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章(1 / 1)
很多人和事,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我们会比较客观的去宽容对待,而一旦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怕是怎么样也客观不起来的。
楚岑从来都没有觉得相爱一定必须是一男一女,但事实上来说这也仅仅是别人的事如果。Z大虽然学风严谨,但是相对来说年轻学生总是更勇于表现出自己对爱的追求,这样一来,校园里有一对对的女女相恋牵手也不是那么的让人不能接受。事实上,从美感的角度来说,还相当的赏心悦目。
但是,这一切,只存在于旁观的这一角度,仅仅如此。
人其实蛮奇怪的,有的时候身体接受但是主观思想上却未必。
楚岑一直到天空泛白都没有一丝合眼的迹象,沙发又过于柔软,这样一来,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有点腰酸背疼。
时间还太早,于是淘米烧了粥后又下楼去附近的包子铺买了几个青菜包子。H市对包子和馒头向来不分,所以很多北方的人到了这边惊奇的发现,H城人说包子是馒头,馒头还是馒头。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酱菜打开,夹了几条小黄瓜,看着时间便轻手轻脚的去房间看看蔡如俏是否醒了。
虽然在思想上她被唤醒了抗拒,但是情感上,她对如俏还是没有改变。她甚至觉得她所看到的这一切是两个睡着的人无意识的动作,因为从过去的点滴来说,蔡如俏并未表现的有多少的出格,和她身体上的接触也仅限于类似闺蜜的那种亲昵。
蔡如俏的睡相实在有点让人无语,头枕在她的枕头这边,而脚呈斜线在床的另一边,被子被她抓着一个角抵在了胸口。
蔡如俏的样子让楚岑无意识的唇角往上勾起,真是个小孩子……手探向她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蔡如俏这烧来的快也去的快,这样说来这个家伙身体还不错。
看着床上睡的这么熟的人,楚岑想了想还是不要叫醒她吧。于是回身自己去客厅把早饭吃了留了纸条,让蔡如俏起床后自己热一下再吃。
中午去餐饮部找朱经理的时候却意外的在中餐厅看到了蔡如俏,蔡如俏并未看见她,她这会正忙着落实自己上司刚交下来的工作。她是被朱颖临时叫到餐厅来上班的,看见老朱的电话号码,一接就知道自己的假期是结束了,心里嗷呜了一声也只好起床,和私底下不一样的是,蔡如俏是一个对待工作十分认真的人,所以接了电话回自己宿舍换了工作服就去了酒店。
唐晓雷正好在朱颖办公室和朱颖一起看最新一季的菜品图片效果。
许莫燃对菜品的推陈出新十分的重视,这是因为她深刻的了解作为酒店两大支柱之一的餐饮部,菜品的重要比服务尤甚。所以从新菜品的策划初稿到实际出样,图片包括试菜,各个环节都尤其重视和关注。
这一季主要针对即将到来的夏季推出了一些比较清淡但是又十分新颖的菜式。其实作为厨师来说,菜还是那些菜,原材料也还是那些原材料,但是可能由于配料的不同烹饪方法的改变会使菜品有着天壤之别。
从创新到传承这一点来说,唐晓雷无疑是出色的。
他对食材不拘一格,对菜品的摆盘或者说美学也有一定的把握度。
他一直认为菜品首先要追求的是视觉上的赏心悦目,其次再强调的才是口感。那么食材来说,首先要讲究和强调的是食材的新鲜度,其次是烹饪方法。因为新鲜的食材往往需要的是用最简单原始的方法使之还原食材在牙齿间的那种感觉。
夏天原本就是一个让人感觉各种焦虑和黏腻的季节,再加上H市又是在出海口,空气里总是有那么一种让人不舒服的腻感和潮湿。
他们这一季的菜从食材上来说选择的更具有生活气息,更多的往家常菜上面去靠。其中的一道“二十四桥明月夜来”说吧,食材选用的是夏季H城人常吃的鲜藕,但是这个东西作为一道凉菜来说,一要脆嫩但又不是完全没有嚼头,二就是要如何去除藕本身所含的泥土味。唐晓雷翻阅H城的一些旧时文字里发现,以前通常夏天最常吃藕的方法便是随手在荷塘採下一张荷叶,把鲜藕切片,然后洒上白糖,捧在手里吃,就好比吃水果一样的平常,这样既有荷叶的清香又清脆异常,藕本身不带甜味,甚至还有一点酸气,糖正好掩盖了这种味道。
唐晓雷依旧选择了荷叶作为铺底,为了选藕,他特意用自己的休假跑了H市周边的一些小镇,并且最终选定了一家带了回来,新鲜挖出的莲藕要在水里浸泡去味,最后仍旧是切片装盘,但是除去稍微淋些白糖作为装饰,选用了H市周边一个叫七都出的咸桂花酱,这种桂花酱在腌制的过程中加入了一种叫青枳的类似青色桔子一样的东西,所以带了一股很好闻的清香,最后上桌时淋上少许的蜂蜜,再用鲜荷花瓣做点缀后上桌……
许莫燃试菜的时候就对这个菜大为赞赏,甚至还特意要了一份打包回去给习凝紫尝先。
今天这会是在看昨天拍摄的这季菜品的片子效果。所以,当蔡如俏忙完之后去朱颖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是唐晓雷和楚岑在说话,从表情上来说似乎十分的愉悦。
蔡如俏和朱颖说完交代自己办的事自然是没有理由再磨蹭待在办公室里的,楚岑看见蔡如俏进来因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自己和她相拥而眠的景象,便只是很匆忙的点头示意了下算是打招呼,然后又低头和唐晓雷继续小声的说话。蔡如俏略微缓了下就发现楚岑对于她的出现表现的过于冷淡,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便开了门出去了。
一直忙到下班,从电梯间里出来,本来她是想要去敲楚岑的门的,但是又想一想看了下时间就觉得还是算了吧,这几天她发烧什么的连带着楚岑也没睡个完整觉,还是算了吧。
楚岑习惯性的看了下时间,脑子里自然知道这个时间如俏应该是下班了,又一想,觉得心里有点乱,甚至站立不安…好在似乎蔡如俏知道一般,一直到了十点都没来敲门,倒也稍微心里感觉放松了点,便也丢开自己的胡思乱想,于是收拾了下就睡觉了。
接下来好巧不巧的一个星期,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蔡如俏都没去楚岑那里,连在酒店里也没偶然遇到碰上面过。
这天她例行开餐前去厨房,结果却听到头灶大厨朱师傅似乎在调侃,被调侃的对象是行政总厨唐晓雷“唐总,你不会没追过女孩子吧?这有什么难的,送999朵玫瑰,看电影,要不去咱们顶楼旋转西餐厅看夜景,楚特助是女的吧,她是个女的就一定吃这一套,你赶紧的,追到了就娶回家添丁加口的。”接着就是大家的附和声和笑声……蔡如俏没想到自己就听到了这样一个让她感觉特别恐慌的意外,条件反射一般的急急的就往餐厅走,她只是想要逃开,离远一点,就当没听见过。
蔡如俏其实一点都不勇敢!或者说她的勇敢从来没有在感情这个事情上体现出一丝一毫过,她一直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忍着心里的那种疼痛感看着事情的发生发展,得到一个结果让自己接受,说服自己接受!
