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内心的倾诉（1 / 1）
梦到驾骑金龙？此话一出，两人顿时都沉默了。这梦境的含义，怕是人人都懂的。莫程御无法控制地脸色一变，心里些微有丝不快，大概历代帝王都逃不了对自身皇权的格外在意不容丝毫侵犯。但是，看着成王此时面色尴尬的样子，他又很快松了面色：“皇兄，为何此时才突然说出？”
“回皇上，臣的梦有些怪异，此时才说确有缘由。”跪着的莫程扬抬头，看见昭熙帝的面色如常，心中的最后一丝担心消逝，只继续说“一开始，梦境不甚清晰，只见一团金色。每一日，这个梦都会越发清楚一些。待臣可以看清这梦中场景之时，又出现了新的人影对臣说些什么。数日后臣才能看清那人，竟是故去的父皇，而这一直在说的话却是‘帝王之位朕本属意于你’。
”
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莫程御立刻明白为何成王说梦境怪异了。于人来说，所梦即所想，但成王这梦，却绝对不是他自己心中所想，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梦境是别人强加于他的。又是如此诡异之事，又是出自先前那人之手？
事实如何昭熙帝是知道的，所以成王才敢如此大胆说出这不敬之话，继而又有些担忧：“皇上，联想到先前您告诉臣的其他的事儿，臣猜那人这次是想利用于我，想着告诉您恐怕这梦无法再继续下去臣无从探查，便先瞒了下来。秋狩之后，梦中有人怂恿臣对您不利，说是可利用您命格中龙气最弱之时下手，而这时间，就是今日。那人甚至准确说出了您今日来府上的时间，午时一刻。”
昭熙帝不由得有些惊讶，虽然无论陪沉雪与否，他都预备午间再到，但此人竟能如此准确地说出时刻，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看来真有那么个人不遗余力想让朕死啊。”莫程御做了总结，对于这么受人惦记，还是感觉有些不虞，不过查了这么久都是毫无收获且这次成王这莫名其妙的梦更是无从查起，也只能等着看这人还要如何了，“皇兄，既然已经说完，你就快快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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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雪正心不在焉地看着暮隐夕同琬樱郡主下棋的时候，昭熙帝和成王就已经出了里屋了。看两个人出现，她立马默默打量着，见都精神奕奕毫无异常的样子，她终于放下心来，成王果然是值得信任的。
“皇兄，今日是你的生辰，且勿考虑太多，安心即可。我就先回宫了。”莫程御招手将沉雪唤回身边，便提出离开。
成王应下后，众人皆到门口送昭熙帝离开，走之前莫卿沙拉拉沉雪的衣角：“沉雪姐，我若进宫就去找你玩好吗？”“当然好，郡主，我求之不得呢。”回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沉雪想到了先前同她的聊天时，莫卿沙无比热切缠着她和隐夕讲着各种不同的见闻。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大概是因为被管教很少出门的原因，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很深的向往，不由得对她升起了爱怜。
待莫程御最后对成王说了些祝贺的话，驾马的侍卫一皮鞭下去，马车就离开王府驶向了皇宫。
马车上的昭熙帝端端坐着一言不发，默默坐在边上的沉雪也绷紧了神经，她总觉得皇上好像情绪不是太好的感觉。
“坐过来。”安静的昭熙帝突然开口，正偷偷瞄着他的沉雪一个机灵，手脚麻利地坐在了皇帝身边不远的地方。
莫程御瞄了一眼两人的间距，伸手拦腰就把沉雪捞到了身边挨着自己坐着。忽然被扒拉过去的沉雪又是一惊，整个人都僵了，好歹她也过来了，皇上放在她腰上的手也该收了吧！
然而，昭熙帝似是还不满意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般，竟是就着这个姿势一侧身，另一只手抬起环住她的肩头，就这么抱住了她。忽然肩上一重的沉雪一下子就脸红了，感到昭熙帝的耳朵蹭过自己脸上的肌肤，她僵硬地开口：“皇…皇上，您怎么了？”
