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唉,所以说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然有荒无人烟的道理。”荼冥叹道,偏头避开迎面抓过来的爪子,探头看了看群聚在天上几乎要挡住阳光的飞鸟。
御风疾行到这片沙漠的上空,便遇到了这群热爱集体生活,并且喜欢食仙人灵体的罗鸟。即便隐了身形,但穿过鸟群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只,便像银河里永远不会停息的星星一样哗啦啦全都冲了过来,彻底惹下了祸端,很快被裹入乌云一样的鸟群之中。
不停闪躲着那些鸟的攻击,荼冥彻底失去耐性,再被拖下去鱼桑树花谢了之前就赶不到西荒的尽头了。
荼冥小时候和既诸出门讨酒喝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人,那人似乎还挺厉害,拦住她和既诸的去路,双手叉腰叫嚣着要和既诸比试一番。
她听那人自称本魔爷,还长了十分有个性的红白绿三色头发,穿着亦十分有个性,便知道那人是魔族的了,对既诸说,“魔族的人都不是好人,揍他。”
谁知既诸十分有仙家风范的摇了摇头道,“魔族又怎样,也不过是一个种族罢了。”
荼冥眨了眨眼,“啊?”
既诸以朽木不可雕也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举了个例子,“假如,有一片青青草原,一只伶俐幼鹿正在食草,十分惬意。”
荼冥老老实实在脑海里想象着这一十分惬意的场面。
“蓦地,冲出一只虎,几下捉住幼鹿,将它咬死,食肉,你觉得那虎怎样?”
荼冥抹了抹在脑海中喷了一脸的鹿血,握拳愤恨道,“真是头恶虎!”
“继续,假如,有一片青青草原,一只伶俐幼鹿正在食草,十分惬意……”
“这不就是刚才的场景么?”荼冥打断道。
“然也,正是刚才的场景。”既诸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蓦地,冲出一只虎,但那只幼鹿太过伶俐,虎口脱生,逃了。”
“那虎活该!”荼冥解恨道。
既诸点点头,继续道,“但那老虎崴到了爪子,从此以后都不能奔跑了,因而它再也抓不到任何其它动物,原本健硕的身形也渐渐瘦成了一副枯骨,饿死在鹿群旁边,尸体被天上的秃鹫叼啄,很快成为枯骨。”
荼冥脑袋里原本威风猛猛的老虎随着既诸的描述一点一点削瘦下去,苟延残喘活着,终于轰然倒下,喘着卑微的气化成了草原上的一具白骨,萧瑟的风吹过,便化成一堆乱骨,旁边大群长的膘肥的鹿悠悠走过。
“现在那虎如何?”既诸循循善诱的声音窜进荼冥脑海中悲凉的场景里。
“好像……挺可怜的……”荼冥皱着眉道。
“这便是了。虎天生食肉,因而不捕食便会饿死,所以虎不是恶的,只是一种食肉的动物罢了。同样,魔也不一定就是邪,天界的众仙也不一定就是正,邪和正,哪有那么容易,那么轻易就能判定的。”既诸难得声音沉稳的说道,英俊面容沉静。
“那要是魔界和天界打起来了,既诸会帮哪一方?”荼冥眨了眨眼,十一岁的孩童,声音还稚嫩,眸色和天真。
“自然是帮心里想帮的那一方。”既诸很快便回答,“既然无法决定谁正谁邪,那就干脆别管谁正谁邪了,站在心里看重的那一方便是了。保卫心底里的看重的就行了。”既诸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不惜以一己之力逆改天命,也保卫住了住在他心底里的那个重要的人。后来荼冥明白了既诸的一番话之后,便也同既诸一样,成了一个护短护到极致的人。
“那要是打起来的两方都是既诸看重的呢?”孩子的问题总是很多。
“那便让他们打,打死算了。”既诸不在意的挥挥手。
“哦。那我们不应该打这个人是吗?”荼冥指了指那被既诸厚厚仙障隔在了外面的魔族人。
