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青春期的失落(1 / 1)
舒立絮语。
[想想3岁的自己,会对15、18岁的自己有什么期待呢?
如果能经常问一问自己,也许就不至于会将初心丢得一干二净了。]
对于舒立来说,脸肿了三天对他来说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在这三天里,他仔细地研读了化学书,并且参考了顾思言给他的资料,他对化学的兴趣终于被提起来了。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从舒立期末考的八十几分便可验证这一真理。
尽管数学差强人意,物理惨不忍睹,但是有其它靠死记硬背的高分科目在那儿撑着,舒立的排名从刚开始来的倒数上升到了前十五,这是个质的跨越。
班主任自费为班里前五名的同学包了一百、八十、五十不等的红包,另外还准备了一个“最快进步奖”,舒立毫无争议地获此殊荣。
那是舒立除却幼儿园后获得的唯一奖项,没有证书,只是一个简单的红包,里面崭新的一张二十加十块总共三十元面值的人民币却让他酸涩了眼睛。
其实只是想实现自我的价值而已,却不想这样微小的自己也值得被别人关注和鼓励,说起来,我的人生如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家又有什么义务要为我的努力买单呢?
微不足道的数额,却是沉甸甸的心意。
心情大好的舒立决定请顾思言一行人外加尤悠吃饭,以前自己蹭了他们太多次饭,到目前为止却一次也没请过他们。
他不是缺钱,老李把他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从来不在物质上短缺他,但是他始终觉得任何一点浪费都像是挥霍,然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挥霍他辛苦的积蓄呢?
所以,这一次,就当破例一次吧,也仅此一次。
然而当乔落又带着一个新女友堂而皇之出现在餐桌时,不止尤悠,连舒立也瞬间苍白了脸。
看得多了,舒立渐渐觉得乔落身边的那些美人看起来都像是魔鬼,她们美丽动人的笑脸在旁人看来,真是残忍得不见血的刀,而乔落的笑,就像最精准的定位系统,能将刀尖准确地定位在尤悠的心尖上。
曾近相爱的人,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为什么,一转眼就能对彼此这样残忍?
他担心地看着尤悠,尤悠似乎想对他安抚一笑,然而僵硬的面部却实在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片刻,她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舒立担心地起身,顾思言悄悄地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舒立看他,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自己不要出去。
舒立轻摇一下头,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尤悠在哭,舒立静静地蹲在她的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很为尤悠不平,但是他想也许顾思言说得对,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存在谁是谁非的问题,他知道她难过、伤心,却无从安慰起。
乔落的风流众人皆知,他也从不掩饰,但是尤悠却妄想着自己可以改变他。人家说每一个女生看透了一个男生的本质却依然愿意去相信他,是因为她们都觉得是因为那个男生还没遇见自己的缘故,她们都那么固执地相信,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天真,很可爱却也很伤人。
手里的纸巾都已经湿成了一团,然而眼泪却依旧在喷涌而出,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哭不出来好像就会把自己憋死。
半晌,尤悠突然也觉得自己很搞笑,突然又笑个不停,她侧头看着舒立:“我这样是不是很傻?”
舒立看着她,神色怜悯而疼惜。
尤悠低头笑,低声道:“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傻。”
片刻她抬起头,眼里湿润一片,脸上的神情脆弱得一击即破。
“你能不能抱抱我……”
舒立看着她,点头,倾身抱住她,尤悠在他的肩头哭得更凶了。
有那么一刻,他心软了,为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女生,付出了年华里最多的心思,却换来身心疲惫。
也许疲惫的心,栖息后还可以如常行走,然而伤痕却会永远提醒着主人曾经的疼痛,下一次,再面对一个新的人,又该如何才能全心付出?
是不是每一次成长都要付出代价,青春,如大众而言,真的是一场疼痛?
爱情,出现了又消失,换得伤痕累累,那无数陷入爱情里的人们追逐的究竟是什么呢?
“走吧,我送你回去。”
尤悠离开他的肩膀,冷静了不少,她摇摇头拒绝:“不了,毕竟是你请他们吃饭,东道主怎么能走?我不想进去了,你进去吧。”
“那你呢。”
“我想回家。”
“那到了给我发信息。”
“嗯。”
“你先走吧。”
尤悠转身走了。舒立看着她的背影怔了半晌,他实在搞不懂爱情了。
乔落的朝秦慕楚,尤悠的一往情深,情感纠结得就像一张网,永远理不清。
他转身推门,看见顾思言正靠在旁边的瓷墙上看着自己,神情里有种说不出感觉的意味,舒立看着他。
“你怎么出来了?”
