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周围的村民在孔瓦大爹每唱一句的时候,都会跟着唱一句。穆渝和肖静玲虽然不懂孔瓦大爹念的是什么意思,但看着这么庄严的仪式,也跟着大家一起唱起来。这时,腊普和巴扎黑拿出准备好的铓锣,敲了起来。大家围在一起,随着铓锣的节奏,跳起了舞蹈。
这时,肖静玲走进了圈里,把花毯和项链拿下来,孔瓦大爹的词又变了:
牛啊,当你升到天上的时候
一定要把人们的苦难告诉上天
牛啊,当你升到天上的时候
一定要把人们的祈祷告诉上天
牛啊,当你升到天上的时候
一定要把人们的祈求告诉上天
牛啊,当你升到天上的时候
一定要把肖静玲姑娘的善良告诉上天
牛啊,当你升到天上的时候
一定要把肖静玲姑娘的灾难告诉上天
牛魂,牛魂,不要记仇
吃饱闭眼升上天。
肖静玲解开那些花毯和项链退了出来,孔瓦大爹手持竹矛,随着铓锣的节奏,一次又一次的向树桩上拴着的牛发起了进攻。一次次的前进,又一次次的后退,因为他要选一个合适的位置,一矛扎进牛的心脏。那个位置必须像棉花一样柔软,而不要像顽石一样坚强。这样,这次的剽牛祭天所祈祷的问题才会像遇到棉花一样柔软一样迎刃而开,这就是吉兆。而不会像遇到顽石一样寸步难行,那就是凶兆了。
终于,孔瓦大爹一矛扎进了牛的心脏。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孔瓦大爹也常舒了一口气,高高的把手举起来,示意大家继续跳舞。穆渝和肖静玲虽然不懂怎么回事,但见到大家的欢呼,知道活动一定进行得很顺利。也是很高兴,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接着村里先指定好的刀手们,拿出准备好的长刀,把牛头砍了下来,用红绳系了起来,背在了穆渝的背上。铓锣又敲了起来,大家又跳了起来。穆渝被安排在最外围,围着院坝来来回回跳了三圈。三圈跳完,肖静玲来到穆渝的身边,幸福的拉住穆渝的手。她最后一朵桃花消失不见了。这是天意,这是缘分,上天都同意两人白头到老!
好的事情总是要大家一起分享,穆渝激动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人人都很高兴,巴扎黑指挥人们搭起火盆,穆渝回屋拿出很多的酒。
刀手们七手八脚的把牛肉分成若干份,用菜叶包好,每人一份。大家可以把分得的牛肉带回家。但是大家都没有把牛肉带回家,就着刀手的刀,把牛肉切薄,放在火盆上烤起来。妇女们又架了一个火盆,把牛内脏清洗干净,放进一个大锅里,放在火盆上煮了起来。
穆渝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到最后人们散去的时候,肖静玲告诉穆渝:“你喷出的气都可以把一头牛醉倒。”
穆渝挠了挠头,“嘿嘿,高兴嘛。快快回屋,让我看看你背上的桃花是不是都没有了。”
肖静玲狐疑的看着穆渝,“只是看看背?”
“嘿嘿,当然,我们还是要庆祝一下的。”
“那你想怎么庆祝啊?”
“不如……我们为创造一个民族而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俄勒
一番云雨过后,穆渝抚摸着肖静玲光洁的背,手指在那横着的桃枝上滑过,“精灵,你确定这些桃枝没有什么吗?可我怎么觉得不是太好呢?”
肖静玲感到背上痒痒的,推开穆渝的手:“我冥冥中感觉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些前几个中蛊人的消息都从我脑子里消失了,我感觉套在我身上的那命运的诅咒轻微得感觉不到了。应该……可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穆渝却从肖静玲词语里听出了问题,“没有大问题,那就是还有点问题了,轻微到感觉不到,感觉不到又怎么知道是不是轻微呢?看来我们还得想办法啊。”
肖静玲很累很累,对穆渝说道:“世界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啊,我感觉没有生命危险就可以了啊,以后可和你白头到老就行了啊。以后再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努力就可以了。那谁谁说过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很累了,睡觉啊。”
过后的几天,肖静玲安详的画画,穆渝却出去四处找人打听,但终是不得要领。每天都垂头丧气的回来,惹得肖静玲又好笑又好气。她是个马大哈,觉得只要没有危险到生命,又不疼不痒,就不想再去理会了。但还是被穆渝对自己的关心感动。
转眼就到了冬季,肖静玲偶尔听说今年是怒江州建州六十年州庆。和傈僳族的阔时节一起举行,静极思动的肖静玲就怂恿穆渝回六库,还有,虽然借公用电话告诉了自己母亲,自己的桃花蛊已经解开了,但总是没有让父母亲眼看见,父母一定不放心,这次约父母一起来六库过阔时节,也让父母放心。
穆渝想到一直在这里也不得要领,不如回去六库问问那个神通广大的烧烤摊胖老板,看看有穆渝什么方法,可以把肖静玲背上的桃花枝也去掉,那始终是穆渝的一块心病。
这样二人就辞别了腊普和巴扎黑一众热情的村民,带着大家给的礼物,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临行前,巴扎黑把穆渝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对穆渝说:“我听说啊,只是听说,傈僳族人最古老的头饰俄勒,有神奇的效果。当年傈僳族的祖先围着兽皮打猎的时候,因为没有衣服穿,很是寒冷。一个爱上他的姑娘很是心疼,决定为他织一件衣服,于是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荨麻,然后把荨麻搓成线,经过了很多日夜,才为她心爱的人织成了一件横纹麻布长衫。这就是傈僳族最早衣服的来源。
当傈僳族的祖先捧着亲爱的姑娘给自己织的衣服,看见姑娘因为风吹散的头发刺进亲爱的人的眼时,就想,我是不是要给她做一个帽子作为回礼呢?