既诸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点点头,道,“当然。”话音刚落,一个哐啷声便响起。原来是那魔族人终于全力一击破除了既诸的仙障,这全力一击破了仙障之后,余力还顺道打破了既诸手中一直提着的,好不容易讨来的酒坛子。
既诸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手上剩下的半截坛子,挪开手,再面无表情看了看已经完全渗进土地里的酒,抬头看那魔族人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脸开始有些凉凉的。
“我们不是不应该打这个人吗?”半柱香后,乖乖牵着既诸的手重返讨酒路的荼冥指着连亲妈都绝对认不出他来的魔族人,问道。
“自然,但若我有意放过他,他还非要找死,你不觉得有时候成全一下别人也是功德一件吗?”既诸甚理所当然的道。
“哦。”荼冥受教的点点头。
荼冥望了望眼前扑腾着飞来飞去的罗鸟,认为到了成全一下这帮罗鸟的时候了。
“本来不想杀生的。”叹息着,荼冥的眸色一凝,杀气尽泄。
一道耀眼闪电从乌云之中劈出,犹如一把大刀将乌云从中剖成两半。被闪电劈中的罗鸟当即消失,荼冥立刻闪身从劈出来的一条路向外冲。剩余的罗鸟被那一道惊人的闪电吓得哇哇乱叫,都拼命向外飞去逃命。偶尔有一两只倒霉的逃窜到了荼冥面前,都被荼冥毫不留情的劈杀。
终于摆脱这些鸟了。荼冥呼了口气,不敢耽误,当即御风疾行。
好在之后便十分顺利,没有再遇到什么拖脚步的事。荼冥赶到虞渊之时,太阳刚刚有些西斜,时间还很充裕。然而,虞渊的边上,除了一棵叶青花赤光华耀眼的若木神树外,只有低低的不知名的红色野草,不见鱼桑树的影子。
荼冥皱眉走到虞渊边上,刚探出头去便被虞渊里冲出的强大力量生生推得退后了两步。虞渊乃先天灵地,所蕴含的的力量乃自然之灵,非常人能够匹敌,连承了天地间第一位古神既诸一身神力的荼冥在这样的力量之前,也只能退步。而那承接太阳的若木神树长在虞渊边上,却丝毫不受那巨大力量的影响。
似乎想到了什么,荼冥抬手敲了敲眉尾,就要陷入沉思之时,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说着,又退了两步,打量起四周来,想了想,闭了双眼,用神识搜索这片大地,却仍然没有什么收获。
“难道书上写错了?”一阵风掠过,荼冥抬手理好被吹到眼前的发丝,在脑海里搜索关于鱼桑树的记录。
鱼桑树,生于虞渊之周,唯持谦逊之心者可寻。
谦逊之心?
突地一阵风贴地袭来,将那一地野草吹得飒飒作响。荼冥低了头,突然心念一动,捏了个咒,身形顿缩至蝼蚁一般大。仰头一望,她勾唇笑道,“原来如此。”
原来那野草便是成千上万的鱼桑树,荼冥身形缩小之后,即便原本矮小的草在她面前也成了参天的树。抬头仔细看着,那野草一株有五叶,叶呈鱼形赤色,于每个鱼嘴处有一小小的绿色花朵。
抬手拍了拍树干,荼冥一旋身跃上树,将五朵花摘下来,随手变了个兜子装起来,折下一段树枝,装进另一个兜子里。又跳到了另一棵树上,继续摘花折枝,兜子都装满了的时候,天边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鱼桑树上的绿花齐齐凋谢,落入地面时,便直接无声无息的化入了泥土之中,有些落在荼冥的身上,也直接消失了。
荼冥捏了个咒重新变回原来的大小,兜子里的花和枝竟也跟着一起变成了正常的大小。将兜子在身后背好,要御风的时候,唤风的手势顿了顿,转而扶了扶身后的两个兜子。
以前和既诸出去玩的时候,会搜罗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便喜欢用兜子装着绑在身后,总被既诸嘲笑像乡巴佬,现在她还是喜欢背在身后,那样更有真实感。
“唉,最近怎么总想起既诸,简直无孔不入。”荼冥摇头笑了笑,起咒御风,回崇山。
“唔。”御风行着的荼冥摸了摸头上刚才鱼桑树花化开的地方,自语道,“会不会谢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