顾思言没有理他,径自朝包厢的方向走去。
下一刻,就见舒立擦着自己的肩膀走到了前面,背挺得很直,脚步很快,并且没有回头。
顾思言错愕过后,心头浮起一股浓烈的失落,在原地站了半晌才推门而入。
一顿饭吃得很不欢快,乔落当然明白尤悠的离场是因为自己,心里有些胜利的快感却也更多的是坐立不安,事实上,他并没有想到尤悠会这么看重自己,或者说他并没有想过自己的存在对于尤悠的情绪波动会产生那样大的影响。
那种不期而至的惊讶甚至算得上惊喜在当他看着尤悠憋着泪冲出去的时候,甚至萌生了一种想跟出去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当然,那只是冲动,并不是爱情。尽管在他的爱情游戏里,他并没有刻意想去伤害人,但他也不会介意会伤了别人。
心绪不佳的他没心情去敷衍他的新女友,尽管她很漂亮,蹙着眉真是楚楚可怜,可实际上他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很漂亮,并且都不逊于现在的这一个。当然,尤悠是个外形上的例外,因为她外表不够出色,然而在乔落那里,她的这一特殊也并为她在乔落心里取得任何特殊的地位。
真是她可喜又可悲的地方。
感谢乔落换女朋友如换衣服的速度,丁胖子和韩冬已经总结了一套完整的可以跟各色女生打交道的方法,百试百灵,这会儿正技巧性地运用顺便把人家的老底摸了个清,美女巧笑嫣然,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步入了一个局,成了别人试验的棋子。
他们都还小,他们都很无聊,所以这些恶作剧无关心机、无关坏心肠,偶尔的兴起也只能归咎于青春的年少。
多好。所以总有成年人对着我们说,真羡慕你们的年少。
说起来,目光短浅且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们有什么值得别人去羡慕的地方,那时候真以为自己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是种勇气、自己的豪言壮志是种抱负,殊不知别人羡慕的只是年少时的珍贵时光,一切都才起步,然而不知其真相的我们却傻傻以为自己过得真是不虚此生。
饭毕,众人不欢而散。
顾思言找了李睿去打游戏,李睿问舒立要不要一起时他坚定地摇头拒绝。
舒立正反省起自己的错误,也许,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兴起,尤悠就不会那么狼狈。
为什么每每想去做点好的改变,最终收获的都只是难堪?
为什么?他曾经以为永远温暖如阳光的顾思言会在尤悠的问题上冷漠得像个陌路看客,因为乔落是他的朋友,因为尤悠与他无关?
为什么三番五次地阻止自己对尤悠施以援手,为什么总是对乔落的滥情给予包容甚至包庇的态度?
说不清的酸楚从心脏滋生,难道自己朋友的感受对于他而言,就如此轻微不值一提吗?
那么自己,于他而言,又算什么呢?半路插·进他生活的过客、他一时兴起想玩弄的对象还是他已经开始厌倦的曾经的朋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地缓解鼻头的酸楚和发涩的眼睛,他并不想承认,自己对顾思言有这样多的在乎。
如自己这般凉薄的人,怎么会觉得非某人不可呢?谁会对我重要,我又缺了谁不可?
不,没有人。我就是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人。
我不怕孤单,我也从不介意没有人陪,失去伙伴对我而言从来都不值一提。
是吧?曾经的舒立的确是这样想的。
然而,什么时候起,那个舒立离现在的自己越来越远了呢?
现在的他无法放下,无法坦然,无法潇洒,这算是进步还是退化了?
液晶屏幕里的小人玉树临风,白袍黑发,一柄长剑更是舞得如行云流水让人眼花缭乱,收了剑,脚下又是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
即便赢了,身边人身上散发的我很不爽的气场却依旧只增不减,李睿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是一向称君子儒雅,怎么今天专找人挑衅?”
顾思言靠在椅子里走神,李睿故意试他:“哎,你说舒立怎么不来打游戏了?是不是要回去陪他的同桌?说起来他们俩关系可真好,舒立可因为尤悠甩了不少脸色给乔落看,再这样下去,我们可每天都得生活在南极般的冷气场中了。你说,舒立是不是喜欢他同桌啊,要不,也不能这么向着她啊?是吧?”
顾思言总算有了动静,他绞着眉头看李睿,下意识反驳:“你也觉得他喜欢她?可是她有什么好的,长得又不漂亮,舒立为什么会喜欢她?”
他默默想着,自己长得比尤悠好看多了,自己跟舒立的关系也应该比他俩的关系好啊,为什么舒立要喜欢尤悠。
李睿好笑一般看着他:“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女生,按你这个说法,长得不好的女生难道就没人要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啊。”
顾思言被他的一本正经说得脸色一白。
不爽,反正就是不高兴,舒立为什么要喜欢尤悠?他怎么能喜欢尤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