莫程御将头靠在沉雪的肩上，她的发丝有些覆到了他的脸上，惹起丝丝的痒意，鼻息间终是近距离闻到她的味道，淡淡的清香，或是因为呆在他身边太久的原因，在这清香中居然还夹杂着他的味道，忽然之间，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心特别脆弱，闷闷开口：“沉雪，朕觉得自己变了。”
啥？变了？有些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但沉雪觉得该是跟他和成王今日在里屋的谈话有关。大概莫程御也确实不需要她回应什么，只是想倾诉而已，未等她回复，又自己开口：“当初朕还小，父皇就当着朕和皇兄的面说皇兄的性子喜好不适合当帝王，让朕要好好努力，今后要担得起这个重责。那时皇兄还笑着问朕会不会当上皇帝就不要哥哥了，朕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不会……”
听他这么说，沉雪终于知道为什么先皇会立他这个嫡次子为太子了，成王那样子，恐怕是自己也对这帝王之位完全不感兴趣吧。
“当初朕知道自己会是皇帝后，就看了好多历朝历代皇帝的传记，个个冷血猜忌容不下血亲，竟还有踏着父亲或手足的尸骨登上皇位的。朕那时就告诉自己，绝不做那样的皇帝，决不能那样对待血亲。这么多年来，朕也做到了……”其实对于当时那么小的他来说，这些腥风血雨的历史他真的觉得很难接受。
昭熙帝自己的觉悟也太高了吧？想到那么个锦衣玉食的小孩子，居然一直告诫自己要做个不淡漠亲情的帝王，沉雪觉得他实在太难得了，本来僵硬的自己也放松了下来。她可以预见，昭熙帝今天恐怕是刷新了对自己的认知才这么反常。
果不其然，他继续倾诉：“可是今天，皇兄说他做梦梦到驾金龙已经月余，朕居然真的有些不高兴，有些怀疑皇兄是否想着这皇帝的位子，是否有什么图谋，虽然朕很快意识到他不会的。但是若是曾经的朕该是一丝怀疑都没有的，如今朕也因为在这个位子上久了慢慢向自己厌恶的方向发展了吗？”
成王梦到金龙？这让她有些诧异，但想着两人相安无事的模样，她也不作他想。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昭熙帝是真的对人生有些怀疑，沉雪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她对这个万人之上的呼风唤雨的帝王，也产生了怜惜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他，他是个出色的帝王，可以对敌人冷酷，对朝臣严厉，但是在对待自己挚爱之人时，却是无比单纯而又赤诚，在这样的感情上的他，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只想着要对对方好，甚至不允许自己的丝毫过错。
她忽然很想摸摸此刻的昭熙帝的头，虽然没有这个胆子，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微微弯起回抱住他的手臂，她对自己笑了笑：“皇上，今日同琬樱郡主聊天时说起了贺礼一事，她还问我皇上您一直以来是否喜欢她父亲送给您的生辰贺礼，因为每次贺礼成王都会提前好久开始准备，也总是询问她和成王妃有无什么好主意。”
感到抱着自己的人一愣，她继续说：“皇上，您和成王对对方都是一样的，就连这准备贺礼一事都如此相似不是吗您自己是知道谁是值得信任的，您先前那反应，沉雪觉得这是您对自己身份的认同感越来越强的体现，只是下意识，做不得数的，大可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听见她声音柔柔的劝慰自己，莫程御突然就释然了，感觉她轻轻拥着自己，他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渐渐升腾起一种满足感，随后又被这种满足感占满了心房。这是她最靠近他的时候了，这个浅浅的拥抱让他完全不想放手，让他忽的感觉又快乐又急切，似是觉得一切都值了又感觉自己想得到的更多。
内心有些奇怪的矛盾的昭熙帝很聪明地一言不发，任沉雪似安慰般默默抱着他，心思溜到了别处，他突然发现，他曾经的示好还不如这一次示弱，那他今后，可该换个方式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