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关于将军的对话（1 / 1）
一开始的不适应过去之后，沉雪现在每天站完一个上午之后，腿部的不适应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了，她还能精神奕奕地回到栖梧殿去吃午膳，只是她的饭量这几天明显有所增加了。
今日同往常一样，昭熙帝兢兢业业批改奏折，沉雪在一边默默地研着墨，心里美美的勾勒着自己“红袖添香”的温婉才女的模样。
在批改奏折的时候向来很少跟她交谈的昭熙帝突然停下了笔，将手中的一份摊开的折子往沉雪的方向移了移。见他这样做，沉雪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其实，莫程御已经数度想跟她说说话了，只是自己心中又觉得很别扭。索性此时自己有些疲劳想歇息一会儿，他就顺从自己所想开口了：“这与支麟的战役已经月余了，如今看这折子上所说，仍是战况焦灼，看来这十几年支麟确是休养生息发展得很快。苍狼将军居然到如今还未把他们拿下，实属意料之外啊。沉雪，你说司马将军这次能顺利得胜么？”
事实上他只是随意这么一问，他相信她一定会立刻回答他司马将军一定会旗开得胜荣归故里的。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愣住了没反应过来？莫程御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听到这句话，沉雪很想立刻给他肯定的回答以求明哲保身的，可是她明明是知道司马将军会死在这场战役中的，如此开口她又有点心理压力。第一瞬间最佳的回答时间过去后，再回答又觉得尴尬于开口了。所以沉雪只得愣在了那里。
身为帝王，有人当着他的面质疑他的军队无法胜利，这情况昭熙帝还是第一次遇到。
“怎么，莫非你觉得这场战役我附景还战胜不了支麟？”昭熙帝压低了声音询问到。
这，这，这话不能乱说啊！“回皇上的话，奴婢当然是坚信我附景一定会胜利的，且这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事实。”怕皇帝大人有误会，沉雪立马坚定地表明立场。
“那你为何之前犹豫踟蹰，似无把握的样子。莫非是对司马将军的能力不信任？”缓和了语气，昭熙帝觉得自己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对她的想法有了几分好奇。这一个小小宫女难不成也能有些什么真知灼见不成。
“回皇上的话，司马将军熟读兵法，征战多年一直是战无不胜。世人皆知其智勇双全，能力卓绝。奴婢又怎会对其能力有所怀疑。只是……”沉雪觉得她真的很想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话说出来，但她着实很怕昭熙帝抽风给她回句“那就不要讲”。
既然她当时犹豫了，那她势必得把那时的犹豫解释清楚，若不能让皇帝满意，那遭罪的就是她自己。她不能直接说司马昊会被奸细害死，只将她的反应往司马昊本身的不足上推。可是这话就算解释出来也有点惹人不快，不能直接开口，她需要昭熙帝至少给她一点点保障。
果然，见她又吞吞吐吐，了然的昭熙帝说了那句经典台词：“无妨，你说就是了，朕可恕你无罪。”
很相信昭熙帝作为一个帝王的金口御言，沉雪便解释道：“司马将军在战场上杀伐果决，英勇无比，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并极为称颂的。而在战场下的司马将军，却是一心慈好善之人。虽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也尽是称赞之语。但是对百姓好善乐施是对，将军对降兵败将亦是亲善仁德，恕奴婢直言，显得有些妇人之仁了。毕竟这些人，身份既是摆在那里了，对待曾经的敌人，间隙是无法立刻消除的，强硬的策略强过柔情战术，这是最稳妥的做法。将军向来习惯于宽容对待，也习惯于凭自己主观判断行事。将军身边之人，大多是百姓出生，由将军发掘，皆为自愿跟随将军，而将军又太过看重感情。奴婢是觉得，以将军如此性格，恐身边之人有不安定的因素。”
她的话虽然不是什么惊人的言论，但是却已经很超乎他的想象，他很相信她没有可以听到这些言论的途径，显然这些话确是她心中所想。而这些话又与他一直以来心中所想颇为相合。司马昊的行事，鲜少有人觉得不妥，包括昭熙帝自己，因为其是从先皇时期便誉满天下的名将军，也是对其礼让有加。继位之后也曾就此时与司马将军长谈，但始终无法尽改，也是他有点担心的地方。可没想到，她居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他以为女人只会一味表现自己的善良，更无法剖析事情背后的体现，可这沉雪却打破了他的认识，有一番合乎他意的见解。
