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5 章(1 / 1)
草壁回到宅邸的时候,整个住所安静得出奇。他像往常一样去笼岛姐弟的房间看了看,但却没有人,这并不意外,因为离开卧房去别的地方散步也是经常有的事——但是在看到下人慌慌张张跟着米修四处乱跑的时候,他却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里太安静了,就像是他们从未到来过一样。米修居然不是翎牵着玩耍,也不是跟在千秋身边讨好地打转,而是被这里的下人带领着。不在主人身边的米修显得非常活跃,活跃到了一种令人头疼的地步,光是时快时慢的步伐就让人追得气喘吁吁,而四处奔走扑棱的身影也让庭院的花草逐渐呈现出一种惨不忍睹的状况。
千秋把米修管教得很好,但她现在不在,这只外表纯良可爱的大家伙便露出了十足的小恶魔的姿态。
厨房并没有千秋的身影,庭院里也没有翎的踪迹。
心下生出一丝不好预感的草壁连忙逮住了追逐米修的下人,从对方支支吾吾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他们不在这里时所发生的事情。
——冒冒失失的弟弟离家出走了,姐姐因为担心去往彭格列总部寻求帮助。
但是,他与恭先生并没有在总部接到千秋来到的消息,在离走之前也是如此。
尽管沿着彭格列总部一周的安全防范都做的很是严密,但是并不代表这里就是绝对安全,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恭先生才竭力圈定着笼岛姐弟的行动范围。哪怕是百分之一的纰漏都不允许。
怀揣着不安的草壁在看到卧房中留下的字条之后终于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匆忙联系了总部,却依然未得到笼岛千秋到来的消息。这样的回应让他手心渐渐渗出了冷汗,当下所能做的就是先将消息传给恭先生,然后自己出去寻找。
带着仅有的最后一点希望转完整个云宅的时候,草壁终于确定两人早就已经不在。他望着渐渐落下的夜幕,额角滴下了一滴冷汗。
天黑了就意味着这里变得更加危险,而两人更有可能在这片遮天蔽日的森林里迷路,万一遇上守株待兔的敌人就会变得更为棘手。
“您好,是狱寺先生吗?”
草壁毫不意外地拨通了狱寺隼人的电话,在目前镇守在总部的守护者之中,只有这位兢兢业业的岚守最为可靠,也能够提供最迅捷的信息,拨出最有力的搜寻人手。
“是,草壁。有什么事?”听筒另一端的声音喑哑沉稳,夹杂着几分烟嗓的沙哑。
“笼岛姐弟……不见了。”草壁匆匆忙忙地抓起车钥匙往偌大的庭院走去,声线也不由得提高了半分。
“什么?”电话对面的青年声音也不由得上火了起来,似乎传来了点燃星火的打火机声音,接着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有人把他们带走了?……等等、我现在马上把这个消息传给首领!”
“不、不是的……是翎离家出走了,千秋小姐留下字条说要去总部寻求帮助……是在我随着恭先生去往总部的这段时间里。”
“总部?”狱寺隼人明显地顿了一下,接着嗓音凝了起来,“至今我并未接到笼岛千秋来到这里的讯息。”
“……而且,笼岛翎那家伙怎么突然离家出走?”
听到这句询问,草壁也只能是头疼地敲了敲额头,露出了无奈的神情,“狱寺先生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笼岛姐弟的能力了吧。只是因为调查格利特家族走私的特殊药剂毫无线索,笼岛姐弟偷偷用了能力说是想帮忙,结果翎就被恭先生……给打了。”
“哈——?云雀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狱寺隼人稳健的声线忽然飚了起来,整耳欲聋地咆哮让草壁不由得让听筒离远了三分。
话说到这里,也不用再解释。狱寺隼人显然明白了为什么笼岛翎会离家出走,曾经脾气火爆一点就燃的青年毫无疑问能够体会这样气冲冲的心情——他自然也是离家出走过的人。
只是现在的情况太不合时宜了!
“可恶,云雀他是脑子被门挤了吗!”狱寺隼人崩溃地抓了抓头发,将烟头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狠狠吐出了一口烟,仿佛是想将被挤压到变形的烟头当成云雀来发泄,“就算再怎么样,现在总该忍……”
话说到这里,狱寺隼人忽然刹了车。
十年相识他们最是理解云雀古怪的性格。
忍?
这个字对他来说是天方夜谭。
草壁自然也明白这怪异的停顿,他也只能暗自摇了摇头,往宅邸的大门口跑去。
“这件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一切都拜托狱寺先生了……”此刻草壁只能为自家上司稀奇古怪的性格不停的道歉,若不是因为这条无法逾越的底线,现在也不会多生是非。并且如今恭先生已然外出执行任务,这里并没有能够主持大事的人在。
在急急忙忙跑到门口的时候,草壁却看到了夜幕降临之下模糊不清的人影在慢慢接近。
他皱了皱眉,望着由远至近的身影。
随着月光洒下的淡淡光辉,暗色之中接近的人影渐渐清晰了起来。栗色的发像是在银辉之下镀上了一层薄纱,暖茶色的眸子也隐隐流转着剔透无暇,嘴边是一成不变的弧度。
长发的女人正牵着少年慢慢走了回来,脸上是抱歉的笑意。
“嘁。总之……现在我马上把这件事上报给首领!”
