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 相思引三(1 / 1)
第四十七章相思引三
任天凝懒懒地倚在柱子上,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俗话说夫唱妇随,我看以后就跟着你好啦!虽然湄城也不错,不过已经住惯了,没什么新鲜的。熟地无风景嘛。云焕,我这么对你,你高兴吗?”
她的眼神定格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不远处,飘来了那些侍女唱的歌谣,隐隐约约能听到“鱼戏荷叶东,鱼戏荷叶西”的唱词。云焕舒心地一笑说:“凝儿,原来你是明白我的。”
“那你呢?”任天凝语气轻淡,“你明白我的想法吗?”
云焕沉默了片刻,抬眼直直地看着任天凝:“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你早晚也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那就是时间问题了。可是,你不想知道我现在怎么想的麽?”
“凝儿,我觉得我真的是喜欢上你了。”云焕轻轻搂住她,低喃道:“就算猜不出你的想法又如何,反正我会很喜欢你的。你不要有什么误会……”
误会?她的确是误会了。喜欢两个字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很容易说出口的。可其中真实的分量有多少?她咬了咬唇,装作不解道:“你老是无缘无故地晕倒,只是旧疾发作吗?”
云焕应道:“是啊,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可千哥哥给你做了好多治疗心脉损伤的药丸。”
“凝儿,以前我并不注重养身之道,在沁香居的时候也经常伤神,因为爹娘早逝,大哥含冤离我而去,每逢三月,我就会简衣素食为他们祈灵。这病灶大概是早先年落下的。我也没办法。”
“哦!”任天凝心里稍稍舒服了点儿,“还有别的原因麽?比如,和我小舅舅一样中过毒什么的……”
云焕抿了抿唇,脸色淡然而宁静:“没有了。即使有,又能怎么样,我这身子反正是破败不堪了。”
任天凝忙伸手按在他的唇上,说:“不许胡言乱语!慢慢调理,总会好的。”
两人一起回房,云焕喝了药,就去休息了。任天凝则心事重重地回飞雪楼。
第二天清晨,云焕用了早膳,就被仆人告知,庄主夫人要来看望他。他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坐在房里等白筱柔。这是来慰雪山庄之后第一次见白筱柔,他心中忐忑不安。
白筱柔穿着一身简单大方的柔绢曳地长裙,眉眼还是和初见时一样清美。她进了院子,就将仆人都打发到门外去了。云焕看着她走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见了礼,客气了几句。白筱柔开门见山地说道:“云公子是小女的朋友,到山庄来做客,我们自然欢迎之至。山庄最近有喜事临门,我和庄主正在为此事忧心。对云公子有招呼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云焕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是何喜事?夫人且宽心,我住得很好。”
“呵呵,还不就是小女的婚事麽!云公子似乎是微恙在身,一来到我们这儿就晕倒,唉!真不知是犯冲还是什么!前段时间你不省人事,所以不知道我们山庄里发生的事。”
云焕听得微微皱了皱眉头,也不答话。白筱柔又说:“你知道武林盟主齐乾吧?前些日子,他从擎天堡赶来向我女儿求亲,我和庄主见他一表人才,又是故交之子,便应承了。”
果然,云焕脸色白了白,他垂着头,强作镇定道:“夫人为何说与我听?”
“齐公子与我夫君很像,都是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我们觉得天凝身边就需要这样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女孩儿总归是恋家多一些,在外飞累了,回到家便有一个可靠的港湾供她休憩,不是很好麽?况且,齐乾与小女从小青梅竹马,他对小女一直一心一意,堪为良配。”
云焕脸上落寞而忧郁,他说:“夫人已经决定好了麽?”
“云公子,这只是我与夫君的打算而已。能不能成就这段姻缘,还需要征得小女的同意。”
“我明白了。”
送走白筱柔,云焕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倒了杯茶,指尖在瓷杯边沿转了几圈,他苦笑着自语道:“我拿什么来挽回你呢?如果,你也是真心愿意与我在一起……”
任天凝照常送了药过来,云焕不声不响地喝了药。两人都是心事重重,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麽?”
云焕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他摇摇头:“别多想了,凝儿,我们就这样,就这样就很好了。”
任天凝转身,失望地离开了。
之后的两天,任天凝没去隔壁院子里找他,药也是由仆人送去的。云焕房里摆着一大架子书和文房四宝,所以,他也不闷。只是,心头憋屈得厉害。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为了所爱之人寄人篱下,这种滋味岂是他这种清高雅士能受得了的。可是,他什么也不想说。
就这样就很好了!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吧!
