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十九章 双生结(一)(1 / 1)
“绳儿长,绳儿短,绳儿打成双生结,一生都是好姐妹……”
已经有八个月身孕的瑞云正坐在神仙斋里,教胭花怎样打双生结。
瑞云是王大娘的儿媳,自从有了身孕后便宝贝的不得了,一开始害喜吃不了东西还拜托胭花做了酒酿圆子,便喜欢上了胭花做的点心,也是神仙斋的常客。
天气好的时候便会出来走走,但身子不方便所以大多还是王大娘买了送回家去吃。
胭花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肚子好奇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瑞云笑了笑:“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喜欢。”
双生结,并不是很难,由两股红绳缠在一起,样子和福结差不多,只是福结只需要一根红绳。
瑞云的手很巧,打出来的结很漂亮。
“双生结好像不常用到吧。”
“对,只有家里生了两个孩子的会用到,保佑孩子健康长大。”
“那瑞云怎么会这个?”
她用剪子把长出来的绳子剪掉:“我娘教我的,我有一个孪生姐姐,所以我们都会做这个,呵呵。”
“你还有一个姐姐。”胭花惊讶,“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啊。”
瑞云尴尬的笑笑:“七岁那年她就死了,连我对她的记忆都很模糊,真是遗憾不能一起长大。”
胭花见她神情有些低落,便说:“我新做了一款甜汤先让你尝尝,若是好吃就带点回去。”说完便要起身。
瑞云却拉住她的手把那枚双生结放到她手上微笑道:“这个送给你,很漂亮不是吗。”
从下凡到现在也已有六个多月了,明明是来找人的,却冥冥之中觉得自己很适合这个地方,至于等不等的到……好像已经不重要了,人世间的百态,喜忧都让她感到入迷,还有那个神秘的世和公子,那份如故人一般的感觉,会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靠近。
说起来,也有半月多没有见到他了,每次都是那么神秘,来去无影,却总是在她危难之刻突然出现。
好像有点想他,想知道现在他在干什么。
胭花急忙打消这个念头,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她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匆匆跑到厨房去。
但是去看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不过得先寻个理由,店里的糕点他都吃过了,送甜汤的话,送到都凉了……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双生结,咦,有了。
用酥油加面粉混点捣碎的花酱,然后搓成条打成双生结的样子,再入油锅炸一下,酥酥脆脆的应该很好吃。
虽只见瑞云打过一次,但胭花自信她应该也会。
不过事实上她折腾了好久才做出两个,面团搓成条再打成漂亮的结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做好的时候也已经是黄昏了,胭花又在食盒里放了另外两样糕点便向青石巷走去。
自从上次被方老太请来过一次后,胭花再没来过这里。
不过这里很明显被人打理过了,碎成一块块的青石板已经换成了平滑的大理石。
黄昏夕阳返照的光线从墙角折射过来,照在方家那块大门匾上。
大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很安静的院子。
不过好像没有人的样子,胭花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这么有钱的家伙怎么也不请几个佣人,难不成他还指望那几个鬼佣人伺候他啊。
他住在哪个房间呢,这么大一个园子,上哪儿去找啊。
有一袭微风吹过,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当她转过身去才是更吓了她一跳,紫罗色上衣的妇人正站在她面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妇人是跟在方家老太身边的。
她有些忧虑的对胭花说:“请姑娘跟我来吧。”
胭花警戒的说:“去哪里?
“姑娘不是在找人吗?跟我来吧。”
胭花有点想不明白,难道世和真的在用鬼佣人?这也太可怕了。
绕过假山,走过一个亭子,胭花和她来到花厅前。
花厅前有斑斑血迹,已经干涸,胭花有点不安。
沿着血迹往里走,一个身穿白袍的人伏趴在地上,衣衫处尽是鲜艳的血迹。
是世和!
胭花急忙跑上前去,他的背上全是血,而且还在不断的渗出血水,她扶起他,可能扯到他的伤口,他紧紧皱了皱眉。
他的脸色苍白,唇也像干透的白纸一般。
“怎么会这样!”
妇人站在不远处淡淡的开口道:“昨天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看样子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们都是生魂,靠近他反而对他不好,也没法子帮他,幸好你来了。”
顾不上和妇人搭话,胭花将世和的手搭在自己身上,先把他扶进里屋再说。
怎么会伤的那么重呢?伤口来自背部,胭花让他趴在床上,然后打来水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
连她的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背上的伤口结痂后又裂开,被血水湿透的上衣与伤口粘在一起,扯一下就会牵动皮肉。
胭花只好先用热毛巾轻轻敷一下,然后再慢慢拉下上衣。
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倒吸一口气,血肉模糊,伤口有新的有旧的,这……是雷刑!
雷刑是惩罚仙人的一项刑法,耗元神,如果抵抗不住是会死的。
这些伤痕都是雷刑,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居然会受到这么重的刑罚!
