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回程时已经入夜,小地方人们都歇得早,更何况时辰已近宵禁,路上甚是空寂。坐在车上正在回味方才同尹月白相处的情形,就觉车顶极轻一动,景三立时警觉,身体一团,破门而出。身后一声锐响,疾光闪过,整个车厢竟从中而裂,破碎成四片,随着前面马匹的行驶,散落在路上。
景三出门时便用力抓住了车夫的腰带,拖着他就地一滚,避开身后追来的第二招。然后将车夫一推,横身挡在前方,飞起一脚,化解了第三招。
来人一身黑衣,黑布遮脸,手里拎着一把窄窄的短刀。他显然没料到景三竟然有如此身手,一击未中,三招失手,不禁也有些急切,立刻加紧了攻势,步步亦趋,一刀狠过一刀的向景三招呼过来。
景三挡着车夫步步后退,一次一次都是堪堪避过刀锋,情势凶险万分。车夫早已吓得心惊胆战,没倒在地上,全仗景三一手拖着,一时只会跟着惨叫不已。
景三心情恶劣,忍不住哼了一声:“住嘴!”他才回了点神,反射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景三积威已久,府里下人都深知他脾性手段,就算是生死当头,竟然也无法违抗。
景三这才满意,将他放开,在屁股上用力踢了一脚,将车夫送出两丈开外:“快跑!自己回去。”一面贴身向前,与行凶的黑衣人近身缠斗在一起。
车夫连滚带爬的去了,拉车的马匹也跟着撒开蹄子跑了,景三心里盘算着马车损失的银两,手上招式加紧。
虽说只是三四流水准,但景三好歹也自谦了些许,再加上对方可能没想到他的真正实力,派来的杀手也不是那么扎手的,景三和他对打了好一阵子,倒也没落在下风。正在暗暗急躁,就见对手忽然身形一顿,整个人陡然间便直飞了出去,破败的风筝一般栽到十余丈以外的地上,半晌都没起来。想来,是不可能活了。
景三大惊,强稳心神。他活了近三十年,还没见过如此阵仗,更没见过这般杀人于无形的手法,若是敌方,恐怕十个景三也早交待在这里了。
但又过了好半天,也没见什么动静。景三掸掸衣角,缓步往自己家中而去。一路上也没什么意外发生,景三绷着的一根弦正要稍微缓一缓,打算唤来栗子烧水洗浴,忽觉疾风扑面,一团红影直击面门,景三连忙侧身塌腰,手里抓起一把椅子抡了出去。
短短一瞬,十招已过。景三全无招架之力,甚至连对方身形都未看清,只是在跟一团如烟似雾的红影生死相搏。
景三全身冷透,汗出如浆,被对方凌厉的杀气迫得几欲窒息。
十招一过,对方立刻收手,身形顿住,就在景三面前三步,长身玉立,风姿卓然。景三定睛看过去,竟也是忍不住一呆。
面前这人实在是长着张祸水一般的脸。明明是个冷清严肃的男子,却透着一种花精、水妖般的无邪,空灵剔透,眉眼之间难掩天姿国色。又有一种逼人的魔性,仿佛蜜糖与□□的融合,甜蜜又危险。
他身穿红衣,外罩黑纱,衣袖拢在手里,露出一双洁白纤美的手。手里拿着景三的“收藏”。
“呃。”景三欲言又止,目光落在美人手里的那叠书信上。若对方真的动了杀机,景三哪里够看,现在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这人目光略有挑剔的上下打量了景三两眼,审视片刻,开口道:“景三多?”声音清冷,如击玉石。
“不才正是。阁下……?”景三纵然是低头服软,风度仍然不减,有种进退自如的从容。
这人不答反问:“你家产还不少吧?“
景三笑笑,心里暗暗打鼓:“略有些。”
“千两黄金也还是有的?”
“呃……有的。”
“好吧,”这人把书信交到景三手上道,“你出一千两金子雇佣我吧。先付一半,事成再付另一半。”然后,他把一个巴掌大的黑旗子丢在桌面上,道:“通天阁对你下了格杀令,近日起天下闻名的杀手都会接踵而来。一千两价位也算公道。”
通天阁?如果没记错,栗子那小子就是那个组织的吧?要怎么,压、榨、他、好、呢……
“阁下是?”景三了解了来龙去脉已经镇定下来,再来就是生意上的交手,神情自然了许多。
“成香坊。”
“醉香?”据说是位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啊。
“不。天参。”
哎?脑中急转,景三疑问:“二十八星宿?”
“不错。”天参点头,似乎对景三的头脑和身手甚为满意,对近日工作环境也深感可心,一面闲庭信步般在景三屋子里走动,一面追问景三:“定金呢?”孩子样的天真,美丽而残忍。
这武功高得像鬼一样的人啊,美人……千两黄金……黄金啊……
景三再觉得肉痛,小命也不能不要啊。于是拉开床下暗格,打开地窖,从里面数出黄金,堆放于案头。天参见景三如此识时务,神情大悦,对景三更为赞赏。他从腰间拎出条口袋装金子,一边还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也不用担心别的东西,我们都不会碰的,这个你只管放心。”他这口袋看似轻薄,却十分强韧,五百两黄金装进去,口一扎,轻轻巧巧的提了便走。
景三关上暗格,刚吐一口气,那边天参无声无息的又飘了过来,装黄金的口袋已经不见了。
“从现在开始,我就负责保护你了。这宅子里我也找了几个手下望风,你只管和平常一样,继续追求你的小白公子。不是那个齐桓公,公子小白哦。”
景三汗颜,一口气梗在胸中,半晌没喘上气。这人也太恶毒了吧?真不知他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还是在装傻。居然还说什么公子小白,小白公子的区别……
天参促狭的一笑,越发像是妖精一样,有着异样的蛊惑魔力。
“那你住在哪?”景三问天参,千两黄金都付了,不会再要他包吃包住吧?
“这些我自有安排。”天参想了想又说:“若是不得已要我抛头露面,叫绚柔替我准备就好,对外可以说是你的男宠。”
景三几欲呕血。男宠?!他怎么可以说得和吃饭一样轻松!
天参一挑眉,一根白生生的手指伸过来,很不客气的挑起景三的下巴,斜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慢悠悠的道:“怎么?我做你的男宠,委屈你了?”
“不是这个问题……”你刚才还叫我去追小白公子,现在又要做我的男00宠,你还叫我活么景三内心哀嚎不已。(你也有今天)真是风水轮流转,他景三也有被折磨到如此地步的时候啊。
“你说小白公子?”天参斜着眼看景三,“他又不是傻瓜。”
景三欲哭无泪,并在心里判定这位美人一定还是根光棍,情窦未开。
天参见他为难,略略侧头,不解的眨眼。忽然脚下一顿,人便轻纱般浮起,倏地一下不见了。不一会,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栗子的敲门声:“老爷,您要冲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