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情陷崖底(一)(1 / 1)
顾平生一路不敢停顿,轻功施到极处,片刻没有停留。直到奔出一柱香后,才停下来,运转内力于双耳,凝神细听,发觉没有人跟来,这才停下来,察看当前情况。
顾平生一直是朝着树林中跑的,此时环顾四周树木林立,根深叶茂,已是来到深林中了,虽说林子大,但总归是不安全。他看向卫景澜,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还是先找个地方治伤才好。
不对,没有流血,他眉头一皱,手急速向前探出,抓起卫景澜的胳膊,反手一探,把起了卫景澜的脉。他的做法已是超出了一个幕僚该有的行动,与平时行为截然不同。只是把着脉搏的他被里面四处乱窜的真气震得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会想起这个?
卫景澜忍着疼痛,冷汗岑岑,背后衣襟已是湿透,由他把着习武之人生死关头都不肯轻易露出的脉门,过了很久却听不到声音。他抬头看去,看到那人一向漆黑如墨,波动时只有漩涡般一层又一层的谜团,让人看不到底的眼睛中此时是分明的柔情,见他抬头,用衣袖将他脸上的冷汗轻轻拭去。卫景澜愣住了,要说的话忘了,连疼痛似乎也感受不到了。
顾平生也愣住了,刚刚他看着那人一向温雅含笑的脸上,如今被折腾的冷汗岑岑,心突然就疼了一下,那脉象让他心惊,手就不自觉地伸出去替他拭去了冷汗。结果,那人突然抬起头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顾平生不会解释,也不屑解释。他的眼睛飞快一闪,道:“我扶王爷坐下。”卫景澜没有反对,顺势而坐。他也明白自己的情况大概不会好。可那又有何关系呢?他可以从生死关头走回来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
顾平生看着他慢慢坐下,默了一会道:“王爷……”顾平生本是让他在此歇息,自己去找地方,再回来找他。可话一出口又想到卫景澜一个人在树林里可能会有危险。是了,原来他是有武功的,可现在这个状态,他看了一眼和身体内部疼痛做斗争的卫景澜,刚才的疼痛感再次涌来,且更为强烈。
卫景澜抬头看他,压抑着道:“怎么了?”
顾平生想独自去找,想到卫景澜有危险又担心,一起去又实在是行动不便,两厢思考,顾平生有生第一次在一个问题上纠结,纠结了半天还得不出一个结论。他看着卫景澜,终究还是人占了上风。他对卫景澜道“王爷现在能走吗?”
卫景澜压抑着道:“这点疼不算什么。”
顾平生看着他,目光变得幽深,忽然间就明白了或许在隐瞒苦痛方面,他们两个人是一样的。他理解,所以不再多说,道:“林中夜晚不安全,你需要好好养伤,我们先去找个地方。”
卫景澜在这个时候自是能少说几句就不开口的。他点点头,顾平生就扶着他站了起来。
两人一直走得很慢,等走了半天的时候,天色已经要黑下来了。卫景澜聚了气,笑道:“是我拖累华锦了。”
顾平生心中忧虑他的伤,但是这一路也没有再失态的时候,他保持着完美的风流姿态,虽然在经历了打杀,飞奔之后,形象大打折扣。他道:“王爷是平生的主子,又谈何拖累不拖累。”
卫景澜勉力一笑,没有说话。他总觉得顾平生不该是一个屈居人下,任人驱使的人。
他们走到了树林尽头,树林尽头却是悬崖。卫景澜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苦笑。顾平生思索一瞬有了计较,他对卫景澜道:“王爷,得罪了。”卫景澜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他已将卫景澜背在身上,纵身一跃,随后一只手揽着卫景澜,一只手从丝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面向崖壁,一路划下。匕首“呲呲呲”的声音异常尖锐,失重感让卫景澜头晕目眩。然而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笑了笑,眼底是自己不曾发觉的全然信赖。
等到了崖底的时候,卫景澜已是难受到了极点,他一把推开了顾平生,面色异常苍白,手指紧握,青筋突起,顾平生心里针刺的疼,又恨自己的无奈,手疾眼快地点了他的昏睡穴。卫景澜头一偏,昏了过去,手指慢慢蜷缩开来,皱成一团的眉毛也渐渐舒展。
顾平生考虑到背着他会使得他更难受,反正现在人也昏迷着,就小心的抱起他,找起了
栖身之处。
所幸的是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找到了一个洞穴,竟有栖息过的痕迹。顾平生心生奇怪,但目前也只能在这里休息。他捡了一根差不多粗的树根,内力激出火种,脱下外套放在一处稻草上面将卫景澜小心放在其上。
随后出去,以内力劈了一堆小树枝抱回来。火光映在他的眉目上,竟是显得多情。他看着卫景澜安静的脸庞,想了很多很多,眼睛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明明灭灭。
在这安静的洞穴中,卫景澜突然在睡梦中不安,口中喃喃,顾平生一直凑到了他嘴边,才听清卫景澜一直在反反复复不停地重复‘奶娘’两个字。卫景澜一直在不安的动,顾平生皱了皱眉,摸了下卫景澜的额头,竟是滚烫滚烫的。
顾平生皱着眉头,将火堆又拨旺了些。随后抽出一个,举着火把就出去采药了。他身上有保命的药,却没有治发烧的药。他来去匆匆,回来的时候衣衫有好几处已经被扯了。在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处水流,他顺便将草药洗了,此时他拿着手上的药草,看着正发热的卫景澜,皱了皱眉,随后将草药放入自己口中,咀嚼后轻轻覆上卫景澜的唇,将它度到卫景澜口中。
但大概是草药的刺激,卫景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随后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他记得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很熟悉,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卫景澜相信他,在乎他。发烧让卫景澜的神志有些不清,他闭着眼睛,感觉到有有鲜嫩的汁液进入口中,本能的伸出舌头寻找舒适的源头。
顾平生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却没有推开的念头。他抬眼看到卫景澜紧闭的眼,面上苍白中又透出的烧红,无奈的心底暗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没有推开。
两人唇舌纠缠,呼吸渐渐粗重,突然间卫景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使力翻身将顾平生压在了下面。顾平生睁开眼,里面水波荡漾,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感觉周身一凉,里衣已经被解开,卫景澜低下头放过他的唇,亲吻他的锁骨。顾平生终于有机会张开口,大力地呼吸空气,他鲜少与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更何况与人接吻。
遥远的空中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伴着一个宛若前生的名字“平儿”,顾平生浑身一僵,慢慢地抬起了右臂,一声“母亲”万般凄凉。于此同时手臂迅速落下点了卫景澜的睡穴。感觉着身上的人不再动,那人引起的火热也渐渐消退,只有上方相贴的地方始终温热。顾平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意,紧紧搂着卫景澜,手臂越收越紧。
卫景澜有意识的时候,下意识地睁开双眼,却感觉眼皮沉重,睁了几睁才把眼睛睁开,手指揉着太阳穴,感觉昏昏沉沉的。他一只手半撑起身子,抬头观察自己的所在地,渐渐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卫景澜不禁心中叹道:“终究还是急了啊。”然后才想起,顾平生呢?
一念刚起,有脚步声从洞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