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终章（1 / 1）
又是一番胡闹自不用提，闹得累了，当归也冷静下来，转身抱住他的胳膊。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想去哪？”紫胤轻声问，顺手理了理她略有凌乱的衣领。
“我怎么知道，要不就……随意的散散步？”她抬头看他，他点点头，道“好”。
真是意外地非常听话呢，当归忍不住偷笑，低头又看到那个青玉衔环佩，不由来了兴趣。
说来也真是奇怪，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用衔尾蛇的姿态来做玉佩呢？
“喂，玉佩摘下来给我看看呗。”
不解她是何意，但紫胤还是解下玉佩，递给她。
当归接过，然而，就在她的手触及玉佩的那瞬间，眼前白光大盛！未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些什么，她就感觉一阵强大的力量拉扯着自己，只一瞬间，她就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她忙睁眼站起，一手下意识拔剑护在身前，却只见四周一片茫茫草野，呈现出满目的昏黄之色。这是一片山谷，山谷中爬满草木，天空远而狭窄，在谷中难以窥其全貌。
一阵风过，呜呜之声不绝于耳，草木摇晃，簌簌作响。
这里是……当归越发心惊，一个转身，就看到紫胤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你也在这里？”她刚想跑过去，却看那紫胤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来。
她停住步伐，心跳越发迅速。不，这不是紫胤，这是……
妄境的那个假货！
“认出我来了？”他笑道，走近一步，当归立刻后退一步，于是他站住，叹息一声，“何必如此怕我，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哈，不会？”回想起和他的那两次会面，就没一次让她顺心，“信你就怪了。”
他再次叹气，“只是玩闹，你何必如此当真？”
“谁要跟你玩闹了！这里是妄境？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话到此处，她才想起那个玉佩，眼角的余光向四处一瞥，却未曾发现玉佩半分踪影，“你对那玉佩做了什么手脚？”
“你还以为是我做的手脚？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他摇摇头，“当归啊当归，你实在是笨的可以，已给了你这么多提示，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你什么意思？”直觉有什么不对劲，却无法言明，当归心中惶恐不已，面上却咬牙不表现出来。
“那青玉衔环佩的造型，你就不觉得奇怪？一点点收集到的小纸条碎片，你就不曾考虑过，它们究竟有何用处？”他叹息道，一抬手，手心中慢慢生出一团莹白色光辉来，“这是最后一片，你是否已经考虑得当？”
奇怪？她当然觉得奇怪，她也确实有怀疑过，但是这一切结合起来，又能说明什么？还有眼前这家伙和紫胤一模一样的脸——她真的从未如此想过。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么绕来绕去，卖什么关子。”
他看着她，脸上露出“朽木不可雕”的神情。当归也不管他这些，她聪不聪明，看不看得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关他何事？要说就快说，这么磨磨蹭蹭的，装什么高智商呢。
“罢了，念在你如此愚钝，我便屈尊降贵，解释给你听好了。”他装模作样的叹一口气，一挥衣袖，眼前便突然冒出来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来，“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我是不是还要谢主隆恩啊？”当归忍不住讥讽。
“爱卿平身。”
*
“于正常运行的世界来说，现在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它是在原有世界的某个时间点上，横向分裂出去的一个新世界。但是虚假的世界也能运行得很好，对于这个世界的生灵来说，它就是真实的。这样也无妨，毕竟所谓真假并不唯物，只要你认为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但是对于你这个原有世界的居民来说，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是假的，就像这里存在着违背真实世界普遍真理的东西，比如说那个青玉衔环佩，比如说那些小纸条碎片，再比如说你的系统。
“这些都是线索，都在提醒你，你是真实世界中的人，而这里只是一个虚妄的游戏世界。玩完了游戏，你就应该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而不是继续在这里逗留。
“但是现在看来，你似乎已经完全沉溺在这个游戏之中了。
“和虚假世界中的人物产生感情上的联系，你也真是个不得了的人啊——行行行，我不说这些了，说正事，正事。
“本来，你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回去，这个世界也随之消失。它本来就像是一个梦境，做梦的人醒了，梦自然不会存留。但是现在，你的任务显然是完不成了，那该怎么办呢？做梦的人没有梦到想要的情景，该怎么办呢？不要紧，我们还有方案B。
“这就是这些小纸条碎片，一共有很多，但是只要收集到五片，就能让你写下回家的愿望，然后将你强行送回原来的世界。
