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仙境(1 / 1)
圣宠优渥之际,恰巧是最最危险时期,延陵空也深谙个中凶险,是以早早交了兵权,以养伤为由,辞了早朝,静休于王府。
期间,倒是来往于马厩,延陵空总是时不时地捉弄祝彦青,偏偏祝彦青闷声葫芦一般尽数受气,一日倒是延陵空过分了些,让祝彦青驯服新进的西域宝马,此马性子着实野了些,祝彦青吃力地骑了上去,立马被掀翻在地,想是骨头断了,在地上痛苦地哀叫了一声。
延陵空一见,今日可是玩大了,立马上前,问道:“祝彦青,是否断了手骨?来人,传太医。”府上特地为了延陵空配了李太医,延陵空不怎么差使,如今倒是为了一个小小马奴,叫上了太医,众人都以为是想医好后再接着玩弄,皇孙贵族,又何曾真的在乎平民百姓的贱命?
祝彦青忍得很是辛苦,却还是虚弱又不乏倔强地说道:“奴才无事,王爷何须在乎我这贱命?哼。”最后那一声轻哼,是这几天积累起来的对延陵空的极度不满。
延陵空眼神一变,站了起来,仰望苍穹,不经意地说道:“祝彦青,你可知本王为何如此?你怕是还当本王是个顽童,抑或是纨绔。”
祝彦青提了提胆子,道:“王爷若不是寻乐子,又何必这般处处针对奴才?”
“因为你,值得。”延陵空好像是一年间长大了,涵梦的愛以及她的死,对十五岁的延陵空,是一场美梦,梦醒来,她就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祝彦青脸色一变,还欲再说,延陵空接着说道:“这几日,本王故意刁难,是为了让你知道,你祝彦青的命,本王随时都能要!你的傲骨本王很是欣赏,但是你更要明白,你的傲骨在权力之前,只会让你走向死亡。”
“本王这般的对待还算是轻的....”延陵空说到一半,走到那西域烈马之前,抚摸着它躁动的鬃毛,道:“为皇为官者,绝容不下一个生有傲骨的下阶。你的路只有两条,要么,被驯服,要么,就是死!”
祝彦青浑身一颤,手上的剧痛已是毫无感觉,只有这“死”字盘旋于脑海上空,延陵空转身看向他,灵动的赤眸流转道:“可是你,祝彦青,你有第三条路,本王不求你剔了傲骨,只要你襄助本王!”
延陵空的侧脸,于暖阳下,显得这般狂狷霸道,她在用一种上位者的语气,准备驯服这匹烈马,祝彦青抬头一望,那双明耀无比的赤眸,将自己卷了进去,而自己如痴如醉。许是多年后,祝彦青才通晓,这世上,延陵空是最好的伯乐,而正是这个俊美少年,才能让人越陷越深以至于不可自拔......
李太医来了,见王爷毫发无伤,却要为一个马奴疗伤,嘴上不说,心里自是十分抱怨,这般降身份的差事,真是难做。
匆匆处理完,延陵空便让他下去休息,实则是给他时间,让他了解,如今他的处境,究竟是走哪条路。
白雪窸窸窣窣地又飘然入梦,延陵空夜半起了床,披了身狐裘,赤脚走于王府的小径中,两年,已经过了两年,那年此刻,还在耳鬓厮磨的两人,如今却徒留我孤身对望明月。
延陵空拿出涵梦赠予她的血滴状玉佩,月光下,似乎更显殷红如血,看着看着,思绪飘远,延陵空仿若进入幻境仙界一般,周围飘散着并不浓烈的雾气,却教人看不见前方。
“赤瞳仙子,你来了。”不远处一个白须冗长的长者,坐于一石台之上,却似渔翁一般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眼神似笑非笑。
延陵空惊觉自己竟不能言语,只能木然地看着他,忽的那老者右袖一挥,周围仙气俱散,化作无尽的火焰,延陵空不知何意,只觉身上似烈火焚烤,着实难受。
“你可还记得这三昧真火?”那老者一笑:“整个天庭,怕是再找不出你这般倔强叛逆之徒!”说罢,又挥了挥袖,道:“生死轮回,缘起缘灭,你竟还悟不出此中真意!你这痴儿,如何还不醒悟!”
说完眼神凌厉地瞪了她一眼,尔后延陵空双目竟烧了起来,火焰缭绕却又只驻于眼眶中,延陵空痛苦地嚎哭了一声......
醒来时,已是浑身躺在雪地中,眼眶血红,赤眸呼之欲出,浑身烈火一般,延陵空不断思忆这诡异的梦境,竟都混忘了,耳边只有一句话仍在缭绕:“延陵空,你该醒了!”
醒?我为何而醒?醒来又该如何?延陵空脑中一片混沌,躺在雪中还是静不下心。无奈,只好在凌晨时分,去了趟识天宫。
柳下蕴照大早便被叫起,说是武王来访,蕴照不知所措,莫不是因为新婚的时候被我闹了,如今来寻仇?
“武王好兴致啊,这是找微臣来赏月?”柳下蕴照打了一个哈欠道,延陵空面上有些尴尬,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拿着这枚玉佩,便入了一个似幻羽仙境之处,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下蕴照深觉诧异,掐指算了算,竟是算不出,难道真是天意如此,当即覆上那玉佩,那血滴竟像是有灵一般,将他的手灼伤,又安然无恙地回到延陵空手中。
两人都是惊讶至极,这玉,蕴含着何等神奇之力?柳下蕴照追问道:“你还记得些什么?再想想!哪怕是只言片语!”
“我醒来之后,只知耳边唤了我的姓名一声,然后说该醒了,我实在不知,究竟醒,醒些什么?”延陵空抓耳挠腮的样子有些好笑,柳下蕴照也不再多说,想来这天意终究难测,当即让她回去,莫要多想即可。
延陵空晃晃荡荡地回了府,任秋岚在门口等着,延陵空抬头见她像是一夜未眠的样子,略有些疲惫地问道:“爱妃怎的穿的这样单薄?”
“王爷一夜不知所踪,可知臣妾差使下人找了多久?”语气中尽是嗔怪,任秋岚起身发现枕边人不见时,心中颇有些空落落的,尔后等了很久,原以为只是出去一会儿,哪知叫来高炎,连他都不知道延陵空去了哪处。
延陵空困倦地回道:“往识天宫去了,找柳下蕴照谈了些事儿,没成想,天都亮了。如今这不是来了,爱妃也补觉去吧,本王着实累的很。”
说完便径直走往就寝之处,任秋岚只得低眉敛目,她又能说些什么?既然嫁给她,那么就要接受不是么?
任秋岚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成为延陵空心中的唯一,许是因为她往常的风流不羁,许是因为每当深夜时分,她嘴中只会唤着一个人的名字,那是个女子的名字,一听就可想象,那该是个多么绝代风华的佳人,会惹她这般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