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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悲春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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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惟渊居于一旁的两仪正殿,几步便过来了,我此时见了他多少有些愧意,却又总是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心里明明担心得紧,化到嘴边却只问了几句不打紧的话。

他总是一味的笑着说“无碍无碍”,可他神色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倦色却总瞒不了人。我当时虽是昏迷,事后也多多少少听说了,萧惟渊一行刚过曲州,便接到宫内急报。那急报中还未敢写明是皇嗣之事,只隐隐约约说是皇后有恙,他当即便弃了御驾,只带了左卫的十来名侍卫,策马连赶了两天两夜才提早回京。其间除了换马并未休息过片刻,回宫又不眠不休的足足守了我几日,任是铁打的人也吃不住,更何况是他那样的身子。

我暗暗的叹口气,只扭过头羞愧得不敢看他。每每急躁起来,总忘了顾上许多,事后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我自问也是谨慎守礼的人,为什么总是待他这样。仿佛是心头死死系上的一个结,百转千回,一碰上就扯不清头绪,最后只会将事情弄得一团糟。

“紫予”他忽然敛了笑意,凝重道:“这孩子还在你的腹中,大不利于母休,得尽早将他引出,我问过华御奉,这几日你的身子已恢复许多,可以施引产之术,你瞧瞧什么时候合适?”

我的心中是潮潮的酸涩,如在黄莲水中浸着的一枚青杏,浸了多年,早已皮崩肉化,空留了一个形壳,内里只是软软绵绵一团入心的苦,夹着些说不出的无奈与酸楚。

眼睛却干涸得生疼,眼角处有些辣辣的热,但流不出半滴眼泪,那些眼泪早已流尽,余下的只有胶结在血肉中的疼,再是难耐再是铭心刻骨也要习惯,必竟,我的孩儿,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木然的出神,我知道那种空洞的神情永远不会出现在生人的身上,只有那些突兀兀睁着眼香艳的尸,惨白的面上才会有一双那样直直的眼,死寂可怖却是空洞无物,与抹得腥红的唇衬在一起,分明就是死不瞑目。

可是,最终还是要点一点头,事已至此,我再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

萧惟渊见着我神色不好,忙道:“你别怕,不疼的,我已交待了华御奉,他医术清湛,并不会有危险……”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心中却有些不安起来,他该是知道我心中的痛的,他亦是痛的吧,却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话题,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宽慰我,那样拙劣而真诚的体贴,如同小时母亲的轻声抚慰,沉沉的紧紧的慰贴在心伤处。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勉强在嘴角挤出一点点笑意:“臣妾知道的,皇上处处为臣妾经心,臣妾怎么能不放心。华御奉既然说了无事,那便明日可好?”

他才放心,又起了身:“那得赶紧吩咐尚药局备下了,我得亲自去看看,你先休息,我一会再来。”

“皇上”我唤他不及,已到了门口,再提了嗓子道:“华御奉是极妥当的人,皇上身子不适,遣了人过去交待一声便是,日头这样大,无端端跑一趟,回头可要不好了。”

他一脚已出了门,听了我这话,扭了头笑一笑:“去去就来,不妨事的。”逆着光看去,他苍白得过份的脸上虽是有些失神,那浅浅笑意中有夏日柔和干燥的晚风拂过,使人温暖心安。

我一夜未眠,蜷成一团愣愣的睁眼直至第二日的天明,脑中是空白的无物,没有悲哀也没有倦意,只是僵持的维持那种紧护住腹部的姿式,仿佛是一头惊恐的母兽。那是我的血肉,是我唯一宝贝,可是,再过几个时辰,他便要永远永远的离开我了,我只是想这样静静的,同他再呆一会。

第二日刚过卯时,华御奉便过来了,我远远隔着门听到他求见,也不等人回禀,自个披了外衫起来,声音平静得如一塘死水,再也不起半点波澜:“华御奉,我已候你多时。”

他一惯都是不着痕迹的谨慎,背着药箱对我一礼:“参见皇后娘娘,微臣奉皇命为娘娘诊断。”

我略点一点头,并不说什么,他又接着道:“臣与尚药局众御医相商后,决定采用古法,以银针灸于合谷、三阴交及相应配穴,再辅以汤药,便是安全有效之法,此外……”

我不想听他再多说什么,打断他的话:“我已备好,请华御奉施针。”

他脸上闪过一丝微微的讶异,仿佛是吃惊于我的冷静,我该是怎么样,哭天喊地要死要活么?要是那样能换回我的孩儿,让我哭瞎双眼喊破喉咙我也欣然。

可是我想了整整一夜,终于明白,那样一点也没有用,我便是死过一百回也唤不回他了,如今我只能好好的活着,我的孩儿死得那样不明不白,初如几乎丧命在我的面前,而那害他们的人还逍遥自在的活在这世间,如何能容得我自暴自弃?

