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七十八章 卖命工作(1 / 1)
从X市回来后的一段时间,我和陆崇成的关系很默契,这种默契,一切源于他从我口中知悉徐曼曼对他的评价之后,当然,我没有把徐曼曼建议让我照顾他的事情说出来,即便我是感情上的白痴,我也没有愚蠢地说出这种自讨没趣的话。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我,全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完全没有心情去想其他的事情,哪怕经历了两次自以为是的空欢喜之后,我仍然没有能够找到比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的事情更好的解脱办法,事实上,我想这是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在遇到失恋的情况下,都会采取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感到解脱吧,不然,何至于会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说法?
我承认,工作上的投入和产出,让我对失去周文宇的痛苦缓解了不少,再加上,陆崇成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一副不能靠近的脸,还有同事之间关爱友好的氛围,我并没有前两次那种天旋地崩的感觉。
不过,有一次,陆崇成对我说:“沈佳倩,工作的时候你还是偶尔笑一笑吧,一整天绷着一张紧张的脸的话,实在有违这个年纪。”
我乐呵呵地笑:“没办法啊,有上了年纪的紧张上司,就有这个年纪的紧张下属。”
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下班以后的团队聚会,几乎每个月,在我们整个团队,都有一两次这样的聚会,而据我所知,这种聚会是陆崇成用来巴结队员们的一种方式,企图修补他对队员们往时在工作上的严厉和不留情面。
这个问题我和他求证过,可是他没有正面回答我,他只是问我:“你觉得呢?”
“作为受益者,”我说,“如果你想要从我口中得到好的答案,还要进一步巴结我。”
“我不巴结你,”他看着我,表情严肃,“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巴结你的?”
“他们有什么资格,我就有什么资格。”
他连笑都没笑,只是冷哼不语。
越是接触陆崇成,越是对他有所了解,我越是发现自己先前对他的了解有所不同,我说他是个工作狂,他的确是,但他要是想休息的话,也不会理会什么公司制度,就直接回家大睡三天,连电话也关掉。
我也曾经说他是个冷漠的人,可严格上说,他一点都不冷漠,从他在县城送我回X市的时候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没有叫醒我,而是开车车子在X市兜了一圈直到天亮,就可以知道他真的是个表里不如一的人。
不过,他对此的解释是说:“你朋友警告我,如果我把你弄醒了,他一定不会绕过我。”
“我哪个朋友这么说的?”
“还有哪个?”他又是一记冷笑,“那个为了你把钢材项目抛下的人。”
“麻烦你把话说得准确一点好吗?”我说,“他的钢材项目,已经确定下来了,而且那天晚上,剩下的就只有应酬了,那是他最不喜欢的场合,他并不是抛下钢材项目,而是利用我,躲开了一次应酬的机会。”
“不敢相信你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呢,”我说,“这不过是事实,我指出事实,你不相信事实,那是你的事。”
“的确是我的事,”他说,“不过你也不要忘了,局外人远比局中人更能够清楚地看到格局的发展。”
“是吗?”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还不能够在追回曼曼的路上,再加把劲呢?兴许你再加把劲,所有的一切就变得可能了。”
只有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变得沉默了,他的沉默,对应着他待人的冷淡,最后,他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其他队员们很难理解,我为什么可以将一个原本气氛融洽的局面,弄成一个冷到所有人不敢出声嚼东西的局面,有几次有人向我抱怨:“佳倩,你要是再把老大弄成冷面魔君的样子,下回我们就不带上你了。”
我说:“最好不,我最害怕孤单了,被孤立着的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你也知道啊,”同事笑嘻嘻地说,“所以下回叫你说话小心点,别好端端地就把我们的隐形福利给弄没了。”
不过这种聚会去了几次之后,我就开始觉得烦了,倒不是聚会的时候没有可游乐的项目,而是游乐的项目太多,以至于各种“真心话大冒险”、“咬纸条”、“对你身边的人说狠话”这种游戏层出不穷,我虽然不抗拒,但玩乐过后,总觉得有些失落。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种失落,是一个失恋的人,在空闲下来的失望,存在这种失望是因为自己尚未从失去周文宇的苦楚中解脱出来,这就是很多失恋的人需要用工作麻醉自己,需要用人群中的热闹淹没自己,需要用尽所有的心思来塞满时间的空隙的原因。
不久之后,我便脱离了聚会的团队,将剩下来的时间放在了工作上,不管在哪行哪业,只要你想要做工作,工作总是有的,哪怕擦一擦自己的办公桌,整一整桌台,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不过我倒真的没有那样得闲,天天留在办公室擦桌子,我不去聚会留在办公室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了设计图案稿纸,我把原本一个项目只需要设计一份图案的工作内容,变成了一个项目设计两份、甚至三份图案的工作内容,这让我在脑洞大开的同事,觉得自己的时间很不够用。
然而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一旦我多创作出来一份图案,我就会对自己设计出来的多幅图案有选择困难症,然后我会拼了命地为处在弱势的图案加以修饰,结果原先更好的图案又处于弱势,我又会将心思放在原先的图案上面,这样反反复复,我觉得我几乎要崩溃。
不久后有一天,陆崇成找到我,问我:“为什么交上来的设计图纸里面,有两张是你的签名?”