这让莫程御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当他看着她，听到她以一种如此认真严肃的语气同他说话，他觉得内心有点细微的颤动一般，然后就是一种微麻的战栗席卷了他的全身，虽然来的快去得也快，但是这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却在他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虽未曾对任何人动心，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模糊中知道这是代表着什么的，虽然这种感觉还不是太强烈，他觉得自己是完全可以控制的，但是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仍是带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以及一种他不愿深想的满足之感。
人也许都是如此，容易受到不同寻常之人之物的吸引而随之产生兴趣，殊不知这是这种兴趣一步步将人引向深渊，或是美好的，或是邪恶的。一旦靠近，又怎可能不被引得更深呢？
犹如昭熙帝对沉雪，一步步向前跨着无法喊停。他不知道自己也将会坠入这名为爱情的深渊，也不知道这深渊下是快乐亦或是哀痛。
见昭熙帝没有反应，沉雪想他不会是生气了吧。但求保命的沉雪立马跪在地上，向他请罪。
见她如此，昭熙帝略微皱眉叫她起身：“你的话本就无错，况且朕也说过恕你无罪，何须下跪？司马将军一事，你的想法倒是与朕异曲同工。但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司马将军经验丰富，想必能做出正确判断的。何况这支麟……”说到这里，昭熙帝将之前推到沉雪面前的折子拿回，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将其放在一边，望着勤政殿大门的方向，冷静地开口：“朕是一定会拿下的。”
看见他自信的模样，沉雪也不禁有几分热血沸腾。历代帝王们莫不想统一天下，昭熙帝有此想法很是正常。虽然她手中的这本《起居注》的内容还未写到他占领支麟，但是她就是相信昭熙帝一定能完成这个心愿。于是她小声地说了句“皇上必能心想事成”，她以为昭熙帝听不见，但是会武艺有内功的他当然是听见了。她这么相信支持自己，昭熙帝表示自己这个皇上还是当得十分到位的。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一切又按部就班地进行，当她们交接时，昭熙帝见站了这么久的她还是一脸强撑的精神奕奕，突然想开口叫她不用再来勤政殿报告了，但是一想到她在他身边他的适应，还有那些莫名的对她的情愫，他又不想开口了。
所以，到底沉雪还得继续做着这很练习站功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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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雪一行人离开之后，昭熙帝先挥退下一轮值的所有宫女，将闵夜叫了出来。
听闵夜报告了馨容昭仪的灰鸽已经将他们调换过的纸条信息送到目的地了，昭熙帝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又突然开口问：“那宫女沉雪，你们最近调查进展怎样？”
满脑子只有任务的闵夜立刻回答他没有任何异常。
“谁在负责她这边？”
“回皇上，是朔音堂七十四号黑霁。”
“黑霁？你派一个男的去监视这宫女？”昭熙帝感到不能接受。
主子这是什么表情？闵夜觉得不能理解了，这不是很正常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吗？怎么昭熙帝这次突然提出异议了？但他还是绝对恭敬地回答：“回皇上，一直以来任务都是按编号顺序安排的，没有男女之分。”
对这派任务方法他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就是他自己制定的，但现在他却觉得这样不是很合适了。“闵夜，换一个女的去调查她。”昭熙帝想了想，觉得由黑霁调查着实不妥。
听了皇帝的话正想说遵旨的闵夜突然又被昭熙帝一句“等等”打断了，他抬起头，看昭熙帝盯着那盛着墨汁的砚台看了一会，语带轻松地说道：“算了，人都撤回来吧，直接停止对她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