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失踪(1 / 1)
路吟白打了个呵欠,窝在唐岙怀里,他身上因为刚刚的活动出了一身薄汗,要不是现下是夏季,他贴着唐岙一定会冻出毛病来。
“原来跟鬼做也没什么区别。”路吟白总结道,“就是刚开始有点凉。”
脸皮一向很厚的唐岙闻言都有些哭笑不得,“我倒没想到你竟然愿意。”
路吟白沉默下来,唐岙立即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我都没和你讲过,”
唐岙搂着路吟白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没有穿衣服的路吟白手感实在太棒。
路吟白“嗯”了一声,他枕着唐岙的胸口,懒洋洋地躺着,目光放空盯着天花板,“我说我梦到的你信吗?”
“梦?难道是它?”唐岙嘟囔着。
“他?”路吟白单手支着床板爬起来盯着唐岙的眼睛,“他是谁?”
“不是他,是它。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唐岙强调了一下它这个字,接着耸耸肩说:“我死的时候它就在了,就算我是新鬼,也能感觉到它那股强大的力量。”
路吟白对唐岙嘴里的它产生了兴趣,“你跟它……讲过话吗?”
“没有,那家伙很高冷,通常都是自己待着,而且它的怨气很大,我怕被影响变成恶鬼,所以也从没试图靠近过它。”
怨气?这个词路吟白听研究所里那些神神叨叨的老头子说过,大意是说人死前心中有悔恨或者怨恨,死后就会变成怨鬼停留在人间,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怨气也会逐渐加深,如果像唐岙说的,它的怨气大的令人害怕,它肯定存在有一定年头了。路吟白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你说它会不会是就是海神?”
“不会吧,”唐岙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惊讶,“我们打小听到大的故事都是海神如何造福晨星岛,怎么说都应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神明,怎么可能是个恶鬼?”
路吟白脸上冷冷的,连带语气也十分冰冷,“温柔善良的神明会需要活人鲜血献祭?”
虽然打从心里唐岙也希望那是个善良的神明,但路吟白的想法很正确,堵的唐岙无话可说。
路吟白推推他问:“你说它为什么要让我梦到这些?”
唐岙摇摇头,“我也只是顺口猜的,大概是想削弱你的心理防线,处在情绪低潮期的人更好控制,或者被附身?”
路吟白心里也没谱,或许回去的时候可以找研究所里神叨的老头子们旁敲侧击一下,不过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唐岙,否则唐岙一定会成为小白鼠。
他重新躺下,四肢大敞,一条腿横在唐岙的肚子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我忘了,”唐岙回答,看着路吟白狭长的凤眼投来一道冷光,顿时打了冷颤,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女王陛下我是真的忘了,在你把我从暗房带出来之前我一直都处在混沌的状态中,就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死了,直到你带来那把银刀。我不想提那件事,因为那件事会让我想起当时有多痛苦。”
不光是唐岙,路吟白只要想起唐岙死去的场景,也是心跟针扎似的。他伸过手去摸了摸唐岙的脸颊,“那就不要想了。”
“想点别的,”唐岙嘿嘿地笑着,翻身压住路吟白,“不如再来一发?”
路吟白拍拍他的额头,“你这只糟糕的鬼一天到晚脑子里就在想这些吗,哈?”
唐岙已经开始上下其手,路吟白挣扎着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一看竟然十点了,路鸣这时候应该在祭场,路吟白一脚把唐岙踹开,光着身子下床穿衣服。
唐岙郁闷地趴在床沿上看着路吟白美好的肉体,随着动作滑动分明的肌理,“你要去哪里?”
路吟白转身看着他,唐岙的眼神就好像一只吃不到肉骨头的狗,可怜巴巴的,他穿上裤子,回答道:“去五叔那里拿玉片。”
洗漱了一番,路吟白照例去找苏隐秀这个优秀的哨兵,苏隐秀站在门外,全然没有上一次紧张。
“因为家里除了路阿姨,大概就没别人了吧。”苏隐秀在被问及原因时这么说。
“为什么?”路吟白问。
苏隐秀显得十分讶异,“诶,学长不知道吗,有人失踪了。”
失踪?路吟白怔怔的。
苏隐秀见他是真不知道,于是说:“我早上起来锻炼的时候偶然听到的,他们全都出去找了,好像在……在码头那边,就是不知道是谁。”
路吟白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强烈不安的预感,“等下我们一起去码头看看。”
他说完先敲了敲房门,确定路鸣没有在房间后,便推门进去直奔祷室,神龛的门页依旧合着,他一下拉开门页,狭小的空间里放了两个檀木盒子,其中一个盒子的盖子敞开着,里面放了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上回路吟白看的时候不解其意,现在一想,大概这些全都是被活祭的人留下的一样遗物,其中还包括唐岙的玉片。
上次看到这玉片时,他其实已经猜到一些事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路吟白拿了玉片出门,苏隐秀正百无聊赖地在外头踢石子,闻声抬头看了看路吟白,问:“要去码头吗?”
