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为儿女活（1 / 1）
“外面这是怎么了？”雪梅和丽质面面相觑，透过窗户一看，只见刘承礼和苗氏站院子里破口大骂。
“老四，有啥话回来说。”刘老爷子无力声音再次从上房里传来。
紧接着，刘承礼骂声如同连珠炮一般院子里炸响，吓得院中仆妇们如鸟兽散，纷纷跑到了院子里。
“怎么闹成这样了？”雪梅自言自语和丽质说了一句，无意中转过头，却见到思真和绮萱眼里蓄满了泪水。
思真和绮蒙急忙擦掉了泪水，转过了身去。
院子里，刘承礼只气得胸脯起伏不定，指着站上房门口刘广德大骂不已，甚至都没有将他当成亲生父亲看待。
“你只顾得自己过得不好不好，心里可曾有过其他人？你几年前就到了登封做主簿，为什么不往家里送个消息？现知道你生不了儿子了，你才想起要回来。是不是你现有了儿子就只当我们刘家人全都死绝了，一辈子不回来？”
听到这句话，刚刚从院子里过来刘承志和刘承贵顿时尴尬了起来，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俩人干脆躲到了门后。
“四叔真厉害。”丽质也回头看了一眼思真和绮萱，低声说道。
雪梅微微颌首，却没有往下接话，凡里却是拍手叫好。如果刘承志有刘承礼一半脾气，也不会家里被人欺负成这样。
刘广德只气得浑身发抖，掀着帘子手握得青筋暴露，指着刘承礼说不出话来。
“行啊，你不是想让我喊她娘吗？我可以喊啊，”刘承礼又大声道，“只要她跪我娘坟前，自称一句妾，我就愿意跪她面前喊她娘。”
“你胡闹。”刘广德怒斥道。
“我胡闹？”刘承礼冷笑了几声，“那就当我胡闹好了。我话已说出口，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这些年没有你我过得挺好，你来了，我反而过不好了。”
说了这话。便牵着苗氏往大门处走，刘广德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将他喊住。
“你个孽畜……”刘广德见到儿子理都不理自己，只气得狠狠地跺了下脚，转身回了上房。
上房里，郑倩面无表情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想些什么，见到刘广德进来了，微微欠了欠身。
刘广德闷不作声坐回了椅子上，垂首不语。刘老爷子微微眯了眼，轻轻叹息一声。也没出声。
饶氏看了看刘广德，再看看刘老爷子，眼睛闪了几闪，到底还是垂下了头。
只有连氏左右看了看，向着身边刘承业使了个眼色。
刘承业会意。轻手轻脚走到了刘广德身边，替他倒满了茶水，陪着笑道：“四弟就是这样一个脾气，二叔不要放到心里去，回头等我去说他几句就好了。这父子之间哪能有隔夜仇，今天生气明天肯定好。”
他此时心里只有狂喜和惊讶，没有想到刘广德竟是当上了登封县主簿。他是没有想到。刘广德竟说出了要带着家中子弟出去历练话。这带谁走还不是明摆着吗？承礼是他儿子，肯定是要带亲生儿子走。可是现承礼和亲生父亲搞成了这样局面，怎么可能还把他带走？
老二就不用说了，叶知府是肯定不会让他跟着走，刘承贵是不必提。只要自己殷勤服侍，不怕二叔不看到自己好处。
他眼角余光再往郑倩那里看去。只见她端坐如松，默然不语，不由得敬佩起来。不怪乎是郑侍郎女儿，这就是有那么一股子大家气质。
这可是郑侍郎女儿啊！只要服侍好了，随便赏自己个官当当。不说当主簿，哪怕就是做书办也行。一想到，跟着刘广德以后得到好处，他就欢喜浑身打颤。
“老四，你等等我。”刘承志一路从家里追了出去，直追到刘承礼身后，连忙大声喊。
“二哥，你要是来说情就别开口。”刘承礼缓缓转过身，说道。
“瞧你说这是啥话？我是你亲兄弟，我能说啥改样话？”刘承志听到这话不由得恼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过来问问……”
刘承礼叹了口气，怔怔看了刘承志半晌，方才吐了一句：“这就是报应！当初我存了害你心思，老天爷就是这样报应我。”说了这话，又缓缓转过身，慢慢往家里方向走去。
刘承志不由得急了，忙追了上去小声道：“以前事就别说了，你不是已经和我赔过不是了吗？我都没放心里你干啥天天放心里？到底二叔和你说了啥，你和二哥我说说，要是二叔做错了……”刘承志说到这里顿了顿，拿定了主意，“我帮理不帮亲。”