草壁贴在耳边的手机松开了半分,他讷讷地望着归来的笼岛姐弟,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喂?喂!草壁!你这家伙在听吗?”
“……不了,他们回来了。”
一切平安。
“哈?你这家伙不是在耍我吧?”
草壁肃穆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懈意,他连忙迎了上去,对上了千秋充满歉意的眸子。
“草壁先生,非常抱歉……我们回来了。”
千秋带着几分恼意地摸了摸翎的短发,眼里却是化不开的柔软,像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松懈和宠溺。她的眼里是一望无际的晴空,但却隐约流淌着什么深不见底的东西。
草壁一眼扫了过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却无从寻找。
千秋扯了扯少年的衣袖,先向草壁鞠了一躬,“草壁先生,我想你应该看到了字条……原本想去总部寻求帮助的,结果却在路上碰到了迷路的翎。”她望了一眼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少年,眉眼里却松懈了下来,“但是能找到他实在是太好了……这次单独出行真的非常抱歉。”
草壁揉了揉眉心,嘴边划出了安心的弧度,“你们没事就好,我刚想出去找你们……即便这里是彭格列的地盘,却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不能有下次了,否则恭先生也会担心的。”
接着他伸出手拍了拍翎的脑袋,少年却不再是一副心有不甘的冲动模样,脏兮兮的脸看起来带着几分可怜,眼里也是心事重重。
“翎,不必太过紧张。我为恭先生的不周道歉,但你也要承担起相当的责任。”
即使草壁这样说着,翎的表情也未出现半分松动,相反的,脸上的神情显得更加悲愤起来。他张了张嘴,眼里闪着什么破碎的光点,随即又硬生生别过了头,咬住了下唇。
“你想说什么?”草壁不解地望了他一眼,等待着下文。
翎咬住的下唇又锁得更紧了一些,咬痕的苍白与殷红的内里有着触目惊心的反差。他紧紧拽住了长长的衣袖,最后低低呜咽了一声。
“这次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支支吾吾的道歉却也带着几分真诚,和老实巴交的认输,还有草壁听不太懂的、深深的愧疚与难过。
“嗯,男子汉能承认错误就好!”草壁又宽和地笑了笑,随后望了千秋一眼。
千秋的嘴边依然噙着一丝一成不变的弧度,湿漉漉的眸子仿佛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雨水落入幽潭,却荡漾开去点点深色。
有点奇怪……但是哪里奇怪?
千秋小姐还是一样的温柔。
草壁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精神紧绷得需要休息了。
……
云雀是在出发途中收到草壁的简讯的,寥寥几句却让车内的温度骤降。简讯的字里行间无时不刻透露出一种急躁,因为在草壁回到云宅之后发现笼岛姐弟不见了,只在房间里留下了简单的纸条。
他顿时握紧了手中的手机,就连驾驶座的司机都不由得打了个颤,开始思考下次能否换一个家伙来当云守的司机。
云雀当即回拨了草壁的电话,却被沢田纲吉的专线硬生生横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按下了接听键,接着听到了沢田纲吉温润的声色中一点点凝结的凝重。
“云雀……”
被打断的行为让云雀的心情蓦然烦躁了起来,他隐隐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连回应自家首领的嗓音都变得极为低沉起来,带着几分风雨欲来的狂怒。
沢田纲吉絮絮叨叨的安排他并未听进去太多,而他也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云雀暗暗握紧了听筒,脑海中却扫过了草壁方才发来的简讯。
小动物不见了——
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居然敢偷偷跑出去!
哇哦。真是胆子肥了。
“……云雀,你在听吗?”电话另一端的青年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犹豫。
云雀轻哼了一声,当做是回应。
“这次的事件,格利特家族也参与了。能多调查一点,对笼岛姐弟有好处。”
他垂下了长长的睫毛,阴影在眼睑上洒下了沉重的色块。
漫长的电话几乎要让隐忍的怒意一度爆发,但沢田纲吉仿佛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习性,在濒临爆发边缘的时候精准地掐断了电话,并且附上了“一路平安”的祝福。
这十年之间听过不下百次的软绵绵的祝福几乎要让云雀嗤笑出声。
他是至高无上的浮云,足够的自信让他在这暗色之中游刃有余,无拘无束。多余的寒暄就像是累赘,令人烦躁不堪,也像是质疑着他的实力。
在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云雀再次收到了草壁的简讯。
而这次却是小动物们安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