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六章,魂断琉璃(1 / 1)
短刀精准的打在尹寂岸手腕上,他吃痛本能的松手,剑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叶隐枭惊魂未定的转过头,看到昼皙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司敛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幕,右手收回去藏到袖子里。叶隐枭匆忙看向寥落,这才发现周围的人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
司敛出手果然又快又狠。叶隐枭这样想着,却看到昼皙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甚是遗憾的摇摇头:“距离太远,没打中要害。”
“怎么才来,差点死了。”叶隐枭擦掉嘴角的血迹,在昼皙的搀扶下站起来,对着圆台上仍在抽噎的寥落潇洒一笑:“没事,别哭了。”
寥落的泪还挂在脸上,听到他的话茫然的点头,然而她也知道,接下来才是一切的开始。目光不自觉的滑向门口,果然看到沉锦渊在几个人的搀扶下神色恍惚的被推到前面来。
“呵,叶隐枭你变聪明了。”尹寂岸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手腕上因为短刀的冲击紫黑了一大片,却罕见的没有流下血来。司敛走到前面,站到沉锦渊身边,看向叶隐枭:“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寥落艰难的站起来,看到沉锦渊的样子微微难过的抿唇。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落魄下来竟更显得落魄。叶隐枭似乎是看到了寥落眼里的情绪,走过去小心的扶住沉锦渊,把嘴唇凑到他耳边:“我按你说的接手山庄了,可以告诉我怎么放寥落出来了吧,”他说着看了司敛一眼,接着问道:“还有琉璃珀在哪?”
沉锦渊在他的声音里仰着头笑,他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寥落低下头悄悄把眼泪擦下去,之后即将发生的一切在她眼前回转,她转过身,不忍心再看下去。
“门边的石头,沾血去推,她就能出来了。”沉锦渊低声说着,眼里的迷茫慢慢恢复成原本的精光:“至于琉璃珀,你就当它只是个秘密吧,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不会告诉你的。”
一旁的司敛眼睛骤然睁大,冲上来一把抓住沉锦渊的领子:“快说,我让你快说!”
沉锦渊仰头只是笑,笑着笑着便痛苦的皱起了眉,他望见司敛瞳孔里的自己,他这一生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他不该是这样的。过往中身披华服的自己和此时的人恍惚的融为一体,他的尊严被踏碎在自己的地盘上。秘密,那是他想守着的秘密,他要带着那秘密离去。
“你想救人是吧,是谁呢,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沉锦渊偏着头,痴痴地看着圆台周围冒着气泡的酸水,像是在自言自语,司敛却在他的话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让你告诉我,”可是下一秒所有的强硬就变为了悲哀的乞求:“我求求你告诉我……”
昼皙和叶隐枭对视了一眼,从没见到司敛这样失态,两个人没敢上前,只能在旁边静静的站着。叶隐枭担忧的去看寥落,却见到她背对着大家低着头,背影寂寥的让人心疼。他心里一酸,看来她又看到了以后的发展。想到这他赶快走到门边打算触动机关,忽然听到身后尹寂岸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下转过身。
“原来是这样,想要琉璃珀的雇主就是你自己,因为司敛你想救人?”尹寂岸慢慢站起来,走到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身边,话语里听得出他还是贼心不死:“你早告诉我啊,我是庄主的话琉璃珀还不是你的。”
“你给我闭嘴。”司敛没有转头,仍旧死死抓着沉锦渊的领子:“既然知道我要救人就该告诉我,算是给你自己积德懂不懂?!”
沉锦渊咧开嘴残忍的笑起来,露出一口沾血的牙齿:“我杀了一辈子人,死就是最积德的事了。”
“他嘴里为什么……”叶隐枭喃喃着,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冲上来:“锦渊?!”
沉锦渊没有理会周边的人,司敛在看到他牙上的血后震惊的僵住了表情。那是芷悉宫最烈的毒,藏在牙齿里,需要的时候咬破。昼皙和叶隐枭执行任务都会带上这种毒,以防被抓住受不住刑罚供出芷悉宫。这毒无药可解,且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死。
“还有一件事没做。”沉锦渊说着推开司敛站起来走到尹寂岸面前,昼皙不动声色的走到叶隐枭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尹寂岸愣愣的看着沉锦渊踉跄着走到自己身边,手腕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后退了一步摇头:“我还没到死的时候,你给我让开……”
“你就算当了庄主也找不到她,她死很久了。”寥落突兀的开口,地宫里的人全部安静下来,只有尹寂岸听懂了一样抬起头看她:“你说什么?”沉锦渊摇摇晃晃的靠近他,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在地上,他却只是笑,也不说话。寥落把目光从沉锦渊脸上移开,看向尹寂岸:“新的先知出现的时候,就是前一任先知死的时候。我十岁来到山庄,那时候她就已经快不行了。她托我告诉你,没遵守承诺是她不对,但是她是真的没办法。”
尹寂岸安静的听完,脸上苦守的执着忽然崩塌,青春与苍老在那一刻清晰地有了分界。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看上去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比在场的所有人,苍老了整整十年。
沉锦渊忽然不顾一切的朝自己扑过来,尽管那时候尹寂岸很想告诉他自己决定放弃争夺庄主的位置了。可是他还是没躲,任由沉锦渊抱住自己滚向旁边沸腾翻滚的酸水。
沉锦渊仰着头,用最后的力气翻下了台。倒向酸水的那一刻他回忆了他自己这结局惨淡的一生,回忆起五年前师父郑重的把秘密告诉他,师父说锦渊,以后你要面对很多的误会,但是一定要守住山庄守住琉璃珀,这是我的命。他一直都知道师父相信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野心,可是作为庄主的五年里,他忽然就明白了责任的重大,守护的重要。他知道叶隐枭迟早也会明白,自己只需要尽力扫除他的障碍就好。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沸腾翻滚的酸水中,地宫里重又陷入寂静。司敛缓缓地站起来,走到叶隐枭面前:“你答应除掉尹寂岸就给我琉璃珀的,现在怎么办?”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叶隐枭低着头,“才知道你是要救人,我找到了就给你。”
司敛看着他,沉默的走了出去。
昼皙还是漠然的表情,消失的两个人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于是走上前安慰似的拍拍叶隐枭的肩膀:“快把她带走吧,其他的事慢慢来。”说完跟在司敛身后离开。叶隐枭看向寥落,经历了刚刚那些以后寥落看起来格外难过,以至于仍然愣愣的看着沉锦渊原本站着的地方,没有挪开目光。他快步走到门口,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在手心,往石块上用力一推。
圆台应声下沉,他转过头,看到寥落如画的眉眼,在心里安稳的叹息。
那之前他总是惧怕黑夜和黎明,惧怕太阳撕裂他漆黑的保护,他在破晓里失去的太多,如今好像一一都回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