“回家说吧。”刘承礼转过头感激看了一眼刘承志。
“走，回我那去。”刘承志说着就拉住了四弟胳膊往回走。
刘承礼刚刚挣扎了几下，刘承志劝道，“不管是谁错，今天是你爹领着你后娘和妹妹第一天到家，你不能就这么走。以后这话传出去，你还咋村子里混？”说到这里，他又向着苗氏说话，“四弟妹，你把孩子给承礼，你回家去取点东西再回去，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是拿东西。”
“二哥，这兄弟里头，也就是你对我好了……”刘承礼叹了口气，从苗氏手里接过了敬泰，又唤了翡翠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到家之后，刘承志将敬泰抱到了雪梅屋里，吩咐她照顾着翡翠和敬泰，便将刘承礼拉到了院子里。
“是这么回事，我爹他说要从家里带人回登封历练……”刘承礼看到仆妇们都躲了出去后，就低声将刚刚上房里发生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是刘广德和刘老爷子打了几句机锋后，便说起了正事。说自己只能南河村呆三天，三天一到就得离开。他希望能把家中子弟带个走，跟他一起到登封历练一下。
刘老爷子不置可否，既不反对也不同意，只是随着刘广德话点头。
可是刘承礼却恨刘广德要他喊郑倩做娘，说自己不愿意离开南河村，让他另选别人。刘广德脸当即就拉了下来，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惹怒了刘承礼。
“你这里能有什么出息？孩子跟着你将来能有什么？还不如跟我走，将来让孩子去读书识字，总好过地里刨食吃。你要是一心一意为孩子好，就该体会我这番心思。”
刘承礼当即就炸了毛，心想你若是真有我，就不可能回来三年了还不来寻我。现你闺女十岁了，眼看着你也老了，生不出儿子了，你这才想到我这个长子。
你想认儿子，还得看看我这个儿子想不想认你这个爹呢。
俩人便互不相让，径自吵了起来。
后刘广德说，既然你不愿意走，那么就把敬泰交给我，我带孩子走，将来供养这个孩子读书写字考科举。听了这句，刘承礼便跟疯了似要上前去揍刘广德，却被刘承业给死死抱住。
听到这里，刘承志和刘承贵都沉默了下来。
“那四弟意思，是不想跟着二叔走了？”刘承志问道。
刘承礼呸了一口，低声骂道：“他要是心里有我，能会这么多年也不来寻？他凭啥说我养不好儿子？他要是会养儿子话我就不会是现这个样子。说什么带走去登封好好历练，谁稀罕？我南河村过得好好，有吃有穿有兄弟又有家，我干嘛要跑去给人当儿子？叫我娘知道了，她不得气得从地底下爬起来骂我？”
听到四弟说抢儿子，刘承贵脸上青白不定。
刘承志看到了他表情，急忙道：“四弟没说你，你别往心里去，你和咱二叔情况不一样。”
刘承礼只顾得生气，却没有注意到三哥表情，刘承贵脸上讪讪，羞愧低下头。
“你就是对二叔有不满，也不能当着面和二叔吵啊？这多让他下不来台？他好歹也是你爹……”刘承志语重心长劝道。
刘承礼没再说话，今天说到底，他也不该和刘广德吵架，可是要让他认郑倩做娘他又实咽不下那口气。何况刘广德又来了一句要把敬泰带走，是戳到了他疼处。
想到母亲临死前还记挂着父亲，一直拉着自己手悄悄告诉他，怀疑是刘老爷子把李尚书行踪泄露给官府，要不然话为什么刚刚跑了没多久衙役们就过来追了。又想到自己恨了大伯十几年，可是眼看父亲一回来待大伯面上冷淡，他心里又不是滋味。
他现混这么好，还有什么资格再恨大伯呢？大伯就是再不好，也养了自己十几年。
而他呢？口口声声说自己海南岛受苦，却当上主簿娶了美娇娘，这哪里是受苦？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替他去受苦呢。
自己心里待他是恨还是爱？
刘承礼有些拿不准了。
他正寻思着，却听到刘承志再度开口，“有多大气，先忍忍吧！先把大面上过去，等到你们父子俩人私下谈时再说。你这样闹他下不来台，他能不烦你？你纵是不为自己想，也该替敬泰想想。他有一个当主簿爷爷，将来能少走多少弯路……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为儿女活吗？”
听到这些话，刘承礼突然清醒过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