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1 / 1)
“谢总,你决定好了么?”带着高度数厚镜片眼镜的中年西装男脸色平静的问谢静晚,他是个资深的律师,也是谢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从上一任谢总任职到现在,一直为谢氏提供法律咨询服务。
谢静晚微笑着点点头“是,刘律师,你就按我说的意思那么去整理吧,有机会找个时间给我签字就好了,公司还有些基本业务需要我处理,过些时候我会找你签字确认。”
“好。”中年律师叹了一口气,最终这个年轻的女人还是按着她父亲生前的愿望给公司做了最好的一个接任处理。“我会先拟好一份文件,你过目之后再做最后调整。”
“嗯。”谢静晚揉了揉太阳穴,还是觉得有些乏力,头晕晕的,最难受的是嗓子痒的难受,想咳嗽却觉得嗓子干的一刺激就想要吐。
刘律师站起身,微微的对着谢静晚弓了弓身“谢总多注意些身子,没事我就先走了。”
谢静晚起身送他到门口,亲自帮他开了门“谢谢你,刘律师,你费心了。”
刘律师在谢静晚的目送下进了电梯,脸上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欣慰,他和谢静晚的父亲是比较要好的朋友,最初因为公司法律咨询问题结识,后来来往的多了,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他知道沐云芝的事情,更清楚的记得谢廷均去世之前亲口对他讲过公司未来大概的继承计划,只是还没来得及整理落实到书面,他便急急的与世长辞,这也直接造成了后来陈丽然一人独揽大权和沐挽歌离国的一种原配欺压情人小孩的一幕发生。
其实从谢廷均的口里他知道沐挽歌的母亲是个集智慧和美貌于一身的女人,只因为当时家庭形势造就了不圆满的结局,他更是在亲眼见过沐挽歌之后觉得那个当时看上去无欲无求长的比寻常漂亮女生更多了一份淡淡的清丽脱俗之美的女孩子心里多少还有她隐藏了的恨。
刘律师不知道谢静晚这样做对现在的谢氏来讲是对是错,可是至少这算是圆了已故老友的一个梦。
“刘律师?”陈丽然从大门进来便看见他出电梯,疑惑的叫住他,做为和公司签了长期合同的法律顾问,公司若有些小事都是他律师事务所的年轻律师在处理,如今他亲自来公司,难道是有什么事情?陈丽然心里一紧,难道是沐挽歌那边给这边造了什么幺蛾子?
刘律师正思考间被人叫住,抬起头看见陈丽然心里有一丝丝惊骇,这才刚刚谈好事情出来就碰见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陈太太。”他微微弯了弯腰打招呼。
“刘律师来公司,是因为公司有什么事发生么?”
“没有,”摇了摇头“只是很久没有自己来过这边,正好有些日常要处理,就自己亲自来一次。”
陈丽然脸上的疑惑散了些,点点头答“是这样,公司最近没什么棘手的事情吧?”
“没有。”中气十足的回答,刘律师摇摇头“若是太太没什么事情,我还有事...”
陈丽然摆摆手“好的,你费心了。”
“妈,你怎么会来?”谢静晚刚刚叫了秘书泡一杯咖啡之后就听叫有人打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她皱着眉抬头看是谁这么没有礼貌却看见陈丽然走进来。
陈丽然自顾自的走到谢静晚对面坐下,眼里看了一眼堆在谢静晚左手边还没有翻阅过的文件又看看谢静晚的脸,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做父母的,始终还是犟不过孩子“今晚回家吃饭吧。”
“好。”谢静晚低下头,闷着声音回答。要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从前天和她吵架离开家到现在,她都没有回去过,其实她也是有些担心,以往她从未和陈丽然大小声过,如今沐挽歌回来,渐渐她和陈丽然之间多了一根引爆线。
陈丽然看着自己的女儿低着头不愿意看自己,加上她闷闷的声音也了解她大概是心里不好受,便不再多说什么“晚上我让阿姨做些你喜欢吃的,就早点回家,别太累了,这些文件不是特别重要的也不用那么急,身体要紧。”
“...嗯。”谢静晚又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我知道了。”
陈丽然起身,转身之际突然想起来楼下碰见的人,随口问“刚刚我碰见刘律师,还以为公司出了什么事。”
谢静晚心头一阵紧张,不敢再继续看陈丽然,只能又低下头“哦,他说很久不来,亲自过来看看。”
听到和自己刚刚听到相同的解释,陈丽然也就不再怀疑“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陈丽然转身之后谢静晚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她出去,秘书这时候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她指挥者让她放下一杯另外一杯不要了,端起桌上依然冒着热气的褐色液体喝了一口,谢静晚的眉头随着口中的滋味渐渐皱起来,希望一切可以顺利些。
银灰色的奔驰小跑停靠在市医院外的车位上,坐在车里的人靠在红色的椅背上闭着眼睛好似在养神,她的胸廓微微起伏,呼吸轻轻的,车内温度开的很高,和外面零下的天气形成了良好的反差,即便这样,车内的人还是觉得冷的浑身发抖,她闭着眼摸索着空调开关把温度又调高了些之后又想起了什么似得睁开眼把自己的手包从副驾驶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梳妆镜,看着圆圆的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苦笑着为自己简单的化了稍微浓一点的妆。等到大功告成,她才又在抽屉里找出那盒被她遗弃在车里好久的女士香烟抽了一根点燃,这一次她没有看着它燃尽,而是放在刚刚涂了口红的唇上深深的吸了几口进肺里,然后慢慢的吐出一串白烟。
“静晚,”她拿了电话熟练的输入一串数字后接通,听了话筒里柔柔的有些黯哑磁性的女声,因为上了妆所以白里透红的脸终于扬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快下班了么?要我去接你么?”