云焕偶尔出了院子,到湖边散散步。一众仆人都知道他是慰雪山庄的客人,也从小红那儿了解到他和自家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由于某些原因,大伙儿都对他恭敬而疏离。
这日,他从湖上散步回来,碰到了千心澜。千心澜提着一只药箱子,一个人从小径上走过,看到云焕,便停住步子,问:“云公子,身子可是见好了?药按时吃了吗?”
云焕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说:“多谢千神医关心。在下无以为报。”
“咳……客气了。”千心澜想了想,走到云焕旁边,“我再给你把把脉,看看这张方子的效果如何。”
云焕将千心澜带回屋子里,千心澜给他细细地看诊,末了,千心澜眼神复杂地看着云焕说:“云公子,不是我说你,你为何要瞒着大家?”
云焕讶然,回道:“何事相瞒?”
“自然是你身上的蛊。你不告诉别人,别人不一定会以为这是好心。”千心澜已然接受了白若水的劝告。
“神医,我……”云焕微微蹙眉,为难道:“不是你想得那样。这个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麻烦别人。”难道他要告诉千心澜,这蛊是他亲生母亲亲手在他六岁那年种下的,难道他要告诉别人,这是他内心深处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是他必须承受的生命之痛麽。
“不管你肯不肯告诉天凝,我都要告诉你一声,你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千心澜从药箱子里拿出几包药粉,说:“这些都是用珍稀药材做的,每次用一包,投入热水中化开。这种药浴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听到千神医说自己命不久矣,云焕竟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千心澜细致地交待了一遍用药的方法,他淡淡地颔首,谢过千神医,之后还是像往常一样,吃饭睡觉散步看书。
千心澜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对白若水说了这事,白若水叹道:“云公子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啊……”
飞雪楼里,任天凝正在书案前作画,齐乾进来时,就见到摊在书案上的画已经画了一半,墨迹未干,画上山石嶙峋、树木苍郁、溪水湍急。齐乾左右看了看,就听任天凝头也不抬地问道:“来找落薇吗?她跟小红去湖里采菱角了。晚上再来。”
“我是来找你的。”齐乾站到她身侧,“这幅画是你亲手所画?”
“废话!你没见我还在创作当中麽!”
“额,在下佩服!”齐乾摸着下巴看了会儿,“叫什么名字?”
“秋山暮居图。”
“耳熟,没听过。”
“自相矛盾啊你,也是,你一个大老粗,怎么会知道这么诗意的名画!”
“咳……我以为你也不知道。”齐乾说。
“哼!今时不同于往日!”任天凝倒是没有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她埋下头,提笔继续作画,在纸上勾勒出夕阳的胜景。
齐乾试探地问道:“你原先并不喜欢这些。是不是因为那个云公子?”
任天凝自顾自地画着,并不理会。齐乾讨了个没趣,却不生气,再接再厉道:“听说有些年轻人相互吸引,是因为对方身上有自己欠缺的东西。这叫互补。但是,不同类型的人在一起,会像两只刺猬一样,扎到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受伤。”
任天凝收了最后一笔,在画作空白处提了一行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你是想说,不一样的人在一起,会很难走到对方的心里去?”
“呵!我是这么想的。”齐乾俯下身,仔细端详任天凝的大作。任天凝取出一枚印章,在诗句下面盖上自己的名戳。
“怎么样?”任天凝拍了拍手,大功完成。“新近才开始学的。”
“新手就能画成这样,很有潜质!”齐乾不吝赞美。任天凝撇了撇嘴说:“嗯哼!我有名师指导。”
齐乾知道她说的名师肯定就是那个云焕,他问了一句:“你娘没为难你吧?”
“为难我做甚么?”
“为难云公子不就是为难你麽?”
“额,有理。”任天凝点头,好奇地瞥向他,“你现在打消主意啦?落薇很不错的,一直很崇拜你,虽然你这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谦谦君子,但是本质是好的。”
齐乾哭笑不得,注视着她:“你如何得知这些?莫非你能看到皮相之下的东西?”
“喂!”任天凝佯怒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了,我也很有眼光的,好不好?”
齐乾凑上去摸了摸她的头,目中仍有一丝眷恋,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说:“天凝,无论如何,我擎天堡的大门都会永远为你开着。兴许,你娘和你的想法大相径庭,但是我会处理好的。我就要回去了,日后再见,你要好好地记着我,不许忘了我,知道麽?”
