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石洞诱杀(1 / 1)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雾色浓重。
莫飞准备从竹水轩离开的时候,并不见余火莲和清月,他觉得奇怪,便随手抓了个下人,问着余火莲去哪了,下人见他面容冷峻吓得直摇头。莫飞正着急,想起少主已经改了名字,忙改问展云阳去了何处,那下人忙道,展云阳早老爷和少爷一步,天还没亮就离开了,估计是去了边军大营。
莫飞听了心里一紧,好家伙,这么早动身,八成是一夜没睡,少主的身体当真是铁打的么?他自嘲,以后天天跟在少主身边,这日子可有的苦了!
营地校场,几十个身着土黄色服饰的小兵正在弯弓练箭。莫飞一路飞奔赶来军营,先去报了道,再领了军服,一通折腾,他都是跑着来跑着去,直弄得浑身冒汗,生怕拖得晚了惹急了余火莲。莫飞换好军装,飞冲到骑兵部队练武场,果然,余火莲正在那儿等着他。
“哥!”莫飞忙跑过去嘻嘻哈哈的笑,“我动作够快了吧!”
“还凑合。”余火莲唇角一扬,漫不经心的瞧他一眼,看不过眼似的又帮他理了理穿得松散凌乱的军装,“昨晚醉得不省人事,这样的速度还算说的过去。如你所知,军中有禁酒令,没有特别情况,不宜轻易饮酒,以免误事。从今往后你可要改改这酗酒的毛病,别惹麻烦。”
“这没问题,我改。”莫飞瞧瞧被整理好的衣襟,小声嘟囔道,“哥这话说的好像我一直到处惹麻烦似的。”
余火莲笑了笑,压低声音道,“陈方治军森严,别让他逮着把柄,否则有你受的。”
“森严吗?”莫飞哼道,“那和宗主比呢?只怕他陈方还不够比吧?”
余火莲笑了一声,未置可否,莫飞又道:“我看啊,就凭陈方是宗主的旧部,就算有什么事,他也是要让我们三分的。”
余火莲嗤笑着瞥他一眼,哼道:“让我三分还差不多,让得着你吗?”
正说话间,跑过来一个小兵,急匆匆的俯耳和余火莲念叨了一句什么,余火莲便给莫飞使了个眼色,带着小兵走了。
莫飞心知余火莲是要他留下来帮他照看骑射教习,他拾起一副弓箭霍然射出,“轰”的一声正中靶心穿透而过,惊得正在练习射箭的士兵们都是一愣,纷纷停下来望着这位新来的能人,莫飞一脸得意的整整衣襟登上高处自报家门。士兵们心中钦佩莫飞射箭的技法,皆要他来指导自己的动作,莫飞忙着一一指点,看似乐得,心里却怨:哥要我来参军当真是来给他做帮手的!
莫飞也知道余火莲此举没有这么简单。他心中怀疑余火莲是不是已经有所察觉,思来想去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露什么破绽。
昨晚听到余火莲要求他入军营的时候,莫飞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从此便可以贴身跟随余火莲。不管怎么说,他与余火莲多年相伴,察言观色甚至可以心照不宣,自己亲自来做这个眼线总好过张生这个外人生手。
但反思才觉得,如此一来,自己也落进了余火莲的视线范围之内,有任何纰漏都恐会被余火莲发现。
说什么监视余火莲,倒不如说,是余火莲从此开始监视自己!——莫飞神思繁乱,暗自叹息自己已经身处局中,进退两难。
稍稍忙过一阵,莫飞心中有些不耐,佯装如厕离开了校场,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怎知军营里到处都一个样,除了营帐就是校场,绕了几圈也没什么新意。莫飞打听着军医的住处,人说军医的营帐就在少帅营帐的背后。莫飞心里捏了一把汗,犹豫要不要冒险去接会张生,正巧张生一瘸一拐的从旁处经过。
莫飞在李绰处见过张生的画像,瞧着这人越发觉得相像,身材也与李绰说的相符,便悄悄跟了上去。只见张生蹒跚的进了军医营帐,莫飞躲到旁侧,从帐口的缝隙往里看,大帐里除了张生再无旁人。张生坐在了一处堆满伤药的木桌旁,熟练的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换药,手脚利落,像是身经百战一般。
莫飞暗自笃定这就是张生。为确保自己的安全,莫飞心生一计,要试他一试。
举步绕到帐门口,左右环视无人注意,莫飞忽然一掀帐门闯了进去,焦急的道:“快跟我走!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张生一听这话脸色几变,猛然站起,还未站直却又缓缓坐下,他勉力稳稳心神,蹙眉问道:“你在说什么?……”他盯着莫飞来回打量,“你是新来的?”