我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问他:“你说什么?”
“你做了两份图案?”
“哦,是啊,”我说,“不过我只交了一份啊。”
“是我帮她交的,”我的话还未落音,旁边的白卯卯说,“我这个月手感不好,也没有灵感可言,什么都没画出来,看到佳倩有两副好图,就顺手交上去了。”
“可是我没打算让你交上去啊,”我有些难堪地说,“那都是我不满意的作品,我没打算拿它去丢人现眼。”
“得了,”白卯卯说,“我知道你努力了,可太谦虚了也不好,我们都知道你不热衷聚会就是为了要练好手笔,现在你不满意的图案都比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图案要强,你就不要太谦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陆崇成想了想,又看了看我,对白卯卯说,“你去我办公室等我,我有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然而不到五分钟之后,白卯卯出来了,虽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可我还是看到她的眼眶红了。
这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因为白卯卯是个心态十分好的设计师,她即便自己做不出作品来,也还能整天嘻嘻哈哈地和我们打成一片,可现在进陆崇成的办公室不到五分钟,一个原本心理素质十分好的人,竟然红了双瞳,我真不知道陆崇成到底做了什么。
白卯卯出来后不一会儿,就拎包走人了,我甚至还没有机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也被陆崇成叫进了办公室。
我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他眉头紧蹙的样子,因为眉宇间的那颗黑痣,使得他每次眉头紧蹙的样子很令人印象深刻,所以他这次的样子令我有些害怕。
然而他只是示意我坐下,并没有多说话。
我待了一会儿,就已经觉得很不自在,想了想,还是觉得主动开口比他开口骂人更好一点。
我问他:“组长,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你倒是很闲?”
“我不明白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我好像有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跟他沟通,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在他的口中,可以演变成很多种意思,就像我根本不明白他这句“很闲”的话,到底是褒扬,还是贬低。
“你要是不明白的话,”他看着我,丢给了我一张彩色的图纸,“看看这个,会让你清楚一点。”
那是一张图案设计大赛的公告,全是英文字母,似乎是一家PO集团赞助创办的大赛,商业气氛十分浓郁。
我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很闲的话,发挥一下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他说,“梦想是你插上了翅膀的天马,它可以让你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
我想了想,说:“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这个大赛,没见哪里有公告呢?”
“在美国的时候,你与曼曼闲逛纽约街头买手信的时候,我拿到的。”
“你跟踪我们?”
“不,我跟踪梦想。”
后来我才知道,陆崇成口中所说“跟踪梦想”,是因为他真的有一个梦想,就是要登顶国际设计大赛的舞台,可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这个梦想,我只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问我:“为什么?”
“它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我说。
“参加大赛,获得奖项,得到他人的肯定,作品榜上有名,这不是好处吗?”他看着我,类似冷笑的表情又不经意地挂在了脸上,“还有,至少可以消磨你花不完的时间,不是吗?”
诚然,那个时候,陆崇成很希望得到我肯定的答案,可是,当我拒绝的话语说出来之后,他并没有作任何挽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最后你还是会参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