任天凝微微有些动容,属于少女的那种曼妙心思从一双纯澈的碧瞳里溢出来,她轻声回道:“等我忘了你的时候,你自然也会忘了我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两人对视了几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他们没有发觉,门外一个身影落寞地走开了。
秋日萧索,院子里铺了厚厚一层黄叶,丫鬟拿着扫帚将叶子扫到了角落里,来年好作花肥。这几日,山庄里来了一些客人,任少威一直忙着接待他们。这些客人都是东北海域上有名的海商,有意与慰雪山庄结盟做生意,白筱柔陪着丈夫应付了一阵子,待生意谈妥后,才得了空歇息。
白筱柔躺在榻上睡午觉,一个侍女进来禀告说,小姐跑到后面的雪山上去了。
“天权呢?”
“二公子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名妓,这几天一直流连在那个名妓的画舫上。”
“这小子,有出息了麽!终于开窍了啊!派人好生盯着,别让他惹祸!”
“是!夫人。”
“还有,等天凝和天权回来,叫他们一起到我这里来。”
任天凝一个人在雪山上转悠了半天,下山后就被侍女送到白筱柔的芳菲苑里。任少威特地抽空找她单独谈了一阵子话,等她出来后,天色已晚。白筱柔留她在房里用膳。任天凝眼眶微红,显然是有些伤心。白筱柔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任少威,任少威无奈地摇摇头说:“随她去吧。我管不了。”
白筱柔嗔了丈夫一眼:“你什么时候管得住她了?”
不多时,任天权也回来了。芳菲苑里有一间小小的饭厅,几个人在厅里坐下,任天凝安静地扒着饭,任天权也不做声。白筱柔看到任天权一副心虚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问道:“听说你看中了一位名妓?”
任天权全身一抖,嚼着蛋包肉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回道:“娘……你别听人胡说。是……一个朋友!”
“哼,有人看见你和那位名妓在萧梁河的画舫上把酒言欢,你要我找出证据给你看麽?”
任天权停下筷子,嘀咕道:“我好奇嘛!”
一双美目严厉地看过来,任天权不由自主地收敛起吊儿郎当的表情。
“身为慰雪山庄的二公子,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现在还学起了寻花问柳,为一个娼妓彻夜不归。你倒是风流快活了,我们山庄的名声怎么办?以后,那些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看上你?”
任天权低下头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游手好闲,我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没有人看上我,不是正好麽,乐得自在。”
白筱柔推了推身边的任天凝说:“你怎么看你二哥?”
任天凝正在神游天外,随口答了一句:“跟大哥多学学呗!”
任天权瞪了妹妹一眼,白筱柔满意地说道:“你听到了麽,长点记性,你大哥在京城,以后湄城的事务都要交给你和天凝来管。从明天起,寸步不离跟着你爹学做生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任少威抬眼看了看自家娘子,白筱柔给了他一个眼色,他忙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说:“天权跟着我就行了,天凝可以做自己喜欢的。”
“爹,你偏心!我也是你儿子啊!”
“别胡闹,你妹子最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任少威不耐烦地瞪着任天权:“你这是什么歪理,你娘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任天权将饭碗往前面一推,也没心情吃东西了。白筱柔心疼道:“我们这是为你好。”
一顿饭吃得是索然无味,任天凝起身就打算回飞雪楼。白筱柔陪她走到院子外面,拉住她说:“他是不是有事瞒着你?”
任天凝不高兴地嘟起嘴说:“娘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唉!你也不让人省心。”白筱柔叹道,“你为什么就放不下呢?他瞒了你这么久,居心何在?”
任天凝垂头不语,依旧是无精打采的。白筱柔说:“他没有什么旧疾,有的是心病!”
任天凝眼眶一红,冲着白筱柔说了一句:“他若是走了,我也走!”就迅速地转身使出轻功飞入了夜色之中。白筱柔呆立在原地,良久,眼中冒出了郁结的怒火。
过了两日,任天凝坐在房里看书,林落薇跟着小红学绣荷包,有个侍从急匆匆地跑进来,说是云公子一个人离开了。任天凝手中的书“啪”地落到地上,她起了身,呆呆地看着窗外,那侍从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云焕还是丢下她一个人走了,她该做什么呢?
林落薇上前安抚道:“说不定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那仆从说:“不是的,云公子将他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马房的人问过了,云公子这是要离开山庄,不是出去溜达。”
林落薇听完,转脸看任天凝,任天凝的一双碧瞳里晦暗无比,小红担忧地上前劝道:“小姐,你等几天试试,实在没办法,再写一封信,问问云公子这是何意!”
