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搭上末班车(1 / 1)
她眨眨眼睛,自己也并非完美无瑕,能用大婚之前定下一房侧夫的手段来刺激老公和那个未现身的恋人,也绝不是什么刚直忠正之人。
有句老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站在床侧的夫君,已经别过头,似乎在回避着她的视线。
她指指自己的左臂处殷红的守宫砂,问,“看见这个你很意外?”
他转过头来,点了点头。表情和身体同样紧绷。美青年虽然气质清冷,却难以隐藏他眼中那股莫名的水汽。他也没有常人初见她的惊艳眼神,平静淡然,好像面对旧友,一切理所应当,直到见到她臂上的标记才初次显露惊讶之色。
他之前一定见过她,对她的情史恐怕还了如指掌。不过,全京城,她和那位“公子”的绯闻,也只有调了包的她自己蒙在鼓里。想到这里,不由苦笑。
“你不相信我会轻易善罢甘休?”她又问。故意让内容似是而非。
他不回答。不管你相不相信,当一个男人面对女人的质问三缄其口的时候,其实他是在尝试以沉默来逃避问题。
她长叹一声,“哭了,闹了,吵了,甚至连轻生的戏码我都搬出来了,他如若对我还有一丝情意,为何在我昏迷,苏醒,这么多天都不曾露面?”回想起自己几次哀痛的爱恋情伤,颇有看破红尘的感慨。
他眼光闪动。
“我不再对他抱任何希望。”一个“他”,她说得模棱两可。
几秒钟后,美人终于沉声开口,“在下……殿下您真的不介意?”
她笑了,指指自己,“我,你也真的不介意?”
美人是个精明人,再精明也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纯情青年,对女人的情感和身体了解都有限,和我们的楚楚这种借男人修炼的妖女斗法,还没上阵底细便已被对方探个彻底。
她继续笑,“那我们就做点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吧。”
美人虎躯一震,被雷贯穿。自我心理建设良久,问道,“殿下,您这话当真?”
她看在眼里,笑在心底,“凭什么你会认为我和你只是假成亲,掩人耳目呢?对了,”她顿了顿,“我的身体情况你清楚,你可当真愿意?”她指指自己不能行动的下半身。
他立刻迈腿上床。伏在她身上,扯开自己的衣带,低下头,细细密密的吻过她上身每一寸肌肤,着力勾起她的欲望。
胜在够温柔,虽然技巧还有很大上升空间,她想。
不过也是她要求太高,看起来刚刚脱离纯洁队伍的新婚夫君,就算曾在其他女子床笫之间滚过几个回合,也不可能在数夜之间就晋级成欢场圣手。这种事,或许还是应该去指望未来的侧夫,凌家三少比较明智。
他挺起上身,一点一点切送进去。
就如同她最坏的打算,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当然,这和苏暮霭的尺寸完全无关——他不仅外表出色,那东西和身高的比例也是相当合格的。
他的眼神牢牢锁在她脸上,不放过她每一个表情变化。试探性的缓缓向里面推进,因为她的身体还是第一次。
虽然没有下身知觉,可只凭之前的经验,她就知道那个……破了。
他感受到来自里面的阻力,停止动作,低下头温柔的吻,顺着脖颈的动脉一路南下。
——事前事后工作都细致入微,单这个态度就值得好好嘉奖。
他安抚她良久,起身拿过早已经准备好的丝绢拭干血迹。他将染血的丝帕收进床头的锦盒。返回她身边,躺下。神情复杂,稍稍酝酿,“殿下……真的不后悔?”
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锁骨窝,“今后叫我楚楚。”之后手探向他前胸,很滑很平,没啥胸肌,手感一般。忽然想起,有高人曾说,男人胸前长红豆,就是为了能分清前后。
于是她再次不厚道的笑场了。
可惜,她这时还不懂她的苏暮霭“不后悔”背后的深意,如果她知道,恐怕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苏二少爷表情纠结,内心犹豫,一阵天人交战,终于理智战胜情感,“那次陛下宫中设宴,我不小心,多喝了几杯,之后便……”他的脸色越加苍白,“便……”
必定是一段难于启齿隐情,又何必非要刨根问底。何况仅凭他这坦诚相待的态度,就值得大力加分。
她抬手捂上他的嘴,“酒后必无德,可以不负责。”又直视他的漆眸,眼中原本的水汽此刻全然静止冻结,“人啊,谁能要求谁一生都冰清玉洁,纤尘不染?”