用兑了盐的温水擦拭着伤口,可是还是有血水流出来,这样下去不行……
胭花突然想起来世和曾给她一瓶药,说不定有用,上次尔安用下还有剩余。
她又急急出来向井上街走去,这时的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风吹到脸上有种黏黏的湿热。
街上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大家都自顾自的走着。走到店前桃花树下的时候,胭花却见一个墨绿色衣衫的少女向后头的清关巷走去,只有一个侧脸,却感觉好熟悉的一个人。
她也顾不得多想先拿药要紧。
那个女子,真的好像见过,虽只有一个侧脸,但胭花现在真的无法分心,拿了药之后便立马念决瞬间移动到方家宅院。
为了更好的包扎伤口,她便把世和的上衣全脱了下来,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他应该会理解的吧。
虽然这样说真的很不道德,但他的上身的确是被她看光光了。
胭花清理完他的伤口后便用纱布小心的包起来,她轻轻抚摸那些旧伤疤,那么深,会很痛吧。
染了血的上衣需要洗过了,她给他盖上被子后便拎起衣服打算往房门外走。
“哐当”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胭花蹲下身捡起来,是块金黄的牌子,上面还刻有字。
她轻轻念出声:“蓬……莱……是蓬莱岛吗?”
她翻过另一面来,却让她大惊失色,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掌门令。
蓬莱掌门令,这是只有蓬莱掌门才有的令牌!
她回过头去看,那个床上的男子,神秘的身份居然是掌门。
她知道他不简单,但是却从没想到会是堂堂蓬莱掌门。
受了伤的他脸色很不好,胭花只好留下来陪着他,只要他醒过来就应该无大碍。可是他却睡的很不安稳的样子,眉头紧紧锁着。
轻抚过他的眉间:“怎么皱着眉呢。”
“胭花……胭花……”他突然喃喃。
“什么,你说什么,我在呢。”胭花靠近他仔细听着。
“海棠……海棠花……开了啊……”
这是什么意思,海棠花开了。
“海棠花,已经开过季了啊,傻瓜。”
清晨的时候,胭花把窗户打开,光线照射进来布满整个房间,雕花长窗外是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声。
感受到光亮,世和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慢慢睁开来。
因为是侧着睡的,脖子好像有点不舒服。他用手支撑着坐起来,听到响声的胭花转过身去急忙扶他起来:“怎么样,好些了没?”
他揉了揉脖子:“你就一直让我侧着睡啊。”
胭花没好气的看着他:“我照顾了你一晚上就不会先说声谢谢,再说你背上有伤只能侧着睡啊。哼,就应该让你趴在外面,反正你一蓬莱掌门也没那么容易死。”
“你都知道了?”
胭花走到他床前的凳子边坐下:“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干嘛早不说,你一掌门可比我这小仙子不知高多少。”
世和却尴尬的笑笑。
“不过,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你受雷刑了吗?”
世和却突然不做声。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你既已醒了,我就先走了。”
世和却突然拉住她的手笑嘻嘻的说:“你看,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能不能常来看我啊,我可是伤患员,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的。”
胭花瞪了他一眼便起身走出去,出门的时候暗自偷笑。
身后的世和大声喊着:“谢谢了啊。”
路过市集的时候特地买了一只鸡,有伤的人喝点鸡汤总是没错的吧。
鸡汤要慢炖,胭花特地还放了一些对伤好的中药。熬炖好也要晚上了,那就晚上送过去吧。
今天客人也不多,就只有几个府里小姐来店里订了些糕点等着过几天看戏的时候吃,也不急,所以一天胭花都在熬那锅鸡汤。
黄昏的时候,她把鸡汤倒进小盅里再放进食盒。
天快黑了,胭花把店门锁好便走下石阶。
一抬眼却看见王大娘正领着街口的郑大夫急匆匆的往这边来,而在他们后面几步远还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一身墨绿色的裙装。
胭花走过去问道:“怎么了王大娘,这么急匆匆的?”
王大娘忧愁道:“瑞云突然肚子疼,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便请郑大夫来瞧瞧。”
胭花急忙说:“那快去吧,别耽误了。”
而就在这时她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女,却突然之间惊呆了。
那个女子,和瑞云长的一模一样。不对,好像又不一样,她眼角的红痣让她看上去比瑞云更明艳些。
此时,那个女子也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的,木然的。
胭花又对着王大娘说:“就……只有你们俩吗?”
王大娘说:“是啊,本来郑大夫的徒弟也来的,但医馆也要有人,我就只叫了郑大夫一人。”
说完,她便赶紧提起脚步往后面的巷子走。
那个墨绿衣裙的女子也跟了上去,走过胭花的身边,带起一股冷冷的夜风。
看着他们去的方向,胭花的心里升起一股很不安的感觉。
突然那个女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嘴角微微上翘,对着胭花诡异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