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她是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她觉得自己没有去争的理由。首先,对方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女生爱着自己,或者说被男生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是被女生爱说出来应该是一件让人感觉恐慌的事吧!
她用什么去争用什么去要,首先在性别上她已经输的彻彻底底了,因为这种彻底不由你的主观意志转变,她能怎样,她有的只是那种无能为力和不断的心理暗示让自己放弃!
这种无力感带来的窒息让她如同在河流的底部一样,挣扎显得毫无意义。
不知道是因为认命还是别的什么,她觉得应该做的剩下的也只有逃离了。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她开始不管不顾的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正常的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只是不会再去敲对面那扇门,不会去叫一个名,甚至就好像躲瘟疫一样的逃的飞快!
其实,自我想象和自我沉沦是最让人好笑的一件事。
很多人和事,我们输给的从来不是宿命也不是注定,我们输给的是自己的主观臆想,因为想象可以无穷无限大无限远,有很多时候凭着看到的听到的片面,就去做一些主观的判断和以为,人从来不会输给别人,输的彻底的是给自己!
倒也没有所谓的强颜欢笑这么回事,从另外一点上来说,在酒店的时间其实并不难捱,因为她要管的事实在多而琐碎,停下来让她恍惚的时间并不多,有时候甚至累的回到宿舍就直接睡。蔡如俏有意识的对自己放任,有意识的让自己忙碌,也有意识的让自己不去看见这个人,她觉得这其实不见得是坏事,佛家说求不得苦,放不下苦…那就不求吧,反正由不得自己想就能得!
老朱休息晨会这种事就得由蔡如俏和唐晓雷一起去开,因为散会的时候蔡如俏要把整理好的这一季菜品的反馈交给许总便比别的部门经理慢了些许。
走出晨会会议室,不期然的在外面过道上看到唐晓雷和楚岑在说话。
唐晓雷背对着她,她自然是看不到唐晓雷的表情的,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这两个人的距离不远,而且楚岑脸上露出的笑让她不知道怎么的觉得那么的刺眼。
原本因为有意识的回避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不顾一切的走了过去。
楚岑没看见蔡如俏出来,只是突然她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动作带着一点粗鲁的决绝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楚岑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力道拽着,身不由己的跟着她走…
蔡如俏走的又急又莽撞,在过道的尽头直接就冲进了女厕所,进去后仍旧没有放开楚岑的意思,把自己的记事本往洗手台上一扔,反手就把厕所门关了下锁,这一切快的不可思议…如果说蔡如俏当时注意看镜子的话,她也会被自己现在的表情和动作惊吓到!
而接下来的动作是楚岑做梦都不曾想到也始料未及的。
蔡如俏觉得难受,心里从未有过的难受,而那种感觉指使她直直的把楚岑按向大理石的墙壁,另一只手抱着楚岑的腰,带着不管不顾的毅然决然朝她的嘴唇吻去…蔡如俏本就比楚岑高,所以这样的从上而下的强势动作,加上手腕和腰部被蔡如俏牢牢的控制,楚岑从来不知道蔡如俏有这样霸道的一面,心里本能的就生出了抗拒,所以当她的唇覆盖住自己的唇,舌头开始进攻的时候,楚岑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有多痛,这只能问蔡如俏!可是,她感觉到的火辣辣不是在脸上,而是心里的痛楚,那种痛是眼睁睁的看着刀在那里拉出一条条的深沟,鲜血纵横…蔡如俏没被打蒙,但是楚岑却蒙了,手掌传来的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是这样清晰的告诉自己,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如果说没有现在,她是绝对不会去印证真的被一个女人喜欢上了这样的事实,因为她从来没有把蔡如俏对待她的种种往这个方向靠,而今天,她需要这样一清二楚的去面对。
蔡如俏很奇怪自己现在如此的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哪怕是当年被自己父亲扇了一巴掌后离家出走,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清醒和冷静。
松开自己抓着楚岑的手,走到洗手台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和西装,奇怪,她怎么没有流泪呢?想到这里,竟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拿起记事本,打开锁着的门,微微停了脚步说了一句“对不起,楚特助。”不急不缓的走了出去,鞋子在大理石地面敲出规律的声音由近到远,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