任天凝不语,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她收拾了一个包袱,自顾自地出门去了。林落薇不敢拉她,在房里乱转,小红则急着跑去将此事禀告给庄主和夫人。
上马飞奔,任天凝回头望了望慰雪山庄豪气的大门,那扇门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些人也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从来没有如此地无助和失望过。可是,她知道,若是她不走,那个人是不会回头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笃定,云焕是朝着塞北方向去的,或许是心有灵犀!只是,如今再多的灵犀也是一种讽刺。
从湄城到塞北,有七八天的路程。任天凝先到了湄城城中,四处向人打听,最后,几个摆摊的货郎告诉她一个确切消息,昨日傍晚,有一个年轻公子从慰雪山庄的方向过来,骑马往西北方向的城门去了。
塞外的一座小城,一家简陋的酒馆里,来了一个衣着朴素、面目俊雅的年轻男子,他甫一进门,便引起了在座众多塞北汉子们的注意。这人有一头柔顺飘逸的乌发,有一双明净漂亮的桃花眼,他行路的姿势优雅端严,外面风沙滚滚,他的衣袍上也沾了些尘土,他不甚在意地拍了怕,问老板娘有没有清酒。
老板娘乐呵呵地上前招呼道:“清酒是南方人喝的玩意儿,我们这里有烧刀子,又辣又爽,保准你喝下去痛痛快快!”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说,就来一壶烧刀子吧。
老板娘给他上了一壶酒和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他不解地看了看多出来的牛肉面,那老板娘就解释:“光喝酒怎么够饱?我们店里的牛肉面在塞上是一绝,不尝一尝可不知道。”他笑了笑,接过碗,就见那老板娘双眼发光地盯着他猛瞧。
旁边一个江湖豪客笑道:“老板娘动凡心了,这小哥儿真够好看的。是不是很想亲上一口?”
老板娘回过头,怒瞪那人一眼,豪爽地说道:“老娘就是喜欢南方来的男人,怎么着?你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搁哪儿都是臭脚。别在这儿丢人!”
旁边有人不满道:“也就长得好看些,看样子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倒像是有钱人家养的白脸儿。”
小酒馆里闹哄哄的,众人都在争论同一个话题,男人到底是皮相重要还是有本事重要。当然,这种无聊的话题只是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便消匿了。老板娘见那些汉子越说越不像话,便挡在这个漂亮的年轻公子面前替他隔开外面乱哄哄的声音。这年轻公子垂着眼,容色中有一丝疲倦和伤感。他淡定自若地吃完面,喝了两口烧刀子,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外面的动静似乎对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老板娘暗自称许,这人确实颇有风度。
喝完一壶烧刀子,他有些醉了,胃里火辣辣的,的确是痛快!他拿出随身带的水囊,那老板娘立即上前问道:“我给你装满?再拿几个馍馍?”
他抬眼看了看老板娘,老板娘被他漆黑的眼瞳一盯,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发黑的脸上也显出一丝红晕。旁边立即有人叫道:“哎哎!老板娘竟然还会害臊,天下奇闻!天下奇闻!”
老板娘回头就给他准备干粮酒水去了,他吐了口气,低头摸着手腕上一串清香宜人的佛珠,不知在想些什么。老板娘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军士下了马,走进酒馆。
那军官模样的人走到年轻公子身边,仔细看了看他,抱拳说道:“我家将军有请!”
他瞟了军官一眼,淡淡问道:“守城的将军麽?”
“云公子知道我家将军是谁麽?”军官有些不屑。
这年轻公子自然就是云焕了。他摇摇头说:“我与你们素不相识,请我去做甚么?”
“呵!自然是有要事相商。”那军官朝后让了一步,“云公子快点吧,我即刻送你去血阳城。”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小城位于塞外的交通要道上,往前几公里处,就是边关重镇血阳城,血阳城是防御塞外尼挲蛮子的一道门户,里面有大量的西北军驻守。云焕骑上马,随那些军士一道往北边行去,壮烈豪迈的大漠风景近在眼前,血一般的落日悬在西边无垠的地平线上,远处的风沙铺天盖地,与旷远的天空连成一体,一座座城池犹如敦厚的西北汉子据守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云焕仰脸感受着沙子扑面而来的刺痛感,心下有些快慰,这大概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幸好他已经自由了。他眯着眼看了看前面带路的军士,现在,似乎多了个麻烦。
那军官忽然回头说:“云公子,我家主子就在城中,你一来,他就知道了。这块地界上,没有他找不到的人。”言下之意,就是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