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可惜流年(1 / 1)
下午他送她回家。
路况有点差,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王楚伊担忧的看着脖子上的青紫。
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会有什么反应。
她有点不敢回家了。
他一手开车,一手与她十指相扣。
走到家门口,她实在犹豫的不行。
这么回去肯定会被爸爸妈妈问东问西的。
该怎么解释呢?
沈琰廷还在J市呢,自家女儿脖子上就被种了草莓?
就算他在又怎么样,爸妈都是反对婚前性行为的。。。
哎呀!
反正她不敢进去就是了。
都怪他!王楚伊看向一脸无辜的王元泽。
干嘛老亲她的脖子!
最后她去了他家。
尹菲不在,她忙着去全国各地开签售会了。
王楚伊这才想起他和尹菲的问题。
王元泽终于告诉了她真相。
原来尹菲是他的姐姐。
王楚伊的眼睛肯定瞪得比铜铃还大。
姐姐姐姐。。姐姐?
他爸年轻时候特别风流,曾和一个法国女人发生过关系。
那个女人就是尹菲的妈妈。
她是个中国通,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研究地貌,顺便邂逅美男。
当她意识到自己怀孕了以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把尹菲生下来。
至于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
她喜欢孩子呗。
而且巧的是,尹菲和王元泽还是同一天出生的。
也就是说,他爸的一夜风流不是在婚前,而是婚后。
这件事是在他高中时暴露的。
也就是他19岁生日那天。
那天他很受伤地坐在秋千上祭奠自己的青春。
而王楚伊却做了噩梦。
并且陪了他一晚。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有意识的把王楚伊当做自己的朋友。
虽然之前就已经这么做了,不过他并没有察觉到。
至于尹菲的身世是怎么暴露的,那就得追溯到他们家族的疾病史了。
他们家有种奇怪的病,只传女不传男。
到了20岁就开始掉头发,30岁完全变光头。
可能是混血儿的关系,尹菲的掉发历程来的更为惊心动魄。
她是大一的候发现自己有些掉发的,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可后来越掉越多了。
于是她去看了病。
她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可一切正常,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她以为这只是她多虑了。
可她妈听说这事儿之后却吓了一跳。
她可是听说过掉发传闻的。当年那个死王八曾对她说过,他们家的女孩子都会有脱发隐患。可她仗着自己是外国人,基因不一样,硬是活生生把这事儿忽略了19年。
她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哟!
尹菲的妈妈找上门来了。
在得知自己有一个女儿的时候,王元泽爸爸也觉得特别凌乱。
不过头发总要治的。
他把自家的祖传秘方给找了出来,还陪着尹菲妈妈一起去中药房抓了药。
结果在人流密集的换乘站点,却遇到了回家途中的王元泽。
老爸和尹菲妈妈?
王元泽的少年情怀从没有一刻这么破碎过。
在得知真相后,他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他活了18年了,第一次有点喜欢的女孩子是自己的姐姐。
只比他大了一个小时的姐姐。
还曾经把他整的那么惨。
现在面临掉发危机。
他觉得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圆满。
还有,他爸实在太渣了。
他真的挺想不通的,一个刚结婚的男人为什么要去搞外遇?
那时候王楚伊来了。
明明想问他,结果却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陪了他一晚。
王元泽觉得特别心安。
那些糟心事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现在生活的很平淡,也很幸福。
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他爸这几年也没干什么坏事。
可以姑且理解成年纪大了,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还是别折腾了。
他看着一旁哈欠连连的小姑娘,最终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
治疗脱发的过程是漫长的。
尹菲在进入大学后遇到了一系列喜欢争名夺利的绿茶婊。
妈妈是对的,她常在午夜一个人偷偷地想,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进入娱乐圈。
不过她喜欢唱歌,喜欢被别人崇拜,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宿舍里有一个最最婊的女人,叫梁娉婷,怎么不叫潘婷?
这女人功利心很强,经常去和一些小导演吃饭喝酒。
有一天她突然问尹菲要不要去参加一个大型酒会,那里会有很多资深音乐人。
虽然尹菲知道她没安好心,可那些制作人的水平的确很高,所以她就大胆地去了。
酒会很不错,音乐人也很不错,只可惜太色。
尹菲不喜欢。
所以她只喝了几杯就走了。
她觉得自己酒量真的挺不错的。
几红几白几黄喝下去居然毫无反应。
她果然是女中豪杰。
哈哈。
其实她醉的不轻。
在尹菲之前的生命里,她甚至连一滴酒都没沾过。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
当她意识到自己全身发热,手臂上开始起疹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N市的冬天这么冷,她居然还在马路上走了近一个小时?
