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合时宜的计划（1 / 1）
周日还不到９点，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到了安元公寓前，敲了敲门。
“抱歉，我来早了？”我这么问着。
“啊，不，我已经起来了，先进来吧。”安元侧过身让我进门。
“啊，穿这么多好难受。”我脱下大衣，在把围巾解了下来，“明明也没有那么冷啊。”
“今天可能晚些时候会下雪呢。还是多穿一点比较好。”
“妈妈也是这么说的。”我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现在开始准备，等我一下。”
“不急的，慢慢来也行。”
“是么？”他突然抱住了我。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有种久违的温度和气息传来。
“这段时间还好吗？”他轻轻地问道。
“恩。”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啊，也是呢，新年的礼物什么的。”
“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话说你快去换衣服。”我一把推开他，安元叹了口气就回房间换衣服了。
“没见过你穿冬装呢。”看着穿着毛衣的他走了出来，浅米色的毛衣配淡蓝色的衬衣，加上同样浅色的裤子，总觉得比之前的深色套装显得年轻不少。不过说起来，他本来也是和我同年的，只是显得老成而已。
“很奇怪吗？”他稍显不安的问。
“很好看。”
“其实这是上次拜托丛雪一起去买的，我还想着会不会不适合我呢。”
“谁？小雪？”
“恩是的。”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要好了？”
“同一层一个部门的人本来就不多，想不熟都难吧？”他这么说着。
“是吗？”我也就此打住了，虽然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然后两个人披上外套就出门了，虽然不是很想带围巾，不过还是在他的坚持下戴上了。
街道上面堆积着没有融化的雪，踩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啊，这个声音好喜欢。”我不断地用靴子踩在雪上。
“小心不要滑了。”他担心的说。
“你会扶住我的不是吗？”我回过头看着，一瞬间觉得他似乎离得很远。
“怎么了？”他看着我好像愣在那里，这样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一下就要消失的感觉。”
“我在这里啊。”他紧紧地搂过我的肩膀。
“也是啊，真是奇怪的感觉。”
“这套茶杯很漂亮啊。”有点像爸爸摔坏的那个杯子，我把小茶杯捧在手上。
“颜色也素雅，要买吗？”
“恩。”我跟店员说，“可以帮我把这个包起来吗？”
“好的，需要包装一下吗？”
“啊，拜托了，啊，浅绿的就可以，缎带请用金色的。”
“好的，请到那边付款。”
安元很自然的拿出了自己的钱包。
“诶？我自己付就可以了。”我赶紧阻止他。
“拜托，今天就让我付吧。偶尔也让我做点男朋友该做的事好吗？”
“男朋友真体贴啊，好羡慕。”店员小姐笑着说。
“真的可以吗？”我看着他，安元微笑着点了点头。
帮妹妹买了新的手表，帮妈妈买了她一直想要的手提包之后，时间就已经快要中午了。
“去哪吃点午饭吧？”
“啊，恩。”虽然我现在完全吃不下东西。
最后就是我喝着果汁，看着他吃。
“中午就只喝果汁吗？”
“减肥，不要管我。”
“你都瘦成这样还要减肥？”他握着我的手心疼的说，“多少吃一点吧。”
“真的不用了，看着你吃就好。”我小心的把手抽了回来，然后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安元有些别扭的开始吃饭。
“抱歉，让你没胃口了。”
“没有那样的事。”
“下午帮小依和林，啊，那个，帮小依买好礼物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吧。对了，还有小雪，谢谢她帮你挑了衣服呢。”一不小心把林医生说出来。
“反正时间也很多，到时候在想也不迟吧。”
“恩，倒是的。”他是怎么产生时间很多的错觉的，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下午，竟然开始下起了小雪。
“去买把伞吗？”
“这样就好。”我抬头看着缓慢下落的雪花，闭上眼睛好像能听见它们下降的声音。睁开眼，安元的脸就在面前。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恩？”
“看起来好幸福。”
“是吗？”
就这样在雪中慢慢的走着，时间好像要停止了一样，就这样停止吧，心底这么祈祷着。
买好给小依和小雪的礼物后，我实在是太累了，虽说是散步的感觉，可是一天还是太勉强了。
“安元，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我倒没什么东西要买的。”
“那我们差不多回去好吗。”
“好的，累了吗？”
“稍微有点。”
“要背你么？”
“哈？不用了，这点路我还是可以走的。”
“上来。”他提着一堆东西，蹲下了。
感觉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乖乖地上去了。
“你不累吗？”我贴着他的耳朵说着。
“不要小看我的体力。”
“分一点给我就好了。”
“不要。”
“小气。”
“分给你就不能背着你了啊。”
不要总是说这种让人心痒的话了，这样子，不是会舍不得离开了吗？
“笨蛋。”小声的说着。
“听得见哦。”
“所以才说的。”把脸贴在了他后面的头发上，他的头发软软的一点都不扎人。不知道如果留胡子的话会不会扎呢，不由得这么想着。
走到家已经快四点了，总算是拜托他放我下来了。
“很重吧？”
“不会啊。这么冷，快进去吧。”他一手拿着一堆袋子，一手牵着我。
到家之后，感觉还是没什么精神。
“你刚才也累了吧，一起睡一会吗？”我这么说道，“啊，我没有奇怪的意思。”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笑了一下。
“不用换睡衣吗？我有多余的可以借你。”
“就睡一下下，我就不换了。”实在是很累的我，直接就躺下了，似乎一下子就睡着了，模糊的感觉到有人拉着我的手。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看见身边的人似乎还是睡的很香的样子。
