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风起云涌(1 / 1)
二月,正是草长莺飞,杨柳拂堤的时节。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行于京城的大街小巷,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京城最为宽敞的承天门大街上,坐落着晋国最有名的酒楼——忻乐楼。
酒楼翘角飞檐,雕檐映日,画栋飞云。其结构为三楼相高,五楼相向,高低起伏,参差错落,楼与楼之间,各用飞桥栏槛,明暗相通,其中,犹以西楼为贵,它一枝独秀,高耸入云,站在西楼的雕栏边,可以远眺雄伟的皇城盛景。而酒楼里卖的,全是自酿的陈年美酒,那醉人的酒香,从承天门大街一直飘到丹凤门街,仍不曾散去。
这忻乐楼自然成为了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常常光顾之地。
西楼雅间靠窗的几案边,两个三十三、四岁的男子,正对坐畅饮。其中一人,有着麦色的健康肌肤,脸部轮廓分明,眉峰挺立,眼神深邃,鼻梁高挺。一袭深蓝色的狐裘领,在早春微凉的清风中微微晃动,映衬着嘴角那丝微笑,更显得他风神俊雅。
这正是晋国战神风陵川,他从十五岁第一次披甲上阵开始,便在各大小战役中展示了优秀的军事才能。这十多年的时间,他荡平了周边所有小国的叛乱,抵御了其他三国不时地侵犯,更是不辞辛劳地练兵布阵,为晋国稳坐四分之一的天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很清楚,天下之势,分久必合,这四分天下的局势已经持续了近百年的时间,如今,各国都养精蓄锐,摩拳擦掌,做好了一统天下的准备。
混战无可避免,乱世即将呈现。
真不知道像现在这般的平安祥和,百姓们还能享受多久!
一名身着大红皂衣的小吏,匆匆忙忙踏着木梯,上了楼,还来不及擦一把头上的汗珠,便单膝跪地,禀告道:“大人,有人放火烧了清月阁的后院。”
风陵川不慌不忙地饮了一口酒方道:“清月阁失火,你该去通报大明府府尹,而不是来找我。”
“启禀大人,是皇上下令让大人亲自着手去彻查此事,因为纵火的疑犯说……”小吏想了想,下半句话确是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端坐在风陵川对面的男子宋清平此时扬眉一笑:“风敬之啊风敬之,你的女人又给你惹了个大麻烦。”
风陵川眉心一耸:“谁说她是我的女人。”
“还能有谁说?你这点子风流韵事,京城中可是人尽皆知的。”
风陵川笑:“你确定这是下属跟上级说话的语气态度?”
宋清平含笑不语。
其实关于风大将军的传言,早就成为了京城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风陵川也见怪不怪了。再者,他既然敢做,自然便不怕别人来说。
十六岁那年,他首次挂帅出征,仅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就一举收服了姜国和乌孙两国,使得两国都心甘情愿向大晋俯首称臣。与此同时,他还如愿抱得了美人归。
是他一见倾心,先爱上了姜国的帝姬洛汐,所以,他将洛汐捧入掌心,呵护倍至,可是不管他待洛汐有多好,洛汐始终对他冷若冰霜。
而乌孙国的帝姬独孤蓝,对他一往情深,可他却对这位不远千里追随而来的女子一点也不上心。这个女人太执着,又太聪明,颇有些像他,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宋清平曾经毫不客气地送他一个字,贱。
风陵川一笑了之,很不以为意地照单收下了。
清月阁,名字取得清雅,实则是全京城最大的青-楼。
风陵川和宋清平带着一干人等清理着后院那一片狼籍。
从妈妈的只言片语中,风陵川将事情的经过估了个八-九不离十,之后,便不再问询,只是吩咐下人默默地收拾残局。他心知肚明,平日里爱来这里的同僚可不少,在这种场合之下,能躲则躲,而他当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为妥当。
环顾周围,那些姑娘们看他的眼神,不再犯花痴,而是带着深深地惧意。
打发走那些大受惊吓的女子,宋清平对呆立在那里的风陵川道:“这个独孤蓝,玩什么不好,居然玩到这种地方来了。你说,你一个肝火正旺的大男人,长年在外征战,平日里也见不到几个女人,这次打了仗回来,就算是来这儿逛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连你夫人都不管,她倒还醋味满天飞。”
风陵川一脸不屑的表情:“我可没有这种嗜好,别用你那龌龊的心来揣度我!”
宋清平:“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不爱花红柳绿,铁了心地一心一意,长情专一,当年,又为什么会跟独孤蓝……”
风陵川回想那个晚上,他也很想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么多年以来,每当他提及此事,独孤蓝总是用四个字来回答他:无可奉告。到是独孤鸿,到底是越长越像他,就连表情、神态也像极了。任谁一看,都知道,这就是他风陵川的儿子。这让他的心中像是横着一根刺,不舒服到极点。
“我觉得独孤蓝挺好的,貌美如花,性格爽直,又对你痴心一片,哪点比不上你家那位木头般的夫人了?”
风陵川狠狠瞪了宋清平一眼。这人的嘴还真贱,哪天不把他损得体无完肤,怕是浑身都不得周正。不过,说他没关系,说他夫人,门都没有。
宋清平很会察言观色地及时收口,却见风陵川难得一见的茫然,终于又忍不住说道:“独孤鸿只比霁儿大了七天,可见将军当年是多么地身强体壮,精力旺盛,也难怪夫人一直对此意难平。话说回来,虽然只是七天之差,终究还是将风家长子长孙的位置给占了去。”
“谁说他是风家长孙了,我承认他了吗?”
感觉到背后那块屏风后面,有人轻轻地颤了颤身子,尽管动作极其轻微,风陵川还是一下子就查觉到了,他风一般旋过去,从屏风后提溜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这男孩子,跟他一样,有着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挺俊的五官,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眸子和他母亲一样,是深棕色的。
被这样揪出来,独孤鸿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只不过很快,他便整理好衣衫,连眼中那丝失望与落寞也极快地隐了去。他抬起头来,颇有些傲慢地看着风陵川:“我娘已经回去了,她让我告诉你,一人做事一人当,火是她放的,要捉拿她送官查办的话,你只管去水澜居找她。”
这话说得张扬极了,风陵川皱眉,且不说这个嚣张的女人,先说说眼前:“什么你啊你的?有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儿子吗?没教养。”
独孤鸿:“本来我就有爹生,没爹养!”
“你说什么?”风陵川的脸色沉了几分,心中的怒火已经被挑了起来。
“我说,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你的儿子。”
风陵川气极反笑:“独孤蓝对全京城的人说,她是我的女人,但她生的儿子却不是我儿子……”风陵川打住了话头,冷笑着看着独孤鸿,独孤鸿是个聪明的孩子,这话要是再说下去,便不好听了。
果然,这孩子的眼中升起了一簇小火苗,然后,他的小宇宙爆发了:“我不许你污蔑我娘的清白与忠诚,是你一直不肯承认我们母子,你有那贼心同我娘干下那苟且之事,却没那贼胆承认,说什么英勇神武,我看你连我娘这样的弱女子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