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黯繺重现(1 / 1)
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不知几日前,慕容兄究竟遇到了什么难事?因为看上去好像十分焦虑。”
双颊微微一红,慕容紫英低下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朋友突然无故离开,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急于去寻找罢了。”
眼底幽光一现,视线转向小木屋,“是那个与你一起归来的白衣男子吗?”仔细观察了一下慕容紫英的神色,秦臻又试探性的问道:“在下见他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不知究竟是何身份?”
慕容紫英想想,觉得跟秦臻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是在下的师叔——玄霄。”
秦臻顿时被惊得后退半步,失声说道:“就是当年导致琼华陨落化为飞灰的祸首?!”
慕容紫英皱眉,脸色语气也都严肃起来,“网缚妖界又不是他所决断,杀妖除魔蜀山做得有过之而无不及,玄霄不过是将琼华几代人的夙愿化为现实,何有祸首一说,况且,他也付出了代价,东海深渊的十年囚禁难道还不够吗?严格说来,玄霄也是受害者,琼华的罪责凭什么要他一人背负,以后,请不要再说出这样的话!”
慕容紫英平日里虽然淡漠,但是甚少动怒,如此刻薄更是未曾有过,秦臻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抱歉,在下言辞有些过激了。”慕容紫英抚额叹了口气,想想秦臻原是蜀山弟子,这样认为也是无可厚非。
若是十年前,慕容紫英断不会如此替玄霄开脱,毕竟琼华飞升,埋葬了多少人的性命,但是经历过东海一役,没有亲身体会到海底囚禁的人是无法体会到那份绝望的残酷。
正如他所说,应该是整个琼华派需要去背负的罪责不应该自私的抛给玄霄一人。
因为他才是为琼华牺牲最多,付出最多的人。
“不,是我不好,不该这样妄自评断。”秦臻的反应极快,抱拳道:“我原为蜀山门人,许多□□并不知情,只是道听途说,紫英你别生气。”
突然变化的称呼,让两人都有些愣神。
慕容紫英沉默点头,心中却是有些不知原因的别扭。
小木屋门口,已经站了一会的玄霄,半眯起眼,望向石桥边两人,视线隐隐透着意义不明的光芒。
回到小木屋,却只见到云天河一人埋头发呆,慕容紫英问道:“天河,玄霄呢?”
“噢,大哥让我跟你说下,他有些事要去处理,我跟菱纱成亲前他一定赶回来。”云天河笑得没心没肺,“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大哥是去给我和菱纱挑礼物去了。”
慕容紫英叹气,倒不是觉不好,天河成亲,做大哥的,要去寻份贺礼也是无可厚非,只是放玄霄一人出去,就是觉得不安心,那家伙是个天生就是个闯祸的行家,就这点而言,兄弟俩倒是意外的投缘呢。
对于玄霄的离开,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心生忧虑,比如说韩菱纱。
端着菜进来,一听说大魔头有事外出可能几日不归,雀跃欣喜的她当即就来了了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手潇洒一挥,解了所谓的禁肉令,乐得云天河上蹿下跳,平平常常的中饭吃的那叫一个热闹,秦臻到旁边扮作好好先生低笑不语,慕容紫英却是连连叹气摇头。
漫无目的的御剑于云层之上,从天河那里借了天河剑过来,听说是慕容紫英亲手打造,玄霄尽管挑剔,却也觉得能勉强接受。
挑选贺礼当然不过是借口而已,看着紫英与那来历不明的蜀山弟子拉扯攀谈,躁动的怒气几乎让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之前也曾听男人提起过秦臻的来历,可是不知为何,从见他的第一眼,玄霄就心生厌恶。
想着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让紫英为难,这才不得不一个人暂且离开,不管怎么说,静一静也是好的。
不知不觉,来到一片广袤的密林之上,玄霄定睛望去,不由得暗笑,不久之前才从这里出发,晃了一圈,竟然又晃回原点。
密林之中,姜国王宫遗址已能隐约看到,回想起几天来发生的种种,清冷的面颜也透出丝丝柔光,突然眸光闪烁,再次睁开眼时,煞气迸射,冷哼一声,挑起略显狂妄的笑容,发丝扬飞,衣袂飘起,落下,人已稳稳站在主殿之上。
“滚出来!”冰锥般冷厉的声音夹杂在骤然释放寒气中,轻蔑的目光定在眼前看似空无的地方。
