便和五毒教联手突袭纯阳,若是再不肯妥协,便要纯阳门派从此在江湖中消失,是吗?”
只见李洛思听罢奸邪的勾起唇角,略抬低垂的眸眼瞥了他一眼:“不愧是纯阳第一大弟子,果然聪明!”
公子彦熙狠狠咬着牙,微垂的双眸忽猛地一抬,从未有过的戾气呼啸而起,如同沉睡了许久的雷兽猛然惊醒,冰冷的神色若千年不化的寒冰临境,似乎可以将人连呼吸都瞬时冰结,他缓缓抬起手中的赤霄剑,对着李洛思等一众的人马,一字一字的沉声道:“只要我彦熙还站在这里一刻,这里便仍是我大纯阳谁都无法动它一寸!只要我还能动上一分,我便发誓杀光你们所有人为我的同门师兄弟们陪葬!”
李洛思却不躲不惧地奸邪一笑:“话别说的这么绝!其实你早该中夺命蛊去陪你的师兄弟们去的!不过……”只听他冷哼一声,“只怪她手下留了情,所以我说,女人啊,果然靠不住!”
女人?!
公子彦熙一惊,心中仿佛明白了什么最为可怖的事情,只觉莫名的骇意层层上涌,他忙上前一步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不明白吗?”李洛思忽发出一声哂笑,一挥手用银枪直直指向他的身后,“小雪,出来吧!”
仅仅这一声,却让公子彦熙身子猛地一震,惊恐和怵意忽地澎湃而起迅速流过四肢百骸,他似乎在极为害怕着什么,许久才僵直地回过身去,可就在看清人影的一瞬只觉脑间轰的炸开一记惊雷,将自己劈得身形不稳,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大口的呼吸着,恍若被一堵巨石压在胸口,即刻就要窒息。
只见纯阳大门处,一熟稔的紫色影子迎风而立静静的伫在那里,小雪深深的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悲戚苦涩的复杂神色。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如同一生般漫长,公子彦熙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一切,他缓缓启口,恍若用尽了自己此生所有的气力:“小雪!竟然……真的……是你!”公子彦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不禁浑身颤抖起来,他紧紧得握着手中的剑,手背因太过用力而隐隐崩起了青筋,而心下最温暖柔软的地方却被人赫然撕开疼痛万分!
咫尺处的小雪唇间微动,却终只是狠狠地咬住了下唇支言未落,本已惨白的脸色随着彦熙的声音一分一分的更加褪尽了血色,似乎有腥甜的气息自咬紧的唇瓣迅速散开弥漫进了整个身心。她忽将头猛地一别,将已微红的眸藏起,掩下了所有的神色。
“没错,从一开始,这便是个局!”一好听的声线幽幽传来,不远处的一棵树间,一黑衣男子倚在其中悠闲地望着他们,散开未束的长长青丝随意的披在身后,他手中把玩着一支白玉毛笔,微勾唇角悠闲般的说道。
他自树间飞身而落,站定在李洛思的身侧,抬眸看向小雪,“小雪,没关系,你做得很好,这偌大的纯阳只剩他彦熙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清持师兄!你答应过我不伤害他的!”小雪闻言身子忽猛地一震,长久缄默的她终于抬头大喊出声。
“没错!我是答应你了,我不会伤害他。”只见公子清持垂眸摇了摇手中的玉笔,悠悠道,“可是,他们会不会杀了他,我可就不知道了。”
清持的话音还未全落,却只见公子彦熙忽抬眸眼猛地一冲,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时转瞬来到了小雪的身前。眼前只觉一道剑气光华而起,小雪胸前一痛,向后扑倒在了雪地中,她缓缓缓缓地抬起眸子望向满眼泪红的公子彦熙,眸神中没有恨,没有怨,似乎一切都成为了枉然。泪似乎自此枯竭,转为胸前汩汩蔓延的血,滚烫,却又冰凉。
“为什么……谁都可以……为什么……是你……?”第一次觉得眼前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出,公子彦熙死死的盯着小雪,手中的赤霄被点点绛红侵满,伴着执剑的手而微微的抖动着。此时此刻,他是多么想要看清她,可发现自己越是想要将她看清看透,却竟愈发的看不清楚。而心下那从未有过的难捱痛楚竟不知是来自痛极,还是恨极…….
“对不起……”小雪微微启口,颤抖的声音透着无法言喻的哀凉,本有一肚子的苦楚到了唇边,可不知是因为胸前的伤太痛,还是心间的痛太伤,最后,竟只化作了这三个字。
公子彦熙身子虚浮的晃了几晃,他只觉隐隐有液体自脸颊缓缓滑下,如那日的吻般温暖炽烈,可心却早已冷骇无觉。等待了许久的答案竟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多么希望她可以有辩解,可以有哭诉,可以有许多许多的借口告诉他是自己误会了,是自己错解了!可是,她竟残忍的只给了他这三个字,而仅仅只是这短短的三字,却将自己此时心中所有的希翼不留余地的全盘瓦解!
“我怎么就信了你……”公子彦熙忽缓缓仰头自嘲的一笑,等他再次垂眸看向她时,苍白的脸上已没了任何表情,仿佛此时此刻的他只空余了一副皮囊。只见他执剑的手一抬一落间,一道剑气再次迅速落下,将小雪身上的血色重新生生蔓开!而小雪却仍只是这样静静的伏在雪地上,唇角就这样挂着一抹浅笑抬眸望着他,不闪不避,不语不躲,毫无生气的将自己蔓延在浓重的血色里。
心既已死,生又何恋?不如在他的剑下毁掉自己,但换今生无怨,来世无悔。
青蓝色的天际映着沾满斑驳赤红的白雪,清风呜咽着低低鸣起,似乎在为谁那薄情的缘分不甘地浅浅哀唱。
公子彦熙的剑再次摇摇抬起,眼见要再次落下,忽然一红影飞速袭来挡在小雪身前生生替她挨了一剑,而一道绿色的气劲也猛地自身后突然袭来,公子彦熙下意识的一躲,公子清持转瞬到了公子彦熙的身前与他周旋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