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离别赠礼（1 / 1）

六．

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月，长安那边，已经送来了好几封急件，速归，速归。

插科打诨，一拖再拖，还是归期将至，临行前的一天，李慕颜站在城门前，望着眼前的路，墨深墨深的眼里，看不清情绪。

喂，曹小七，牡丹都已经败了，你再不回来，我真的要走了。

“公主，赶紧回去吧，不然该着凉了，实在喜欢得紧，改日里求求皇上，万岁爷那么疼公主，一定会答应让公主再来玩的。”

“不是...罢了，回去吧。”不是喜欢天策府，大概是舍不得什么别的。

待到余晖落满天际，李慕颜咬着唇，转身往里走，却隐隐听到了马蹄声，僵着背，竟不敢回头，这一次，是，还是不是？

整齐的马蹄声从身边掠过，李慕颜抬头循着声音望去，那么多的人，却没有发现期许的身影，这一拨，依然不是么

叹口气，跟着李公公往里走，身后传来马的嘶鸣声，李慕颜依然没有回头，心跳却漏了一拍。几息间，那马儿便在自己身前勒住了，一个身影从马上跳下来，自己的视线里便多了双深色的六合靴，亚麻色的长裤，再往上看，就是一个细尖的下巴，果然，就是没她高。

“我回来了。”曹小七对着李慕颜笑开，不知为何，看到她，情绪都不自觉地柔和了。

“嗯。”李慕颜伸手对着李公公示意了下，李公公很识相地站在了外圈。

“喏，这个给你。”曹小七将系在背上的包裹解下来，递给李慕颜。

“唔，谢谢。”李慕颜本来准备好了一大堆的牢骚，一肚子的委屈，却只是默默地接过了包裹。

“你怎么了？”曹小七觉察到了李慕颜的异常，略带不安地问道。

“我，我要走了。”李慕颜叹口气，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

“何时？”曹小七明显有些慌乱，怎么自己一回来她就要走了，自己还有好多趣闻想和她分享，怎么就要走了。

“明天。”李慕颜攥紧了手上的包裹。

“你家在哪？那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吗？”曹小七惴惴不安地问道。

“父...家父的故人要带我去七秀坊学艺，以后你可以来扬州找我。”

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家在长安内城，最金碧辉煌的地方，可是那个地方，我没办法见你。

“那我以后去找你。”曹小七咬着唇，下定了决心。

“好，对了，你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

这是曹小七第一次进入女生的闺房，恩，算是闺房吧。

其实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左侧是巨大的书柜，陈列了一堆的兵书，绕过屏风，墙上还挂了几方宝剑，看得出这房间原本的主人的痕迹。只桌上有一束白色的牡丹，被养在淡青色的汝窑瓶中，为房间添了一份娇色。

曹小七还在看着牡丹出神，这玉般的色泽，跟某人的脸真像，抬头偷偷扫一眼，耳梢竟然悄悄红了。

李慕颜无奈地蹙眉，这人，怎么叫了半天都没反应呢，只得伸手拨开粉色纱帐，亲手把她拖过来，指着床上的一堆衣物道：“这些都给你，你穿上让我看看。”

“这...”曹小七看着面前华丽的服饰，咽了咽口水，无助地看向李慕颜，看起来就好贵重。

“你快换！”李慕颜皱着眉，佯装生气，气势凛冽地背过身去。

身后终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李慕颜不禁红了脸，谁能告诉我，怎么这么别扭。

过了许久，声音消失了，背后传来不似平常的细弱声音：“我好了。”

李慕颜一回头，就看到那人一身白衣，仿佛从画中走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仙灵，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禁又蹙了眉。

“怎么了？”曹小七紧张地问道，手心里满是湿润。

是发型不对，意识到这点，李慕颜撑着曹小七的肩膀，踮起脚尖，身体前倾，将她头上的发簪取下，如瀑的黑发滚落下来。然后不知从哪取来了一根红色的细长绸带，将她的满头青丝拢在掌间，随意一系，脸上这才有了满意的喜色，满室的光芒。

看得曹小七有些发痴。

很多年以后，曹小七突然想起来，那一年，她刚好长发及腰，有些道不明的东西，也许就是那时候被束住的，然后这辈子就都搭上了。

李慕颜走的时候，曹小七依着她的话没有去送她，只是托了一位小兄弟将这次任务分来的三十几个铜钱交给李慕颜。

我知道，你肯定不缺这点钱，但是，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

扬州，七秀坊，何时能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