我把手指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前浮现出小雪的样子。这两个人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吧，安元好好穿衣服的话，和小雪看起来也很配。
这么想着，突然鬼使神差的把手伸向了安元的脖子。如果就这样用力的话，他会死吗？感觉到手指下面微微跳动的血管，我的手稍微有些颤抖。
呐，可以跟我一起去死吗？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不想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可以吗，就这样和我一起走吗？
“不行，”我突然清醒了过来，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这种冲动，我正准备把手放开，突然被紧紧的抓住。
“不继续吗。”他还是闭着眼睛。
“醒着吗？一直醒着吗？”我的声音有点发抖。
“继续吧，再用一点力，我不会反抗的。”
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滴在了他的衬衣上面。
“对不起啊，对不起。”全身颤抖的一边哭着，一边道歉，“我没有那个打算的。”
“痛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安元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转向我这边。
“不．．．”
突然他砸碎了一直放在床头的玻璃杯，然后用手用力握住碎掉的地方。“是这种感觉吗？”
“住手啊．．．”他血从指缝中滴了下来，在床单上变成一滩深色的污渍。
“远远不够。根本就不痛。”他叹了口气。
“快住手，求求你了。”我抓住他的手腕。
他终于放开了手中的杯子。
“先处理一下伤口。纱布在哪里？酒精呢？”我慌张地在房间里面翻找着，终于在角落里面发现了医药柜。仔细的确认没有碎玻璃扎进去之后，用酒精消了毒，然后再用纱布把手包好。
“你在想些什么啊。割到神经怎么办？”
“跟你受的伤比起来，这算不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我没受伤啊。”
“日记上面不是写了吗？被刀刺中，被撞飞到墙上，还被火灼伤过。”
“那是虚构的，不是真的。”
“其实比那些还要残酷吧。”
“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当时你说和我哥认识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
“是．．．吗？一直装着不知道吗？”
“如果你希望一个人去面对的话，我想就这样在远一点的地方支持你也好。不过，我现在真是觉得很后悔。”
“大概，失败了呢。”
“你已经尽力了。”
“好不甘心。”我捧着他包着纱布的右手。
“我也很不甘心。什么都没为你分担。至少让我陪你一起死。”
“绝对不要。”我看着他的眼睛，“代替我活下去吧。”
他轻轻地把额头靠在我头上，“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可是魔法师啊。”
“不能像这样碰到你了。”他的左手放在我的脸颊上。
我笑着说，“努力记住就行了。”
“害怕自己会忘掉什么东西，这大概是第一次。”他苦笑着说。
“手还痛不痛？”
“稍微有点。”
“听说这个可以止痛。”我稍微支起上身吻了上去，“有用吗？”
“还不够。”他马上又凑了上来。
窗外的夕阳从百叶窗的缝里面洒落进来，照在两人的身上，显得无比微暖。
“下次去我家看看吗？”
“恩。”
“不过没有那么豪华的房子。”
“普通点才好呢。”他笑着说。“对了，我已经决定辞职了。”
“诶？为什么？你不是说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我想再回学校读书。”
“要考研究生吗？”
“恩，我申请了几所申请国外的研究生院，已经拿到春季的录取了。”
“诶？这么快吗？不是还要考试什么的吗？”
“考试对我来说没什么问题的。”
“是吗，出去读什么？”
“数学相关的吧。”
“诶，你也是理科的吗？”
“是啊，虽然最后还是进了设计部。”
“跟家里面说了吗？”
“恩，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看见爸妈那么高兴的样子。这么想的话，我一直以来都挺不像话的。”
“病了之后的最大感受是什么你知道吗？”
他摇了摇头。
“就是不去在意已经错过了什么或者错过了过少，无论是什么，从现在开始也不迟。”
“如果，我最后要去国外读书的话，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诶？”
“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那个，带着我肯定很不方便的吧。”
“我拜托哥哥也联系了那边的医院，你愿意的话，转到那边去也不会很麻烦的，而且那边的医院据说在尝试一种新药，可能会很有效的。”
“等一下？林医生也知道这个？你们瞒着我都计划好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最开始离开的时候，我就找过他，虽然他开始也是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我基本都猜的差不多了，他最后也就承认了。他说现阶段在对于你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但是国外有医院在试验新药，有可能会有效。所以我就计划想带你一起过去，然后在那边治疗。哥哥他也是觉得这样比较可行，所以．．．”
“多有效？”
“小凌，你冷静一点。”
“我问你是多少？”
“据说是五年的生存率有１５％左右。”
“钱是从哪里来？出国治病一定花费很大吧。”
“你不用担心钱．．．．．”
“我在问你钱从哪里来！”
“我父母说会全力支持。”
“条件呢？”
他没有说话。
“问你条件是什么？！”抓着他的肩膀的手有些发抖。
“回国以后继承家里。”
“其他的呢？”
“和婉婷结婚．．．”
听完，我直接从房间里面冲出去，拿起大衣，连鞋子都没有穿就直接跑出了大门。
“等等，等一下，外面还下着雪。”安元在后面叫道。
电梯门迅速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