“快跟我走!少帅已经发现了你的底细,再不走便要身首异处了!”
张生脸色一白,却仍保持冷静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概是你找错人了。”他说完坐定继续包扎手臂上的鞭伤,双手微微的颤抖却被莫飞看了个仔细。
莫飞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原本故作焦急的神色瞬间逝去,他忽然哈哈笑道:“不错,果然是李绰培养出来的死士!”
“你说什么?!”张生这一惊非同小可,忙起身走过来,迟疑道:“你是……头儿派来的?”
“我是你的头儿的头儿。”莫飞轻声笑道:“够明白了吗?”
“张生见过首领!”张生忙屈膝抱拳行礼,“早听头儿说起过首领,却不知道首领也在军中!”
“这事待会儿再说,”莫飞叫他起来,问道,“我们被抓的三个人呢?”
“他们如今还被关押在地牢。”
“吐露了什么没有?”
“没有,这三个人口风很严,百般审问也没有泄露半句。”
莫飞点头,又道:“我来是要通知你,情况有变,先前的计划要搁置了。”
张生大惊,“搁置?!这是为何?”
“李绰派人给宋军守将下毒未遂。如今若贸然行事,恐怕胜算极小。”
“这……”张生诺诺道,“头儿早先吩咐我里应外合,帮助辽兵诱杀宋军,如今已经进行到了大半,密信都已经发出去了,只怕辽兵已经有所行动……”
莫飞大惊,正要说话,忽听帐外一阵骚动。莫飞思虑一阵,那声响却越演越烈,仿佛大难来临一般迫不及待。他越发觉得蹊跷,忍不住冲出帐来抓了个小兵喝问:“刚才是什么声音?出了什么事?”小兵答:“辽人掠境烧杀抢夺!少帅刚刚带了人马前去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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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报,一众辽兵扮作商队混入宋境,在青缅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陈熙只道是寻常挑衅,派了百人前去镇压驱逐。
——又战报,辽兵实际人数比原先估计的多出数倍,派出抗敌的边军人马稀疏不敌,节节败退。陈熙气极,亲自带了精兵五百前去援助抗敌。
莫飞得知战情的那刻,陈熙、陈萧和余火莲早已率队来到青缅镇与敌军亮了刀剑。眼看事已至此,一场厮杀冲突在所难免。又一队援军待发,莫飞偷偷混在援军队伍里,策马扬鞭赶至交战的镇上,只见辽兵大势已去,几十残军频频退守向东面山路撤去。
“哥!——”
莫飞远远的看见余火莲的身影在数丈开外,大呼一声,怎奈被周围混乱的呼喝声响淹没。他牵马上前,却被重重人马挡住去路。他干脆弃了战马,正要使出轻功腾空而起,忽然又被援军将领喝命立即退守军营。
这便是个圈套!——辽兵退守的方向正通往一处幽僻深山,其中林叶茂盛,正是他们伏击藏身的好去处。山上道路九曲,多处险峰,更怕敌军早有准备。莫飞想起李绰那日与他说起七王子伏击诱杀的计划,心里不由得担忧。
只见前方少帅将旗越行越远,眼看就要淹没在山间丛林深处,莫飞心下一横,一个闪身消失了身影,只留下战马孤自随军回营。
精兵五百跟随少帅追敌已深入山林,马踏林叶飞奔带起风声啸啸。
纵马跨过山间溪流,忽听前方密林深处传来一声刺耳呼啸,余火莲突觉不妥,一拉马辔头,急勒住战马闪电。
他岿然立于马上,银枪斜指,警戒的环顾四周,未见人影。回身一望,只见身旁其余战马大多受惊了似的难以控制,其中几个兵士没有及时拉住马缰绳,直被抛下马来,摔在地上。原本重创敌军乘胜追击的军伍一时间乱了阵脚。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声音?!”陈萧稳住身下战马,牵马靠近陈熙,蹙眉问道。话刚出口,忽觉一阵晕眩冲入脑顶。
“这处密林有埋伏。”少帅陈熙看了陈萧一眼,也瞧出众人似中了瘴气一般,皆脸色青白。他横臂一挥,喝止身后还欲追击的兵士,“穷寇莫追!”正待挥师撤退,忽然一惊,“火莲呢?!”
只见余火莲的战马闪电独个靠在树旁悠闲的食着嫩草,马上的英姿却不在。
陈熙心中大叫不好,难道余火莲独自追敌去了?他忙转头吩咐陈萧道:“你带人回去,切勿追来,我去找火莲!”说完纵马冲入密林深处。
“大哥!——”陈萧见此情景也是担忧:若真有伏兵,他二人就是有多高深的功夫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思及此,他回身向一副将喝道:“你带队回营!”说完纵马紧随陈熙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