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梦境(1 / 1)
影黛沉默不语的守在一旁,似乎无话可说,似乎又在等待下文。
慕容紫英眼中闪过几丝不耐,“黑蛟说到底也是一方神物,来回数次进出魔界,这些若还不能够引起魔族的足够重视,你们也不值得天界如此忌惮了,更何况黑蛟掳走神兽血脉,带往魔界,一旦上古神兽参战,这极有可能将两界间的平衡再次打破,如此严重的后果,重楼不会坐视不管,剩下的,还需要在下细说吗?”
看的这样透彻,为什么还来?
习惯了魔界的黑夜,微弱的光线并未对影黛造成影响,慕容紫英的一番话,让她对这个男人另眼相看,本认为他一无所知,不过是无辜的被牵扯其中,却不想,这人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
初次相见时,她对慕容紫英是厌恶的,因为那张脸,像极了千年前在魔界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沧澜,面对玄霄对他的宠溺,她的内心复杂,这份复杂在玄霄与日俱增的快乐中变得更加纠结。
魔帝轮回九世,每一世皆是薄情冷性之人,正因如此,每一世皆是在承受了无尽孤寂后,凄凉而终。
唯独在今生,遇见了一个慕容紫英,那样的笑颜,是影黛从未在魔帝身上看到的,那样的快乐与平静,真的令人不忍打破。
哪怕仅是这点,对于慕容紫英,她都是感激的。
但是,束缚于命运,是他们无法逃脱的网牢,也是他们注定的悲哀。
所以,此刻的她放下深刻骨髓里的骄傲,甘愿屈膝,送上歉意,也许,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浓厚的夜遮住影黛脸上的情绪,掏出一团莹莹光亮,递给慕容紫英,“封言带回了朱凤与青龙的血脉,我来将它交给你。”
慕容紫英一怔,急忙接过光团,一股温润的暖意瞬间流遍全身,亲切违和,细细感知下,两个生命的波动幼小而顽强。
两个?
这就是继承了上古两大神兽的血脉吗?
慕容紫英突然有种莫名的“惊喜”,来到魔界目标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达成,但是未知所付出的代价几乎掏空了他的所有。
封言……慕容紫英想起在大殿中突然出现的男人,重楼口中似乎叫过他的名字,狼狈重伤的他口中惦念是……慕容紫英抬起头,细细望去,果然在影黛眼底看到藏得并不完美的焦虑,忍不住开口问道,“封擎怎么了?”
影黛微微低下头,避开对方探究的视线,“他不会有事,王上要我转达,黑蛟已死,朱凤的诅咒已除,只要阁下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魔界,在此之前,可以住在冥天殿。”
“谢谢。”慕容紫英犹豫片刻,终是没有再多说生命,事情的发展向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前进着,更何况这是魔界,他更是无能为力。
记得玄霄曾说过,冥天殿似乎曾经是他的休憩之处……不过这些,似乎都不重要,向身后挥了挥手,起身走向殿门。
漫长的一天啊,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点点小心压抑着心中的不安,这场赌局,自己明明可以拒绝参与,但是他却义无反顾的踏了进来。
因为想要替玄霄寻找一个答案,寻找他与魔界间千丝万缕的答案。
他自信手中握着的砝码,自信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任何变故,那个男人都会同自已一样,毫无理由的站在对方身旁。
却没想到,不过一局,就让自己输得精光。
不离不弃的是玄霄,却不是魔帝。
空气变得冰冷潮湿,似乎想要带走身上最后的温度。
没有点灯,没有光亮的房间,慕容紫英轻抱着那一团荧光,缓缓闭上的眼。
仰起头,一滴泪贴着肌肤滑落,最后没入鬓间。
漫天白雾,慕容紫英依旧静静站立其中,等待着。
男子如约而至,带着惑人的微笑。
慕容紫英淡淡开口,“沧澜。”
“你都知道了,好极了。”沧澜笑得有些妖娆,眉宇间万般风情,“千年前他为我痴狂,千年后的你就更不应该成为我们的绊脚石!”
“不过是魅芯的催动下丧失理智的行径,你的确可以理解为痴狂。”慕容紫英摇摇头,他记得玄霄复苏魔帝身份后,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神里那种复杂的感情,唯独少了爱的炙热,“时隔千年,他已从那场梦中醒了过来,你为什么还依旧执迷不悟呢?”
“你懂什么?”沧澜收起笑意,绷紧了的五官中透出隐隐的厉色,“若心中无情,魅芯根本毫无用处,不要以为自己是被丢弃的牺牲品,所有人就都跟你一样,不过是个卑贱多余的魂魄,若不是你占据了躯体,我与霄何苦千年不得相见!”
慕容紫英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满是怜悯,情深不寿,执着的灵魂,放不下的究竟是感情,还是曾经的执着与无法得到的缺失。
“身体,我不会相让!”慕容紫英一字一句说着,目光坚定,“你带给他的子民战火与动乱,相信这并不是玄霄所要的,相信他也是为了终结一切,千年前,才会毅然投入轮回,我不想再给他带来动荡的可能。”
“你懂什么,你究竟懂什么,他是为我才遁入轮回,他是为寻我才投胎为凡人!”沧澜大吼起来,情绪激动的他早已不顾风度,“若不是我任性,怎么会害得他不惜放下魔帝的尊严相随而去,你明不明白!”
慕容紫英呆住了,梦境中,两个魂魄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清楚的感受到沧澜的强烈激越的情绪。
第一次,是他主动离开了这片迷雾,带着心中深深的迷茫离去。
浓浓白色中,沧澜抱着自己,极为伤心的哭泣着,悲恸的哭声湮没在浓雾中,久久回荡。
峰峦叠翠之中,云海,树屋。
断崖边回望而去,云天河在小屋边向自己欢快的挥着手,“紫英,快回来,菱纱把饭准备好了。”
竟然回到了青峦峰。
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小屋走去,推开木门,扑鼻的菜香迎面而来,带着熟悉的味道,这些年来,菱纱的手艺越见的好。
“小紫英你又在望风景了,年纪轻轻的怎么总像个老头子呢。”端着菜,韩菱纱一身红衣从身后窜出来,跟着恬静微笑的梦璃,将菜一一摆上桌面。
摆脱病魔的菱纱面色红润,灵动的双眼瞪着慕容紫英,“记得你是二十九岁,不是九十二岁,天河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怎么就一点都没感染你呢?”
听了这话,云天河躲在一边,没心没肺的拆台,“你昨天还说,紫英那么稳重,怎么我就一点都没学会呢。”
结果理所应当的,被菱纱一顿修理。
“兄弟之间应该彼此互补,互补你明白吗?”菱纱一眼瞪过去,但没憋住,被云天河那委屈的模样又逗笑了,夹了一大块肉送到他碗里,“行了,赶快吃饭,今天不限制你吃肉。”
在天河的欢呼声和菱纱的碎碎念中,一顿饭吃的慕容紫英身心愉悦。
一切都是那么的欢乐美好,美好到将所有的忧愁都一一覆盖,让人几乎就迷失在这片梦境中。
但是为什么心依旧在隐隐作痛,缺失的部分流淌的鲜血残忍却真实的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