彼时的谢静晚正整理着自己的办公桌,准备收拾好包包回家,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手不慌不忙的把东西往包里装“沐沐,今晚我回家,我妈今天来公司叫我回家吃饭。”
“哦,好。”沐挽歌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食指和中指夹了唇上的烟蒂,放下车窗扔了出去,有些烦躁的又抽了一只点燃“那你开车注意些,回家给我发个信息。”
打火机清脆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清晰的传入谢静晚的耳朵,她拿手取下手机,疑惑的问“怎么好像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你在抽烟么?”沐挽歌抽烟谢静晚是知道的,但是她不常抽,读书那会儿见过她抽过一两次,每次都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谢静晚对她抽烟这件事都有比较敏感的反应。
沐挽歌愣了愣,笑着把唇边的烟拿下来,对着话筒说“没有,只是在车里看到了打火机,给你打电话也没事就掰开玩玩。”也没等那边人反应,沐挽歌接着说“静晚,回去了把消炎药吃了吧,嗓子声音哑哑的。”
“好。”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包,谢静晚在办公室的衣架上取了自己的风衣勾在手上。“知道了。”谢静晚回答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些羞赧,原本那天她是有些发烧了,结果夜里那几次疯狂的床上运动让她出了一身大汗,加上热时揭了被子她才又扁桃体发炎了,嗓子从早上醒来开始就是哑的,想起那天晚上的疯狂,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手机挂断后被沐挽歌丢在了车前台上,打开车窗把车里的烟味散出去,她转头看了看医院的门诊大楼,又低头看了自己军绿色的风衣外套里藏着的灰色毛衣袖口,那里有一团干涸了的褐色印记,拇指在印记上摸了摸,感受到不同于其他部位布料的粗糙感,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沉寂起来,回国半年,沐挽歌第二次进医院,只是这一次,是她自己一个人来,没有人陪伴。“沐小姐,我建议你立即住院治疗,你体内的癌细胞正在迅速的扩散,今天你吐血的原因就是因为在你胃内癌变病灶肆虐之后侵袭了你胃内血管导致了慢性出血。如果你继续这样坚持不住院不治疗,后果不堪设想。”年迈的老教授看了沐挽歌入院后吞了造影剂拍下的片子,说的语重心长。沐挽歌叹了一口气,摇起车窗,如果医生说的没错,只能倒数着过日子的自己,又哪里还有时间来接受那么残酷的治疗?她摸了摸在打了止痛针之后不再阵阵疼痛的上腹部,想起今天在办公室发生的一幕:
今天午休时间她觉得胃里有些不同于往常的灼热的疼痛,她从抽屉里取了两颗止痛片合着办公桌上的水吞下后俯着身子在桌上趴了一会儿觉得情况丝毫没有缓解。为了下午有体力,她还是叫秘书帮她买了一份外卖。揭开饭盒的时候她觉得今天的外卖更加油腻腻的,沐挽歌勉强忍着胃里的疼痛不适吃了两口,夹第三口菜的筷子还没送到嘴边的时候终于强烈的呃逆感冲破了她的本能防备,她飞快的冲进自己办公室附带的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的那一瞬间她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去,雪白的洗手池上除了刚刚吃的那两口菜,剩下的便是满池的红。
她把手撑在洗手池上,等着胃里翻涌的疼痛像往常那样缓解下去,可是这一次那两颗止痛药却丝毫没有起着作用,她用双手掬起一捧水漱了漱口之后把洗手池里的血冲干净,靠着墙缓捂着上腹部蹲在洗手池旁边,试图用这种强力的压迫来止住一次比一次猛烈的疼痛,最后却没能来得及捂住嘴把从胃里翻涌出来的腥甜堵住,一大口鲜红的血从她嘴里喷射而出,血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被吐在洗手间的地砖和她的毛衣袖口上。胃里翻滚的剧痛让沐挽歌险些晕了过去,她没有办法去支撑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只能任由它不受控制的滑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直到后来终于缓解了些,她才自己撑着身体一路晃晃悠悠的开了车来医院自己给自己挂了个急诊,输了止血药喝了加了止血药的冰盐水并在医生护士的强烈反对下强行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