她知道自己不太对劲,所以她打电话call了她的小弟。
王元泽匆匆赶到。
那时候尹菲整个人都红的像只虾一样了。
而且头发。
一抓一把。
他真的被吓尿了。
所以才会像个傻逼一样抱着她在路上狂奔。
王楚伊很会挑时候,她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他干嘛不打叫车电话。
王元泽从没觉得她这么聪明过,可等他把尹菲送到医院,尹菲妈妈赶来,抱头痛哭,医生会诊,最后得出治疗方案并顺利治疗完毕后,他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发现。
王楚伊不理他了。
她再也没有找过他。
这就是他们缘分的中断,也是她和沈琰廷缘的开始。
事情就是这样。
大一那年他没有申请到交流名额,灰溜溜地回到了S市。
当他在小区里看到王楚伊和一个男孩子手牵着手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挖下了一块。
他这才知道,喜欢别人是一件多么折磨自己的事。
他没有去打扰她,默默一个人回了N市。
他们家的房子就一直空着。
他爸妈早在他重读初三的那年就离婚了,他一直不知道。
直到高三被保送N大之后,他才知道了真相。
他们离婚还不是爸爸提出的,是妈妈。
她找到了真正能托付终生的男人。
那个人叫王聿峰,在一家跨国公司担任执行总裁,家底很厚,没有妻儿。
最重要的是,他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暗恋着妈妈,始终没有变过心。
妈妈怕他因为离婚的事不开心,影响学业,所以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过他。
他早就不姓沈了,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他就改名了。
他本以为这是他新生活的开始,可其实并不是。
这只是他自欺欺人的牢笼。
他们家除了周末几乎没人住,爸妈的改变也只是因为他们不再是夫妻,所以对彼此多了一份宽容。
这只是个谎言而已,所有人一起精心编织的谎言。
他感到非常荒谬,所以把他们全赶了出去。
他真的觉得挺难接受的。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经历地够多了,可老天却突然告诉他:
你之前受的那些伤算什么?你不就是希望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吗?我偏不给你。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时候王楚伊在门口叫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怯怯的,像一只湿漉漉的小兔子。
真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柔软了。
是吧,当时他就有些发现了。
自己喜欢她。
可他不愿意承认。
他太辛苦了。
他辛辛苦苦守护的家只是一个谎言而已。
他有什么力气再去守护别人呢?
如果那时候她能一把抱住自己就好了,王元泽想。
那他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了。
真的不会。
可惜流年。
王楚伊窝在他的怀里哭。
王元泽的故事总是赚尽了她的眼泪。
她是他唯一的听众。
唯一一个知道这么多的人。
他早把自己掏心掏肺地给了她,可她却还以为他不在乎自己。
何其愚笨,何其荒谬。
他们居然可以错过这么多年。
而且深陷泥垢。
她打开了那间封闭的房门。
以前是王元泽父母住的,现在它的主人则是尹菲。
王楚伊真没想到尹菲平时人模人样的,房间里却乱的像个狗窝。
王元泽叫她别说自己见过这间房,尹菲最爱面子了,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是个生活白痴。
王楚伊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还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被甩在吊灯上的黑色Bra。
菲菲才是真汉子。
不过她和杨彦堃呢?
王元泽告诉她,杨彦堃是尹菲现在所属经纪公司老板的儿子。
一开始他也试图利用权势逼迫尹菲就范,可两人在互相斗争的过程中居然产生了感情。
于是他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杨彦堃这几个月在国外拍戏,尹菲在S市的活动又多,所以就住到了王元泽家。
也姑且可以算是她的家吧,毕竟都是一个爹生的。
王元泽去N市念大学之后,他的父母就分居了。
妈妈跟那个叫做王聿峰的男人结了婚,爸爸倒是单身,也不换女人了,估计是老了,搞不动了。
王楚伊听他这么说他爸,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悲哀。
王元泽对爸爸的偏见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他现在已经接受了事实,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原谅。
她多希望他能解开心结啊。
他心里太苦了,从小就憋着,长大后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可以说是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现在呢,又要为了她做小三。
她真是很对不起他。
王楚伊又哭了。
王元泽对她的眼泪也是又爱又恨。
她哭证明她在乎他,可他舍得吗?
他只想她每天开开心心的,哪怕是在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只要分给他一点点的时间就好。
他温柔地亲吻她的发顶。
吃晚饭后,王楚伊又在他的微笑中与沈琰廷通了电话。
她发现王元泽真的有点自虐倾向。
明明都知道是沈琰廷的电话了,可他却还是笑的这么宽容。
她真的快无地自容了。
昨天生完气后,沈琰廷又忍不住打电话来了。
他让王楚伊老实交代,说他什么都能接受。
王楚伊真的是自责的不得了,可王元泽都说了,他可以默默地做小三。
所以她只要对沈琰廷说谎,说那天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就行了。
然后她就说了。
说完之后她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千个耳光。
也不知道沈琰廷是信还是不信,反正他也没再提这件事,他只是希望暑假回来后能见王元泽一面。
王楚伊答应了他。
她和妈妈说自己在学校复习,这礼拜不回来了。
晚上她戴着帽子偷偷摸摸地和王元泽出门约会。
他们去了江火电影院。
王楚伊在朋友圈里刷到了江火电影院即将被拆除的消息。
今天是它最后一天的放映。
他们买了夜场的票子,在那里看了一晚上的电影。
老实说,这几部电影一点都不好看。
可王楚伊最后还是流了泪。
她是恋旧的人,不管是对人,还是物品。
她的笔袋从小学五年级起就没换过,坏了就让妈妈缝一下,现在上面满是五颜六色的线。
缺了一只耳朵的兔子挂饰,锈迹斑斑的保温杯,用过的手机,同学送的礼物,全满满当当地堆在家里。床下还有好几个箱子,里面装着她从小到大的课本和笔记,床头柜里放有相片册,很厚很厚的相册,主角全是她。
满墙的奖状,有些真的很多很多年了,却舍不得换掉,只是把新的贴在旁边。
她连幼儿园拍的已经坏掉的录像带都舍不得丢。
她舍不得放,对什么都是。
她太贪心了。
可她的房间只有那么小小一间,装满了之后总要丢的。
不丢掉一些,她没法继续生活。
可现在的问题却是,她真的不知道该丢什么。
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是靠在王元泽的肩膀上贪恋着他的温柔。
做一只不成器的缩头乌龟。
不拖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做出选择的,她知道。
她早就成了一个deadline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