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解毒之法（一）（1 / 1）

顾平生快马疾驰，不眠不休地赶了三天，终于来到了西启的西南方。在这里有一座不出名的山，山顶住着一个人。当年他用母亲教的还不熟练的奇门八卦闯进了被当地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山顶秘处。那时，他为了求得师傅收他为徒，在门外跪了三天两夜终于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得成所愿。

为了报仇，也为了再不让在意的人从身边离开，他努力学习着各种知识，只为了有朝一日或许会用到它。可是如今却仍然要再次面临这种境况，顾平生深深地恨上了此时的无力。

他抬起头看了看山顶，提起内力，飞奔而上。

山顶秘处，顾平生推开草屋的门，房门发出“吱呀”的一声，顾平生的心颤了颤，屋子里处处可见的尘土昭示着主人的未归。顾平生心头的一点火苗，晃了晃，灭了。

纵然顾平生心中有诸多担忧，可他确信这世上如果还有人会解入骨之毒，那么师傅必定是其中一个。如今情形，除了师傅，他上哪里再去找一个懂得解传说中□□的高明大夫？

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顾平生将屋子打扫一番，在大堂坐下。他估计着日子，师傅也许正在回来的途中。他表面上虽然仍然平静，但内心里早已是翻了天。如果因为他回去的晚了……他的心跳了跳，所幸也不坐了。他去了书阁，抱着万一的想法，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入骨的书籍。

此时的山脚下，一个人正骑马而来。他的头发雪白，面貌却是十分年轻，细看其容貌竟是与前不久公文上的画像一模一样！

小茅屋外，发白面轻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茅屋，眼睛里流露出独属于岁月沉淀后的怀念。当年那个小娃儿一转眼都长得那么大了。他推开门，屋子里干干净净，竟不像是他出门一月未归的光景。

其实，若无意外，他本不会再回来了。

屋子里突然间飞出一个人影，然后又慢慢，慢慢地降了速度。顾平生停在老人前方一米远处，十分缓慢，十分恭敬地做了个揖，唤道：“师傅。”

头发雪白的人也就是顾平生的师傅点了点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知道必是十分棘手的事情，否则他那个万事不动于心，一心只想报仇的徒弟，是不可能找上他的。

顾平生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平静地问道：“师傅可知道入骨的解法？”

“什么？！”这声混合着多种情愫的惊讶不是顾平生发出的。顾平生虽未言语，内心却也是十分惊讶的，他那这么多年一直是世外高人形象的师傅竟会如此吃惊。惊得他的心跳也跟着停了一拍，他不知道当年有什么□□，他只要那人安然无恙。

“师傅，我有一个朋友中了入骨之毒。”顾平生叙述着情况。他看着自己的师傅，一如既往地表达着他的心思，“他不能有事。”

发白面青的人一时有些恍惚，当年一个八岁的孩童跪在他的门外，说道：“我要拜师。”一句话，固执地不吃不喝，坚持了三天两夜。后来又说了一句话，“我要下山。”于是不顾他的劝阻，执意下了山。几年后再次跪在他的面前，说道：“我要报仇。”他开导了那个孩子那么多年，却始终不曾能让他放下。那个孩子对于他自己所做的决定，每次总是用一句话表示，然后以其巍立不动的坚持让他妥协。当初他看着跪下的已经不再是孩童的少年，叹了口气，为他卜卦，告诉他，“人在京城皇室中。”那个孩子离开之后，他竟是觉得有些疲惫，明明已经平静了二十年，看着那个孩子一步步地深陷红尘，他竟是疲惫了。他走了。走到了一个更为宁静偏远的小镇。走前，他对那个孩子说，“我也要离开这里了。”本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而如今那个孩子却以如此方式请他回来，问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

他叹了口气，道：“要解入骨，只有一个办法。”

顾平生一向无波无澜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希望。

而对面的人悠悠地叹了口气，眼睛透过空气仿佛看到了过去，开始了诉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顾平生知道他师傅的话绝不是闲话，于是压下了知道解毒之法的焦急，听师傅继续说。

“我叫方剑白。”

顾平生心中一动，十年前他在流浪时，就曾在茶馆听说书人说过关于方剑白的传闻。那时，方剑白已经淡出江湖十年了。方剑白二十年前是江湖上的传奇。他武艺高强，为人仗义，医卜星象，奇门术数无一不精，在众望所归之下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间辞去了盟主之位，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武林人士遍寻不得，几年后只好作罢，又推选出一个新的武林盟主。至此，方剑白算是彻底从江湖上消失。江湖上风云变换，除了当年方剑白对其有大恩的人家，江湖也遗忘了方剑白。偶尔提起，也只是被当做激励年轻人的传说。有人说方剑白爱上了一个女子，却遭爱慕者的追杀，死了。也有人说方剑白那么厉害，他是一个传奇，怎么可能会死？他一定是赢了那个人，和心爱的女子归隐了。

而如今，顾平生一瞬间心中掠过许多，他今天可能会听到一个不同于许多人，却是最真实的版本。

方剑白呵笑，“你若是在二十年前，或许会听到江湖上盛传，方剑白是个传奇。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传奇呢？”他的目光飘远，神情沉重，“可惜当年年少无知，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传奇。那一年我到南疆办事，遇上了一个姑娘，”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娇媚的姑娘，大胆又娇羞地看着他，“我们相爱了。我告诉她，一年，一年的时间我处理好盟主事物，就带她离开。”

顾平生知道，中原人和一个苗疆女子在一起没什么，只是如果那个人是武林盟主，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我被事情牵绊，一年又一年，直到过了三年，我才脱身，来到和她相约的地方，才知道原来她已经为我生了一个孩子。我高兴异常，正好她的青梅竹马也在，那三年一直是他在照顾她，一是高兴二也是为了答谢，我就拉了他在家中喝酒。后来没酒了，他说他去买。”方剑白的神情痛楚，“那酒本该是我喝的。可是她却说我已经喝的够多了，我们都以为她是劝酒的，也没在意，谁知道她却是替酒的。”方剑白累了，他走到桌子前坐下，才继续说道：“那杯酒中下了入骨。”

顾平生的心提了起来，这么久了，他终于知道了一点关于入骨的消息。可随即他的心凉了下来，因为他没有见过那个姑娘。顾平生手脚发凉，身体都在颤抖。

方剑白看着他，眼睛里是岁月沉淀的悲哀。却是不知他悲哀的是自己还是顾平生呢？也或者两者都有吧。

“原来那个人祖上竟然和研制出入骨之毒的人有关系。那个人当即扔了酒杯，冲她喊道：“不要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听了之后，立即把她的脉，可是已经晚了。”一沾即入骨啊。

“我找遍了医术，只找到一种办法。”顾平生全身发冷，心更是跌到了谷里，可他还是平静地开口问道：“什么办法？”

方剑白看着他，目光却始终越过他，落在了过去的时光里。

“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