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的挚爱(1 / 1)
泽成与单善婚期定在8月份,单善放暑假的时候,距现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装修房子,准备各种事宜,时间也很紧凑。
单善觉得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她和泽成一起走遍家具建材商场,细心布置未来两个人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大到沙发餐桌,小到玻璃拉门上的一个图案,开关的一个装饰。
在选购卧室家具时,泽成似乎还想按照原来那间的布置,单善笑着拒绝了,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粉红色,当年的风格放到现在来看到底是有些过时了。
况且,这一套房子,终究不是当年那一套了。
这一次,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
最近单善一直在找机会给父亲打一通电话,告知结婚这件事,但始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小妹单如先把电话打了过来。
单如比她小三岁,两个人从小在一起,尽管很多年不见,姐妹情还在,两个人聊了聊近况,单如突然问:
“姐,姐夫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单善略微诧异,小妹是从来不叫泽成姐夫或哥的。
大家小时候都是前后院,玩在一起,她要照顾还年幼的妹妹,单如总是缠着她,要拉着她的手,看不见她就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很不乖。泽成经常吓唬单如,欺负她,八岁以前提起陈泽成的名字,单如都会哭闹好一阵,八岁以后,就特别不待见泽成,从来没有好脸色,连名带姓的喊他“陈泽成”,叫姐夫,这还是第一次。
果然不出单善所料,她家小妹是有事相求,下半年单如要出国,她的户口还在A城,所以拜托泽成帮她办护照。
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单善正在泽成的车上,二人一起去家具商场买装饰画,泽成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似笑非笑的接过电话。
虽说泽成与单如之间的关系一直别扭,但如今单如既然开口,泽成也没揶揄,痛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泽成又问起单父,单如此时实在父母家中,于是便叫单父听了电话。
泽成这边第一句话就是:“爸,我和单善要结婚了。”
单善忍不住笑了,有点不好意思,有点高兴。
他从来知道她的心思,在她未开口之前,他就替她解决好了一切。
当年,他和她刚谈恋爱的时候,他周末去她家找她,单父不在家中,单母在家,单母看出了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好说什么,借口买香皂出门。
一次是买香皂,两次是买香皂,次次是买香皂。
最后泽成含笑对单善道:“你们家的香皂,用的真快。”
单善委屈,她也很无奈啊。
未来女婿总是要讨好老丈人,丈母娘的。
单父单义兴在矿上做文职,没有别的爱好,只是习惯常年泡药酒来喝,泽成便找朋友买来了比较名贵的鹿茸,和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药材送给单父。
比较传奇的是为单母做事那次,那是单母在服装厂工作,家里有一台缝纫机,平时做些针线活,缝纫机上有一个零件坏了,整个缝纫机都不能用了。那时候,老式的缝纫机大部分已经被淘汰,哪还有零件卖?
泽成知道这件事后开始四处留意,临县有不少被服厂,专以此为经济支柱,泽成骑着摩托车走了三个小时到了临县,在大街小巷的成衣店询问,也没找到修缝纫机或卖零件的,最后不得已去了一趟被服厂。
门卫老大爷听说他的来意后,很惊讶,一拍大腿:“你运气真好!我们厂的钟师傅专修缝纫机,他一定能帮上你。”
泽成在门卫室等到下午一点,钟师傅才慢悠悠骑着自行车来到厂里。
钟师傅本来对他并不理睬,泽成低声下气的说了好话,他这个人,毒舌起来够毒,嘴甜起来也够甜。
在得知“小伙子听说钟师傅大名,千里迢迢从A城赶来,只为给女朋友的妈妈求一个缝纫机的零件”后,钟师傅终于被感动。
“走!去我家,我家什么零件都有!”
泽成跟着钟师傅回到家,钟师傅打开家里的一个高大的卷柜,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盒子,老式铁盒子,里面全都是缝纫机上各个部分的零件,自然也有泽成要的。
泽成想给钟师傅钱,钟师傅不肯收。他摘下老花镜,宝贝一样擦着那些盒子,叹息道:“厂里又进了一批新机器,这些以后怕是用不上了,你能用上就拿去,老头子高兴还来不及!”
那个穿着军大衣黑套袖的背影,那个生锈掉漆的卷柜,那满满一柜子再也没有用的零件,仿佛成了一个缩影。
那个泛旧的年代,那些被时代淘汰的人与物。
......