他再次沉默。
楚楚绝对不是在发扬光辉闪耀、震慑人心的圣母精神,她只是在自己可宽容接受的范围内,广施恩惠,做足面子,和周围亲人,爱人好好相处,最初纳娶三少,现在宽慰夫君,皆是如此。
何况,基于女性奇妙的第六感,她很确定这个男人一定程度上爱着原本身体的主人,从他客气的言语,体贴温柔的举动,无一不充分体现。
她主动埋进他怀里,“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拜见母亲父亲。”
新婚之夜的红烛长明,纱帐内一对璧人,此时紧紧依偎,全然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如何的腥风血雨。
天一亮就不得安生。
侍女们鱼贯而入。随从在门外待命。他亲自把她抱起来,放到榻上——苏暮霭虽然瘦却不柴,搬动她上下来去并不算十分费力。
梳洗打扮,一同出院门拜见父母。
顺便说一句,这里正夫和自己的夫人一同居于主院,共用卧房;侧夫则单独住在其他小院。
她第一次来到父母的宅前,布置简洁明快,华丽陈设一样也无,似乎并不太符合她母亲和父亲的显贵身份。
夫妇进门,门外守候的侍从垂首,恭敬的拉开房门,身边主事嬷嬷传话,“小姐,苏公子,来向王爷,大将军请安。”
他俩跟随引路侍女进门。
她还是被人夹持着,点个头,做做样子;然而夫君就没这个好命,扑通跪得干脆爽利,二人齐声说道,“拜见母亲,父亲大人。”
坐在上手的亲娘亲爹点了点头。她爹起身,拉起苏家少爷,带他出门。
她娘则招了招手,令侍女将她扶至跟前。
上茶之后,闲杂人等也迅速撤离。
看来是娘分管女儿,爹负责女婿,新婚之夜过后分别验货,差别□□。果真科学。
美女妈妈瞧着她,眼中还是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喜怒。缓缓开口,“娘知道你不喜欢苏暮霭。可朝堂上的事情,太复杂,娘也不能面面俱到,样样如你所愿。给苏家一个面子,娶了他,之后随你怎么纳侧夫折腾。像你自己选的凌钧泓,我瞧着就很和心意。他好歹武艺绝伦,能安分守在你身边,我也稍稍安心些。何况,那孩子原先有个儿子不是,你若是不情愿和苏暮霭,就干脆跟凌家这位少爷尽早生个姑娘出来。他们凌家家世在那摆着,和咱们王府沾亲,根本是巴不得的。”
难怪迎娶三少未遇阻力,根本就是拿他当免费保镖和育种机器。
人在屋檐下,低头顺从很正常,赔上点尊严也有得商量,但凌三少就因为家世和未婚爸爸的身份,被王爷亲妈抹杀人格,单纯剩下利用价值,也是十分以及相当有雷感。
她只好轻轻点头,表示她领会最高指示。
“娘只有你一个。希望你好好的。”亲妈最后补充了一句,虽然说服力欠缺了些,“回去歇着去吧。一个月后,凌钧泓也要进门。”
楚楚被侍女们搀扶着出门,抬头看见在院门口等待的新婚夫君。
他脸色如常,看来大将军爹爹并未难为他。都说泰山和女婿都是冤家死敌,不过今天似乎亲爹心情甚佳,轻松过关放人,或者是因为可以多娶几位丈夫,“预备冤家”实在太多而不得不事先联合几个?爹爹不愧执掌兵符多年,深谙内部矛盾,外部争斗的和谐解决之道嘛。
当时她倒是没想到,美人爹爹不刁难她的新婚丈夫,源于被她爹爹视作冤家、恨之入骨、害她爱女心碎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人家苏家二少爷。
下一站,二爹爹的院子。
他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谦谦君子气度,立于房内,直接拉住欲行大礼的苏暮霭,然后毫不避讳一把抱起楚楚,笑吟吟道,“昨天看来楚楚睡得不错。”
那是。有人暖床,而且睡姿端正,第二天起来再没有黑眼圈。
二人落座,她霸占美人榻。侍女上茶后恭敬退下。
二爹爹一脸和煦笑容,“暮霭,天晓就疼楚楚。与他同窗多年,又同嫁王爷,他那个脾气我知道。”
天晓,应该是亲生爹爹的名讳。她靠在软垫上,饶有兴趣等着八卦上演。
“楚楚五岁那时,他经常抱着她向空中抛,有回一失手,直接把我们楚楚摔在地上了,当时就断了一颗门牙。幸亏是乳牙,不然我们楚楚现在一笑……大概就不好娶人了吧。”
说完大笑。苏家二少爷转过头看看她,嘴角上挑,肩膀颤抖。
她歪着头看着笑得官体尽失,花容乱颤的两位美人,轻叹口气。
她就不明白了,如此的花容月貌外表,让她以面抢地,咋还就成了传统项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