话音刚落,一黑一紫量个身影凭空出现,微微讶异的对视一眼,随即在玄霄面前屈膝半跪。
两人齐声道:“奉主命,前来听从大人差遣。”
挑起眉,下颌微扬,不动声色的打量起着装怪异的两人,左边黑衣女子,曼妙曲线的身材被一袭黑纱所罩,从头到脚唯独露出一双星眸,如通上好的黑曜石,冷沉到不含半点情绪,右边的紫衣男子却华丽非常,金丝镶边外袍,锦绣云绸里衣,墨玉腰带,就连头饰都少不了一刻硕大的紫晶发冠,与这份张扬华美相匹配的,是一张绝不会被人误认性别的妖娆长相。
玄霄开口,威压十足的语调,问道:“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封擎有些意外,还以为会被询问主上的身份,惊讶归惊讶,倒也没做隐瞒,答道:“自大人离开青鸾峰起。”
倒还有些本事,本来对被人跟踪这件事还有些介怀的玄霄暗自收起几分厌恶,大手一挥,“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
黑衣女子薄纱遮面看不出情绪,倒是旁边的紫衣男子抽了抽嘴角,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至少不是要先问一句,你从何而来,主人是谁吗?难不成是他许久未在人间走动,被迅速变迁的时代所抛弃了,要知道主上可是特意挑选他委以重任的,如此下去岂不是要辜负主上的信任。
斜睨一眼,只见身边那人眉头蹙紧,眼神深邃迷茫又没有焦距,影黛无语望天,深知封擎时不时纠结乱想的毛病又犯了,换做平常,她一定会觉得丢脸有多远就躲多远,可是眼下,若是置之不理,这家伙一定会做出更加丢脸的行为,只得不情不愿的重咳一声。
如梦方醒的封擎,变脸比翻书还快,下一刻便换上恭敬深沉的语态,“大人难道不好奇主上的身份吗?”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玄霄有些纳闷又觉得有趣,挑眉道;“问了你们会说吗?”
将话题引上正规,封擎满意的搬出早已钦定的答案,“主上吩咐,除非大人忆起,否则属下必须保持缄默。”
冷哼,玄霄连话都懒得说,直接给出轻蔑的眼神,分明在说,那你还废话什么。
于是,封擎再度陷入纠结。
恨铁不成钢的影黛终于确信,主上此次派这人来,必定是被他烦到不惜任何借口踢他出来罢了。
手指在胸前结出复杂的手印,打开异空间的缺口,带着黑纱手套的纤纤玉指从中一捞,取出把巨大的黑色长刀,影黛双手捧过头顶,递至玄霄面前,“吾等此次前来,另一个任务就是将黯繺\\\带来,交还于大人。”
刀身被隐匿在鞘中,露出的黑色刀柄上遍布了龙鳞一般细碎整齐的鳞片,未知的黑色晶体被打磨成水滴形状镶嵌在尾部,玄霄皱眉,没有多余的灵力,看上去……只是外形比较突出的兵器而已。
像是看出对方的疑惑,影黛解释道:“黯繺\\\狂性难驯,一直被封印在主上亲自打造的刀鞘之中,否则就算我与封擎联手可能都无法驾驭。”
没想到玄霄只是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然后看了她一眼,道:“我用剑。”言下之意,刀,他用不着。
将刀向前递了递,影黛用不变的音调继续道:“大人不如将刀拔出,之后再下断言也不迟。”
虽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但是见到两人对此物的慎重态度,玄霄觉得影黛的提议,似乎没有拒绝的必要。
抓住刀鞘前端一抬,这刀足有五六十斤,手腕一扭,巨大的刀身围在腕间绕过一圈又再度回到掌中,右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抽——“哗”,锋刃划过刀鞘的内里,金属摩擦的声音经久不息。
玄色刀身中线镂空,在光下细看,发现那表面显现出的黑色不过是血红极深所致,就像是无数干涸血液垒砌出来,诡异的色彩中依稀蜿蜒攀附着繁复的花纹,尽管模糊不清,但是那图案却令玄霄感到无尽的熟悉。
“它叫……黯繺\\\?”无法移开视线,拔刀的刹那,灵魂深处的共鸣让玄霄一阵恍惚,眼前闪过陌生的画面——一名男子浴血而立,手中所持的,正是这把刀……转眼间,又不见踪迹。
“主上说,他为大人保管的佩刀现在原封不动归还,大人真正归来之时,刀魂方能苏醒。”
把刀归于刀鞘,玄霄抬头盯着女子坦露在外的双眸,“你叫什么名字?”
“影黛!”女子低头,恭敬道:“大人若有需要,只需呼唤属下名字即可。”
“恩,好名字。”转过身,提刀离去,玄霄头也不回的向后招手,“有需要我会找你,其余时候不许再跟着我。”
微微低头,女子站起身,拽着同伴的衣领,消失在空气中。
最后留下的眼神中,惆怅无限,影黛……是您为我所取,即使您已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