后来单善与泽成要结婚时,单父单母都没有反对,站出来反对的人却是单善的三哥。
单善与三哥年纪相仿,一向要好,单三哥很护着妹妹,并且不怎么喜欢泽成,各种理由,林林总总。
但泽成只说了一番话,单三哥从此再未提反对,单善到现在还记得那几句话,或者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陈泽成说,
“善善嫁给我了,就是我的女人,就算我陈泽成有一天沦落到捡垃圾为生,也只会让她在家整理屋子,不会让她受一点苦。”
此时再听到二人要结婚的消息,单义兴也没什么意见,和泽成说了几句,便要结束,泽成说,让善善和你说两句吧。
单善接过手机,喊了声爸,把泽成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关心了一下二老的身体,哥哥的生意,就是相顾无言,再没有什么话。
不只是因为后来的变故,也是与二人性格有关。单善与父亲一直不是很亲昵的父女,“父亲”这个词,在她心里是威严的象征,从小到大,除了日常必需,也没有其他交流,家里孩子都是这样,对父亲又敬又怕。这些年,单善对父亲的记忆,最多的就是被严厉的教导各种规矩,女孩子不能上桌吃饭,不能用左手写字...做错事就会被打,被罚跪,不准吃饭。
最后单义兴和她说,如果定下日子就说一声,他们回A城。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单如拿回手机又和单善聊了几句。
挂断之前,小妹感慨了一句,
“姐,姐夫对你,其实真的很好。”
这声“姐夫”叫的倒是真心实意。
单善笑了,“我知道。”
她一直知道。
单善与泽成在商场挑选装饰画,客厅沙发背后的那面墙有些空,她不喜欢挂照片,就打算选一幅合适的画。
“泽成!”
泽成与单善回头,看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面带微笑,相貌与薛子君有几分相像。
泽成笑了笑:“三姨。”
薛燕云走了过来:“真巧,我最近正想找你,今天就在这遇见了,这位是......”
“我女朋友,单善,三姨,我们要结婚了。”
薛燕云早先还想着给泽成介绍女朋友,现在看来是多余了,连声说恭喜。
她是因为儿子的事要找泽成咨询,这回遇见了他和女朋友,极力劝二人去家中做客。
薛父、薛母皆已去世,大女儿、二女儿嫁去了其他城市,现今是薛燕云与丈夫住在薛家的老宅子里。
当年薛父在B市身居高位,后来因为时代原因下放到农村,薛子君与陈向阳在一起,家中并不同意,薛子君执拗,索性与家中断了来往,后来泽成十几岁时,薛子君才再与家中联系,陈向阳在B市的律师事务所,薛家多少帮了些忙。
薛燕云比薛子君小了七岁,可以说是薛子君带大的,与二姐关系很好,薛燕云眉目不像薛子君那样英气,性子柔和温婉,丈夫如今在政府部门工作,一双儿女,家庭幸福。
薛燕云的大儿子公司有些事情,其实本来已有解决,薛燕云还是不放心问了问泽成。而说过儿子的事情,又是老生长谈。
“泽成,你劝劝二姐回B市吧,现在你结婚,以后肯定是留在B市,二姐一个人在A城,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多孤单,让她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吧,这宅子太空,我很想有一个人和我作伴,二姐从小就这么要强,老了老了还要这样,爸爸当年走时,最惦记的人就是二姐了.....”
离开薛燕云家,单善也忍不住对泽成说:
“阿姨她真的不愿意来B市吗?”
虽然二人关系算不上多么亲密,然而薛子君的悲痛欲绝,孤独寂寞,单善一直看在眼里,她很同情薛子君,也很敬佩她,如果...如果有一天,泽成先一步离她而去,她一定会垮掉的......
“叫妈!”
“...哦,妈......”
“咱妈从小就是倔脾气,很多事她不在乎,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泽成心里也是叹气,他和陈向阳一直拿薛子君无可奈何,从来薛子君不生气则矣,一生气绝对是惊天动地,可不得不承认,他也遗传了薛子君的执拗。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泽成捏了捏单善的脸,笑道:
“我们赶快结婚,赶快生个孩子,我不信我妈不过来带孙子!”
单善脸红,又好气又好笑,可心底也是不自觉的想象,他和她的孩子......
他们要结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