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女鬼去复来(1 / 1)
“你撞鬼了?”这是王彭进屋的第一句话。
秦远与赵振也想这么说,因为崔泽的模样实在令人好奇。
宿舍的灯大开着,连手电筒也被打开了,崔泽则在中间踱步,口中喃喃自语,面色煞白,额头见汗。
“如果我脑袋没坏的话。”崔泽停下来,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说道。
秦远笑了笑,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我相信是你的脑袋坏了。”
崔泽却没有反驳,仿佛未听见一般。
“你撞到的是公是母?”王彭笑问。
情况很明显,大家对于崔泽的状态很好奇,感觉很有趣,甚而是很好笑的。可是对于他的话,就没什么信任了,也怪他自己平日爱满嘴跑火车,大家习以为常了。
“你们不相信我?”崔泽有点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事儿,自己都这么严肃了,依然没人相信,还有天理,还有王法么?
秦远说道:“我脑袋又没坏。”
崔泽一捂头,惨嚎:“天啊,让我死了算了。”
记得赵振不久前说过类似的话,天地风水轮流转,当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或者说是报应不爽。
“要死另找地方死。”王彭笑道:“你死在宿舍里,岂不吓着我们?”
“你们猜,我看到了谁,沈君珊!”崔泽大声说道,神色有些癫狂:“她明明已经死了,可刚刚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王彭摆了下手,说道:“别拿死人说事。”
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忌讳,拿死人说事都显得不大好。谈论死去的经历,或者死者的身前,这都还好些。若说见着了死去的人,就显得有些晦气了。
“我不知道么?”崔泽急躁地说道:“我明确地告诉你们,现在我一点开玩笑的心思也没有!我真地看到她了!”
事情似乎并非想的那么简单,王彭皱着眉,与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
崔泽爱信口瞎说,最多不过意淫一下美女什么的,脸上常是带着笑意的,像眼前这般正经偏执,就显得有些异常了。
赵振问道:“就我们昨天谈论的那个?”
这是明知故问的话,俗称废话。
但这句废话,明显使得气氛缓和下来,不再紧张,这样更适合问答。
“是。”崔泽已经镇定下来,说道。
“哦……什么时候的事?”赵振点点头,问道。
崔泽说道:“就在下课后的不久。”
“你在哪儿看见的?”赵振又问。
崔泽说道:“去教室那条路,边上的花园。”
“不是眼花?”赵振又重新确定一下,不过见崔泽翻白眼,就没再细问。
几人见状,沉默了下来。
要说他们相信,那真是见鬼了。
青天白日的,一个人跑来告诉你,说他撞鬼了,你会怎么想?
“咳……知道地点就很简单,我们一起去看看,是人是鬼,一目了然。”王彭打破这个氛围,率先开口:“如何?”
其他人都表示赞同,只崔泽有些犹豫。
“吓破胆了?”秦远笑道。
“这倒没有。”崔泽撇了撇嘴,说道;“只是吓尿了一条裤子而已,穿着有点不舒服。”
这是信口开河的笑话,没人会当真,不过紧张的气氛瞬时消解,确有些意料之外的效果。崔泽这么说,也是在给自己放松,免得头脑发热,言行产生错误。
事情如王彭所说,变得简单了许多。
一行人到花园走了一遭,花移影动,雀啼鸟枭,不时会有一二行人路过,至于崔泽“念念不忘”的沈君珊,众人望眼欲穿,依然犹抱琵琶,就是没有丝毫踪迹。
崔泽本是小心翼翼的,踏着枯草也一惊一乍。
事物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怕,即或鬼怪妖魔,也是如此。
可怕之处在于,人是有想象力的,对于陌生事物的想象,往往会吓着人们自己。
崔泽自回宿舍,一直沉浸这种想象之中,越想越怕,到最后凡风吹草动,他都会神经质地瑟缩。
如今故地重游,始终见不到鬼魂魅影,这种想象开始消解,他的心渐渐安了下来。
“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王彭问道。
崔泽皱了皱眉头,没有立时回答,心下不禁思量:“难道真是眼花了?”
“别想了,走吧。”王彭搂过他的肩膀,硬拖着走:“要我说,你就是精力过剩,所以编故事逗自己玩,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
“可是……”崔泽依然心有惴惴。
“行了,行了,回去睡觉。”王彭笑着说道:“明早醒后,你自己都会觉得现在很可笑,说不定自己会很不好意思,不过不要担心,我不会笑话你的,你请大家吃顿饭就行了。”
秦远补充道:“睡觉之前,还有件事要做。”
赵振问道:“什么事?”
秦远说道:“把尿湿的裤子脱下来,晾干。”
“那也得先洗了才行。”崔泽勉强地附和了一句。
赵振与王彭不禁笑出声来,尤其王彭,声音极大,引的路人纷纷回头,他却毫不在意,依然故我。对此,其他三人只能无奈得耸肩,或是躲的远远的,装作不认识。
回到宿舍,聊聊侃侃,不免还有一番安慰。
之后就该睡觉了,精神大起大伏,如今放下心来,崔泽感觉十分疲惫,刚碰着床铺,睡意早早袭来,他倒身便睡。
其实,王彭的行为并不能证明什么。
崔泽看到的东西,其他人就一定能看到?或者是,第一次能看到,第二次就能看到?若是第二次看不到,就表示这个东西不存在?
这明显有些自欺欺人,即或是人站在那儿,第二次也可能走开了,何况还不是人呢?
它没有道理待在原地,就为了为了给自己几个人瞧见。
曾经有个“守株待兔”的寓言,与现在的情形倒略微有几分相似。不过主人公的目的却不同,寓言中的主人公为了能再见到兔子,王彭几人却为了再见不到沈君珊。
故事差别极大,说明的道理却差不多,证明了主人公的愚蠢,至多是导致愚蠢的原因不同罢了。
这本是极简单的道理,放在一般情况下,一想就明白了。可惜现在不是一般情况,王彭几人明显是不相信,所以根本不会这么想,崔泽脑袋则不大清醒,并且如今与大家待在一起,获得了安全感,也就不愿多想了。
万籁俱寂,四野静默。
月光自窗间透下,轻盈地撒在床沿,皎洁的色彩令人舒心。
偶有一两声鼾音,随即淹没。
不知谁养的小猫,矫捷地从一个窗台,掠到另一个窗台,昂头深望,静听着远处的犬吠,过一会儿,又跃走了。
崔泽睡的很香,直到听见别人的轻喊。
“崔泽,醒醒……帮帮我……崔泽……”
柔柔的,很轻缓,说话的人似乎在故意压制。
崔泽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口中尚喃喃自语:“不是刚睡下么?怎么又喊我……”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去。
一看之下,一股寒意贯穿全身,睡意顿时消散。
沈君珊漂浮在自己的床边,那张苍白的脸,就靠在不远处,紧紧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