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生死不过是流年偷换（1 / 1）
变卖了一些无法携带的物件，退房之前，我把所有该带走的东西都仔细检查一遍。
我打定主意是要走了的，不想拖泥带水。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漫不经心随意瞥了一眼，然后看见了站立在路边的甄洋洋，我有些吃惊，她看起来似乎是在等人，可能是在等盛鑫，也不知道她和盛鑫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我转身低头快走，尽量不让她看见我，但她已经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只好充耳不闻，当作没有听见。我并不想，我离开的这天还要受她的侮辱。但我想的天真了，甄洋洋并没有打算就这样让我离开。她在我之前拦住了我。
“走的那么急，故意的？”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很高傲，看了一眼我携带的行李，她动了动双眸，鄙夷道，“这是要出远门啊！”
我略显尴尬，不知道如何接话。
“哑巴了，问你不会说话？”甄洋洋瞪着两只大眼睛。
“那个，听闻你要结婚了，恭喜你啊！”我实在是和她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只能没话找话。
“我们已经结婚了。”
听见甄洋洋的回答，我有一瞬间愣住了，“是，是吗？”
“觉得突然？”甄洋洋笑了几声，“我与盛鑫那么多年了，本就是好事多磨，现在好了，功德圆满，美梦成真。而你，你本来就是个局外人，最终会被踢出局！事实证明，就是如此。你看，盛鑫结婚的事情，他告诉你了吗？”
我表面镇定地听完她的话，心理却隐隐有些起伏，是啊，盛鑫要结婚，但他从没告诉过我。但其实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因为，我很快就要走了，而我没有想过要告诉盛鑫。
“看你焦急的模样，那么赶时间？”
“还好。”我实话实说。
“我帮你一起送到前边的马路对面去吧。你是要去车站是不是？那里打车方便。”她没等我拒绝，很自发地就将我的其中一个行李箱从我手上拿了过去，她走的快，走到离我稍远，她转头看着我。
她要干什么？我不太明白。我想或许，是因为我已经对她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因为我要离开了所以就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你怎么还不快些？”她看我的眼神出乎意料的友好，好像我们是多年的朋友。
我快走几步赶上了她。我们一起走着，我一个行李箱，她一个行李箱，行李箱的轮子在马路上滑出声音一致，随后这样的声音被甄洋洋的话遮盖，她说，“盛鑫其实是爱我的，只是，有的时候，他会分不清什么是友谊，什么是爱情。还好，他最终明白了过来。”甄洋洋转过头，看着我，又笑，“你看，不是和我结婚了吗？”
她的语气格外轻松，但是却是冲着我宣示着所有权。
我也如她所愿讲给她听，“是的，他是喜欢你的。”
“呵呵。”甄洋洋笑得格外动听。
我们慢慢走着，然后来到了街的拐口处，往前就是马路对面。这一面到那一面，这是一条比较长的路，但绿灯却只剩下了十几秒。
“我们等等过去好了。”我比较谨慎。
甄洋洋挑了挑眉，又露出鄙夷的眼神看我，“白林，你好胆小哦。还有十几秒呢。”
“我可是要过去了。”她说着就要走，顺带回头挑衅地看我一眼。
“哎，你！”我蹙眉望着那条略长的马路，绿灯的时间在慢慢消逝，而甄洋洋的嘲笑声依旧在耳。我叹气一声随后赶上她。
甄洋洋顿时笑靥如花。
她走的格外慢，很快，绿灯就换了黄灯，最终变为了红灯，而我们站在路中间，我都能看见汽车隐隐发动的样子了。
“我们小跑几步吧！”我说。
甄洋洋没有应我，只是突然问，“白林，会不会怕？”
我疑惑地看向她。
“你看，这来来往往的车子，一不小心就卷进去了，或者被撞飞了唉。扑通。”她拿手在天上画了个弧度，“就像这样。”
我心里霎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甄洋洋，你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她又笑了，笑得无比狰狞，她说，“我要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呢，我想要你死啊。”
我转身就想跑，她很快就拉住了我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意和我结婚，为什么？都说好了的，为什么要反悔。”
“你不能这样！”我惊慌无比。
四处的车最终没有等我们过去。在车子快速驶过的一霎那，甄洋洋突然发力将我往车子上猛地一推，一阵风似的，我的脑子中一片空白。
“去死吧。去死吧。”只听见甄洋洋喋喋不休的诅咒。
我的意识淡去之前，有个问题在我脑中飘过，为什么盛鑫没和甄洋洋结婚？我想不明白，头在隐隐作痛，随后我听见远远地有救护车的声音，应该是来救我的吧！但我的知觉在慢慢的退却，鸣笛声也逐渐飘忽。
什么都朦朦胧胧隔着一层纱。翻来覆去的梦后，我醒了。
很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点滴缓缓跌落的声音。
我以为我死了。睁开眼睛，旁边是盛鑫，尹可。
原来我还没死，我冲他们咧了咧嘴角，很快又转过了头。
尹可说，“白林，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三天了。若是再不醒，我以为你要成为植物人了。”
植物人？我自我嘲解。如果成为植物人会好受一些，那么看起来似乎也不错。
“现在身上还会觉得疼吗？”盛鑫问我。
我摇了摇头。身上就是一些地方被纱布束缚了，双手也都能动，我想，我应该伤的不重。
“你看石膏都缠的那么紧，应该是失去知觉了，怎么还会疼？”尹可在一边冷冷道。
“那是饿了吗？白林，我去给你打饭。”没等我说什么，盛鑫自己已经出门了。
“你醒了，他很高兴。”尹可坐在我边上，捧住我的头，将我的脸对上她的眼睛，“你知道吗？白林，从这件事情来看，他是真的很爱你。”
我直直地看着她，我想要说我知道，只是嘴却莫名的干燥，话在嘴边如何也说不了。
“白林，为什么要折磨自己，还要折磨他？如果我是你的话......”