等他们来到码头时,码头上已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看这人数,估计一村子的人都来了,封闭山村的大概就有这样的特点,谁家有困难都会来帮一把,十分团结互助。路吟白在百米开外就听见一个女人尖锐的哭声,声音非常耳熟,像是……他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就见到林越的母亲坐在地上,衣服上全是泥渍,手上拿着一只湿漉漉的鞋,哭的撕心裂肺。
“这不是林越的妈妈吗,难道说失踪的是林越?”苏隐秀一副要哭的样子,林越是个热心的人,从她上岛以来帮过不少忙。
路鸣也在场,他正指挥几个水性好的青年下水打捞,路吟白急忙挤过人群走到路鸣身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路鸣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悲伤的神情,“今天林越本来要带你爸和几位长辈出岛,结果在码头等了很久他也没来,去他家问过才知道林越一夜未归,林越妈说他昨天下午来给船加油,昨天下午那会儿正好下雨,风急浪大,很可能是失足掉海里去被浪卷走了,捞了半天也只捞上来一只鞋子。”
风浪尚未平息,大浪斜卷礁石,下海打捞的青年身上都绑着绳子以免被冲走,天空飘起了细雨,加上湿冷的海风,气温一下下降了几度,搜寻半天无果,常年生活在海边的渔民们都知道已经没有找到尸体的可能了,运气好的话,过两三天,尸体也许会被海水冲上岸,几个女人扶着林越妈回去了,集聚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路吟白的衬衫早被雨水打湿了,头发也被海风吹的乱糟糟的,他凝视着浪涛翻涌的海面,想起昨日林越那句玩笑话。‘兴许下一个海神惩罚的就是我了’,怎么会这么巧,只是刚和林越商量完出走的计划,林越就死了?如果是这样,岂不是他害死了林越?
苏隐秀碰了碰路吟白的胳膊,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颇为可怜,“学长,回去吧。”
路吟白沉默地点点头,在进家门口的时候碰到路启。
“听说林越的事了?”路启毫无表情地问。
因为林越的事,今天的出岛计划也搁置了,路吟白没有回答路启的话,只是反问道:“什么时候出岛?”
“明天早上。”路启回答。
路吟白把苏隐秀往前推了一步,“我们的资料也收集完了,你明天出岛的时候,顺便把小学妹带出去吧,她出来半个多月没和家里联系,家里肯定担心了。”
这对路启来说是件好事,苏隐秀一走,路吟白也算摒弃了与外界的联系,这回大概是真的决定安心待在岛上了,“明早七点,在家门口等吧。”
路启一走,苏隐秀急得拉住路吟白的胳膊,“学长,你搞什么鬼,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走不了的,”路吟白的眼神十分悲凉,“除了林越,没有人会送我出去,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我送你。”
说罢也不顾苏隐秀的阻拦,径直回了房,唐岙正躺在床上看书,路吟白把他捋到一边,摸出手机,手机上显示微弱的一格信号,他给苏隐秀发了条短信,片刻之后,收到苏隐秀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明白。
路吟白喘了口气,在唐岙身边躺下,淡淡地说:“林越死了。”
唐岙一激灵,扔掉书看着路吟白,眼角红红的,大概哭过了,他这个人,表面永远风轻云淡,把痛苦都埋在心里,“怎么回事?”这个消息简直吓了唐岙一跳。
路吟白把昨天同林越的谈话和今早的情形跟唐岙说了一遍,“是我害了他。”他说着把头埋到唐岙的怀里。
唐岙皱着眉说:“你觉得林越真的死了吗?”
路吟白把头抬起来,凝视着唐岙的眼睛,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