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罗生果（1 / 1）
荼冥架着云在空中穿行，今日天有些阴，周身飘过的都是湿气很重的一团团铅云。秋天已经过了大半，温度直线下降，穿行在这些看起来就湿漉漉的云中就觉得更冷，荼冥顾及顾麻生凡人之体，便撑了一道结界。
顾麻生这次坐在云彩上，难得没有心惊胆战，因为他在思考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的思想过程如下：
好歹跟在荼冥身边也算有段时间了，顾麻生现在自认为自己对仙人的过去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再通过刚才她和经年姑娘一番看似没头没尾的对话，再结合上次司岳兄对他的态度，他现在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司岳兄对仙人是有情谊的。然后，他陷入了自怜自哀之中。
上次见司岳兄，气度十分不凡，容貌远胜于己，而且还是个神仙，和仙人十分的门当户对，再看自己呢。顾麻生想到这里，下意识的就不想了，因为他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虽然想修习仙术成仙，可现在还是个只看过基本相关书籍的、取个心头血都无能为力的普通凡人，落魄书生。
唉。顾麻生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在手心画了自荼冥那里学来的、使用心头血画在手心上停止时间的上古神字。这个字他独自练了很多遍了，已经到了势如急风的水平，可那有什么用呢，他又用不了心头血。
唉。当神仙真好啊，有能力保护自己爱的人。
往日里，顾麻生一开始陷入自我鄙薄中，荼冥就会用贱贱的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今天却着实没什么心情。她架着云，在简单的思量后，对顾麻生道，“听着，书生。”
顾麻生没听见。
……他总这么掉链子，和荼冥沟通不到一起。
荼冥简单直接的冲他脑袋来了一巴掌，“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的脑子就不能消停个一时半刻，总去忧患那些忧患了也没用的东西，愚蠢的凡人。”
顾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差点吓得直接去阎王殿报到，听了荼冥的话，捂着脑袋有点委屈的嘟囔，“小生本就是个参不透红尘凡事的凡人嘛，不像你们神仙……”
“神仙又怎么了？”荼冥不知道顾麻生刚才是怎么为自己是个普通凡人的事而自卑烦恼的，所以她对顾麻生莫名的态度有些无奈。
自己什么挫的样子仙人也都见过了，他再挫也就是个凡人命了，顾麻生这么想着，干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道，“你们神仙见过无数世事伦常，看一眼我们凡人就知道我们将来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不会像我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总是自寻烦恼。”
顾麻生这番话说的有点语意不通，但荼冥还是明白了。他在说神仙无所不能，俾睨天下，自然就不会像他那样有烦恼，或者说自寻烦恼。
看起来这书生是在闹情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麻生的思想拐到了这么诡异的地方，荼冥还是耐下心来，问他，“书生，你知道什么叫命运吗？”
“命运？就是命中注定吧，其实你将来走的路都是注定好的……”顾麻生想了一下，有些没底气的回答。唉，不知道仙人命中注定的是谁？
荼冥点点头，“所谓命运，不是什么注定好的路，而是你面前有无数路，你却知道自己只会选择那样一条，尽管你知道其他路可能会更好走一些。”
顾麻生有点呆呆的，似乎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你所谓的神仙和凡人的区别就在于，神仙能够看到其他的路，而凡人看不到罢了。你觉得，明明有其他的选择却不能选和面前只有一条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哪个比较好？”
“似乎……”是后者好一些，顾麻生没有将这句话说完。
“没什么可比的，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坏。”荼冥接过话，“你见过的经年、雎西、朱颜、司岳，你没见过的既诸，甚至是我，我们都有自己办不到的事，但那些都不是烦恼。因为我们知道，有想要达成的愿望，那么想办法去达成就好，苦恼是无用的，也是浪费时间的。”
顾麻生眨眨眼，漆黑的瞳孔里没有豁然开朗的意味，却已不像之前那样愁云密布。然后，他莫名其妙的觉得……仙人刚才对他的态度好友善，甚至语气都有些温柔。他，做什么好事了吗？
“行了，打起精神，我现在要和你说正事了。”荼冥轻轻推了顾麻生脑袋一下，“刚才在晋王府，我和经年的对话你也听到了一些。我跟你大概解释一下。经年寻到了一些既诸的神魄，放在那个晋王身上养着。那晋王是天界的下凡投的人胎，又是将来的人皇，自然是养破碎神魄的最好容器，只是那样养着终究是太慢，凡人寿命不过几十年，再加上神魄的拖累，不知要轮多少个凡人才能把既诸的神魄给养好。”
“仙人有别的速成之法？”
荼冥有些讶异的看了顾麻生一眼，似乎在奇怪他竟然也能聪明一回。她点头，“嗯，我被关的三万多年里，看了不少书，知道在我上次替朱颜取鱼桑树的地方，有一棵罗生树所生的罗生果有补魂生魄的功效。我要去取罗生果。”
顾麻生点点头，“好。”
“不是好，书生，我要独自去。”
顾麻生急了，“为何？难道又是嫌弃小生肉体凡胎拖累仙人？”
“嗯。这事没的商量。”荼冥十分铁腕的道，“你是想去雎西和朱颜那里，还是回自己的镇子？或者把你交给司岳，也不是不可以。”
想起司岳那凌人的气势，顾麻生缩了缩脖子。他看着荼冥不容反驳的脸，知道自己又被剥夺了话语权了，只好老老实实道，“那小生还是去雎兄那里等仙人吧。”也可趁机像雎兄讨教修仙之术。
……这可怜的呆子，完全忘记了那俩人刚刚久别重逢，尤其朱颜，是绝对不会欢迎他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