我静静地听着，或许尹可觉得无趣，她最终再也没有说话。
而盛鑫很快就打来了饭，他将饭放在小桌子上，转头又看我，“白林，饿坏了吧。这是你最喜欢的，我多给你打了些。三天没吃饭，要多吃一点才好。”
他将饭递给我，又夹起好些菜，最终拿起饭碗给我，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我吃。
我瞥了一眼盛鑫，才看见他狼狈不堪，如此疲倦的脸，没有以往的光鲜。见我看他，盛鑫反而拘谨了几分，他讪讪一笑道，“这么些天，也来不及刮胡子。”
我没有吱声，只是低下头，吃饭。
“那总监，白林，我先走了。”尹可的语气极淡。
“好。你先去忙吧。”盛鑫连头也没抬，随口应到。
“好的。”
我抬头看着尹可，尹可也看着我，她的表情不明不灭，很快她就走出门外。
我又低下头来吃饭，但是毫无胃口。
“白林，你都瘦了。应该多吃点。”
闻言，我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怔，随后道，“吃着呢。瘦只是因为这个病号服比较大而已。”
“的确是瘦了。”
这次，我没有回答盛鑫的话，只是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不去公司？”
我说着，把饭盒叠在一起，盛鑫很快就接了过去，他说，“照顾你比较重要。”
“我都已经醒了。已经不需要照顾了。”
“没关系，就只是想要陪着你，看看你。”
他说着，眼睛直直地望着我，星星闪闪，透着些许期望。
我与他双眼对视，莫名感到心虚，我很快就别开了眼睛。
“白林，擦擦嘴。”盛鑫拿起纸巾就碰到了我的双唇，我微微一愣，瞬间像被雷惊了一般。
“我自己擦，自己擦。”我把纸巾接了过去，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映。
盛鑫的手愣在半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但很快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也行。那白林，你休息一会吧。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等会在来看你！”
“你忙，我没关系。”
安置着我躺好，盛鑫随后离去。他走后，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身上其实还留有被车撞的余痛。这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些前尘往事，例如，为什么甄洋洋和盛鑫明明都去试礼服了，却没有结婚？盛鑫没有告诉我，我也不好问他。
因为身体的缘故，我在医院里小住。在我住院的这些日子，盛鑫每天都来，正如他说的，就是看看我睡觉也好。我把它当做玩笑话，但是，即便是玩笑，也是温暖人心的话。
但这么久了，我没有看见过林茨亦来过一次。
我侧着身子，看着窗外的风景。树叶一片一片掉落，有一片贴在窗户上，始终不愿意离去。我想，林茨亦比它洒脱得多了。
盛鑫又来了，他相比以往，我觉得他整个人气势柔和了不少。
他进来后，很快就坐到床边的小椅子上，他说，“白林，看看，今天我给你带来了很好喝的粥。”
我动了动身子，将头转向盛鑫。
盛鑫还是笑。
我的心微微扬起了一丝起伏，这么些天，盛鑫对我的好，我始终是能感受到的，只是，要我如何把盛鑫从一个朋友的感觉变成恋人的感觉呢，心是骗不了人的。何况，他身上所背负的家人给他期望是在我的身上所得不到，也不会被人认可的，在别人眼里，我始终只是个小三而已。
“盛鑫，你以后还是少来看我吧。”
他微微一怔，又像是装作没有听见一般，“白林，你看看，这粥可花了心思呢。”
“盛鑫。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他顿了顿，随后又道，“林茨亦出国了。或许一年，或许两年。他在我都对你好，他不在，我更加有理由对你好。你知道，我对你好的理由的，我对你并不是没有企图的，所以，我们扯平。”
我接不上话，脑子里满是被筛选的它自以为重要的信息，林茨亦出国了。我想，或许林茨亦再也不会回来了，即便回来恐怕也不会来找我了，不过这样也好。
我又转过头，想其他的事情。
盛鑫在一边将粥盛出来，自言自语道，“还烫着呢，先凉会。白林，我给你削一个苹果吧。”
他很快就动起手来。
其实我想说，如果盛鑫你真的对我好，这些事情不做也罢。如果你结婚了，那或许我就解脱了，所有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我也不必让甄洋洋如此的嫉恨我。但是，你最终还是没和甄洋洋结婚。
但这种话，往往是敢想不敢说。
盛鑫很快就削了一个苹果。格外的丑陋，他却分外的得意，将它递到我的手上，他很高兴，“白林，吃苹果。”
我接过去时，他一直看着我，似乎有什么想说。他应该是犹豫了会，才开口的，但说话内容却让我避之不及，他说，“白林，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我......”我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盛鑫垂下眼睑，“我知道了。”。
其实，他不知道啊。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怕我会让他失望，也怕我给不了他希望。
我默默地把苹果吃完，擦了擦手，我又躺下，装睡。盛鑫小坐了一会，随后轻轻合上门，走了。
我转头看他离去，心内其实很难受。
这么一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感情，事业，以及我的人生。我兼顾不过来，觉得自己在生活里越陷越深，然后最终被时间的沙尘暴埋下。
我需要时间啊，盛鑫！请给我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