于是这位傈僳族的祖先就翻过千山万水,找了很多海贝和各种好看的干野果,用麻线把这些海贝和干野果穿起来,给亲爱的人做了一顶帽子。
这帽子就叫做俄勒,以后的傈僳族人结婚,俄勒就是必须的定情物。而最先的那顶俄勒,因为包含丈夫对妻子浓浓的爱意,还因为傈僳族的那位祖先有莫大的神通,所以有辟邪消灾的用途哦。
你如果能够找到那顶帽子,也许静玲姑娘的蛊就彻底好了哦。”
而与此同时,在丙中洛回六库必经之地的福贡石月亮乡,在石月亮观景台,有个笑得像弥勒佛一样的男子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傈僳族小男孩说道:“你好好的听话,如果把这个头饰卖出去了,我给你买新衣服,给你吃汉堡,吃鸡腿。记住,叫价一万,最低五千,五千以上,每多一千,我多给你一只鸡腿。”说完,他把一个看起来很古旧的傈僳族头饰俄勒递给了小男孩。
旁边有个小眼睛的男子,眼睛里闪着凶光,“你要是不用心,哼哼!我就把你丢进怒江里喂鱼。”
说完留下小男孩,两人伴着游客,走到了一边,但目光却盯着小男孩,小眼睛对弥勒佛说:“大哥,你说我们能不能把这个什么俄勒卖掉啊?要知道我们才花了九块钱买的啊。”
弥勒佛笑嘻嘻的说:“现在赚钱是要kao脑子,不是kao肌肉。九块钱怎么啦?你看我九块钱赚大钱。要知道,我们虽然只花了九块钱,但是我们买来后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啊。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非常古朴的俄勒实际上就是新的?谁知道我们把它放公厕里泡了十多天?然后再拿出来清洗的?这个看起来最少也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古物吧?”
小眼睛点头哈腰的说:“大哥英明,我们一共做了十三个,如果都脱手,每个以最低价五千算,也有六万多。我们发了,大哥!”
弥勒佛矜持的笑了笑。
一辆从丙中洛到六库的旅游车上,穆渝拥着肖静玲,还在幻想着找到俄勒后的事。车上传来广播:“各位亲爱的游客,中午好,您所乘坐的客车现在经过的地方是石月亮乡。石月亮乡因石月亮而得名。傈僳语称石月亮为‘亚巴哈’。传说这是傈僳族的发源地。客车到达这里会停十分钟,供大家下车拍照。请各位旅客记住时间上车。”
连播了两遍,车稳稳的停在了一旁。游客陆陆续续的下车。穆渝和肖静玲虽然不拍照,但还是想下车瞻仰下这传说中的地方。但见高高的山上,一个巨大的圆洞,远远看去就像月亮一样。肖静玲拿起了画笔。穆渝却被旁边围拢的人群吸引了,走过去一看。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跪在地上,衣衫破烂,头发像鸡窝一样,面前摆了一张纸板,纸板上写着寥寥草草的一行字,“家遭火灾,卖祖传宝物医治母亲。”上面有几张照片,照片上一个中年妇女全身多处被烧伤,看起来很凄惨。照片的旁边还有一个古老的傈僳族头饰----俄勒。
这件俄勒看起来很陈旧了,那穿海贝的麻绳都断了几根,看得出是新接上的,海贝片很斑驳,仿佛有岁月的痕迹。干野果也有些残缺。穆渝蹲下去问道:“小朋友,你这俄勒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
小男孩抬头看了看穆渝,面无表情地扳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对穆渝说:“我阿奶的阿奶的阿奶……,我也不知道,但是很久很久了。”
说完那双漆黑的眼睛充满希冀的看着穆渝。穆渝拉过肖静玲,和肖静玲低声商量了一下。肖静玲蹲下来问小男孩:“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把头垂了下去,“阿妈住院了,阿爸在医院照顾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