“这就是我想说的话，游戏该停止了，你应该回家去。这是第五片碎片，将它们拼在一起，许下你的愿望吧——你要回家。”
那个人——不，或许说他不应该被称之为是人类，他这么说，投过来的目光近乎慈祥，就好像在看着一个调皮的晚辈。
回家？回什么家？她的家难道不是紫胤身边吗？
“不。”她一点一点的摇头，感觉脑袋里面一定是灌了铅，否则不会这么沉，“我不去。”
那个世界，我不要去。
“什么？你不想回去？”那人露出讶异神色，然后又皱起眉来，语调恳切，“你是认真的？不想回家？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吗？你是身在游戏世界中，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就算如此，你还是不回去吗？”
“不，我说了，不。”她闭上眼睛，感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因为什么？因为这张脸的主人？你喜欢他？”那人眼神变得尖锐。
“……对，没错，我喜欢他，我爱他，我要留下来。”当归睁开眼。
“如果留下，迟早有一天你会因为现在的决定后悔的。为了一个人，放弃整个世界，没有比这更不划算的交易了。”那人一字一句。
“到时候再说。”当归回视着他的眼，目光没有闪躲。
以后会后悔吗？她还是不知道，但她至少知道，如果选择回去，她立刻就会后悔。
那人盯着她看了半晌，喃喃道：“你会后悔的。”
“那就让我在悔恨中度过余生吧。”
那人笑了起来，边笑边叹气，“罢了，罢了，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吧，反正也与我无关，我何必自寻烦恼。”
当归垂下眼不说话。
那人又道：“但这样就会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坏的。”
“这些不符合这个世界逻辑的东西都会消失，包括你的系统。”
当归不由深深皱眉，这还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坏的消息。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在它们消失之前，你还能获得使用一次的机会。”他抛起手中的莹白光晕，“许愿的机会。”
*
“就此别过吧，再见，再也不见了。”一切处置妥当，那人叹息道，他的脸上浮出笑影来，“托你的福，这个任务我完成得还算不错。”
什么意思？当归想问，但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问，于是她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算是最后一点临别赠礼吧，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当你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它就成为了真实世界。它和你原来世界的联系会断开，变成一个和那个世界平行的、完整而真实的世界，而你，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倒真算是个好消息。
当归点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应该的。”他笑着挥挥手，一团白光出现在当归前面，她看着白光，知道自己只要踏入其中，一切都会成为定数，一切都没法扭转。
在离开之前，当归回头，看着那个人，问出了一直都想问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
那人依旧用紫胤的脸笑得非常灿烂，“我？和你一样啊。”
当归想再问，可嘴角动了动，最后说出的却是再见。
“再见。”那人轻声道，随后她踏入白光，任由刺目光芒包裹了自己。
白光消失，她再次睁眼，却看到紫胤正盯着自己看，神情有些严肃。
她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回到了原来的时间节点上。
“怎么？”紫胤轻声问，她摇头，一垂眸，却看到自己的手还搭在那个玉佩上。只是那个玉佩已经不再是衔尾蛇的模样，而是一个繁复难以辨认的图案。
她下意识地想要拉出菜单，手滑动几下，却什么都没出现，除了让紫胤再次询问。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她长出一口气，说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只感觉全身都轻飘飘的，飘得快要飞离地面了。
于是她把玉佩塞回他手里，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喂，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紫胤的手抖了一抖，却又马上恢复正常。
“嗯。”他轻声道，嘴角掠起一丝笑意。
“我想跟你在一起。”她继续道，脸上是认真的微笑。
“嗯。”嘴角的笑意加深。
“你……娶我吧？”她自下而上看他，紫胤闻言神情一滞，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怎么了，你不愿意？！”当归不由怒道。
紫胤却没立刻回答，只是那锐利眼神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见的柔软。
他一把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娶，娶你，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