华御奉再不多说什么,恭声道:“娘娘请。”

他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套银针,深刺于我手背、内踝等处的穴位,加以捻转提插,我竟是一点痛也不觉得,如同那是旁人的身子,我只是远远看着,甚至还能留意到华御奉额角泌出了一层细密的油珠,心中有一丝出奇的宁静,原来,痛到极处,痛也非痛。

如是灸刺了小半时,华御奉才直起身来道:“请娘娘稍加歇息。”

夜吟扶我在榻上倚了,又承上一碗汤药,我顾不得那药是难入口的酸苦,接了一气饮尽,仍是静静的歇着。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华御奉又过来,按方才的手法再施了一套针,如是几次,直到了黄昏时分,我终于感到腹中用一股股剧烈的阵疼,如旋风在我腹中扰动。

华御奉见状忙亲奉了汤剂过来:“娘娘,快了,请娘娘先服了这阿芙蓉的药汤,可止些疼痛。”

那药汤中不知加了些什么,饮入不过片刻人便眩晕起来,如被团团的云朵包围,那样柔软细腻,一合了眼就要沉沉睡去。可是身体却有撕裂的疼,如有人用了寸长的银剪子,在我腹中一寸一寸的铰。

我想拼命的喊出来,我要挣扎,却没有一点力气,晕晕沉沉中,几乎听到了骨节碎裂的声音,咯吱咯吱,我好痛,是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消失。

“娘娘,用力,用力,”是谁在催促着我,我想使劲,可是我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好累,多想睡一会,等我醒来好么?

“紫予,”那是谁的声音,好生熟悉,我拼命的睁开眼,却只看到一团白影,那声音附在我的耳旁,轻轻的,柔柔的说:“你还记得么,我还欠着你的,这一辈子,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

心中忽然生出隐隐的力,如泉水一般流淌到了四肢,支持着我撑到最后,最后,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心力。

再次醒来时,已不知是什么时候,夜吟守了多时,见我稍有动静便切切过来,含泪道:“娘娘,你可醒了。”

我下意识抚一抚小腹,那数月的隆起终于复于平坦。

心中是平静的悲凉,仿佛是荒漠一般茫茫的绝望,粗糙而又厚重,层层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的唇干涸得生疼,那一字一句也是深深的疼:“我的孩子呢,我要看看他。”

夜吟的眼泪一下滚了出来,悲泣着答道:“娘娘放心,皇上吩咐过,那孩子已送入了魏氏的祖坟,是个,是个成型的男胎……”她话已不成调,流泪不止,回过头去那帕子掩住脸,再也不忍看我。

我低低叹了一声,道:“也好,皇陵是容不得早夭的孩子的,他有个去处,我这个做娘的也就放心了,也免得他做个孤魂野鬼。”

夜吟哭得更是厉害,连话也说不出来,我总不忍心见他这样,便寻了话开岔开:“皇上呢?”

她这才微微止住眼泪,却不答我,只抬了头迟疑的看我一眼。她在我身边多年,这样必是有什么不便说的地方,我会意点一点头:“有事直说便是。”

“皇上旧病又犯了,咳血咳了几日也不见好。”

我微微的合了双眼,心中的悲凉一时无穷无尽的扩张,要把我的一切都吞了进去,心早得痛得麻木,再叹出一口气,唇齿全都是血腥的味道。半日才道:“你去回禀皇上,就说我醒了,请他放心。还有转告皇上,若是皇上真为我好,便好好养病,不要又急急的跑来看我,等我好些便过过去看他。”

我记得德昭元年的整个夏日,每一刻都有着那样浓重的草药味,弥漫到了两仪殿的每一个角落,待到夏日过去,我再闻到那样的药味,已是闻之欲呕。可是它已深深溶入了我的血肉之中,甚至在多年之后,午夜梦回时,我还是能在鼻息之间觉到那样的味道,丝丝绕绕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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