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濒死(1 / 1)
深深换了好几口气,慕容紫英才平定下来,他伸手取出魔剑,在剑身上轻轻抚摸,“小葵,都过去了,战乱早已平息,怨灵也已全部遁入轮回,慕容哥哥跟你保证,不会再有可怕的事情,乖,别哭了。”
“呜呜~~小葵知道,只是小葵突然又感应到强烈的剑气和血腥……就像当年一样,所以才会怕。”紫色的剑身中剥离出一个模糊的光球,那是龙葵的元神所在,光球慢慢的靠向男人的怀里,寻求庇护。
慕容紫英皱了皱眉头,小葵虽有近千年的道行,但是却极少脱离剑体,想必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才会如此,圈起臂弯包裹住光球,慕容紫英像是安抚孩子一样轻轻的拍打着,心里却在思考着另一件事。
强烈的剑气……血腥?
冷静下来的头脑开始回想之前的种种,在那应该是铸剑的石室中,明明只有玄霄一人,除此之外——那个剑炉……
没错!霸道的剑气正是源于剑炉!
玄霄正在铸剑?!那血腥之气……
“慕容哥哥——”光球上下蹭了蹭,想起自己要说的另一件事,“你去劝劝那个白衣服大哥哥好不好,那两柄剑绝非凡品,用精血铸剑是很危险的……”小葵虽然不太喜欢玄霄,确切的说是有些怕他,但是以剑灵敏锐的感觉,那个男人面对慕容紫英时,总会或多或少的敛去不少戾气,龙葵明白,这是一种亲切的表现,就像皇兄不管在众人面前是如何刚毅决断,回到自己身边的龙阳,永远都是温柔体贴的哥哥。
对慕容紫英好的人,小葵都不会讨厌,因此对于那个她不太敢接近的白衣服大哥哥,还是会有些许担心。
小葵的话无异于五雷轰顶,砸得慕容紫英手足无措。
身为剑灵,其兄龙阳铸炼魔剑,她始终不离其左右,所以龙葵能够轻易的察觉到慕容紫英无法察觉的东西,比如说铸剑炉中浓浓的血气,她知道自古便有以血铸剑,甚至还能够辨认出,那两把几乎已经熔合为一体的灵剑。
小葵看似无意的话语,仿佛一个扣节将脑海中零零散散的念头都链接起来,形成一个已见雏形的框架。
豁然起身,慕容紫英背起剑匣,小葵因为受到惊吓后又脱离剑体,回到魔剑中想必会沉睡一阵子。
傍晚时分,天边只剩残阳,橘红色的半幕天空一片火烧之景。
沿原路折返的慕容紫英看似平静,闪烁不定的目光却出卖了内心的矛盾,脚步在石门处停滞不前。
倘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杞人忧天,他要如何面对男人再次的冷颜嘲讽?
——“我很忙,最好别来烦我!”
——“我是你师叔,你不觉得管得太宽了吗?”
充满厌恶不耐的言辞,此刻回想依旧让慕容紫英浑身发冷。
生死攸关时,都不曾萌生的怯意,以及强烈的……想要逃避的冲动。
手指无意识的掏出那颗玄霄最后留下的蜃珠,慕容紫英幽深的瞳眸中,映出掌心浑圆的淡紫色。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去看看究竟。
行走在狭窄的楼梯上,两边墙壁上,长明灯亮,却照不透内心的阴暗,情绪有些低落的慕容紫英突然警觉,几乎在同一时刻,足以震撼天地的惊天剑气仿佛水波般在空气中漾出圆晕,以肉眼足以视觉的形态转瞬四散开来。
及时抽剑格挡,才未受到伤害,即使如此,慕容紫英还是一个趔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再也顾不得其他,收剑飞奔向出口,到达石室的第一眼便看到,铸剑炉前,倒地不省人事的玄霄。
记不得自己是怎样冲过去,直到跪在他身边,托扶起玄霄时,耳边依旧一片轰鸣,紧接着,世界似乎瞬间消音,明明离得那样近,却连那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玄霄!玄霄醒醒!”慕容紫英根本不曾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惊慌失措的一天,就连菱纱病得最重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慌乱。
因为不敢相信,那个连天都敢争斗的男人,眼下却连呼吸都没有了。
运气,掌心重重的拍向男人的胸口,输入真气,慕容紫英双鬓汗湿,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玄霄才慢慢有了气息。
还未来得及放下心,稍许缓过神来的慕容紫英这才意识到,昏迷的玄霄额上,那天生的朱纹竟然在慢慢消失,不消片刻,额际上连丝毫的痕迹都未留下。
与此同时,男人自右眼角处,开始蔓延开来一片华丽的黑色纹章,繁复的样式逐渐覆盖了眼角到鬓间的所有皮肤。
俊挺的容颜上,妖娆的上古纹章显得尤为华美。
慕容紫英记忆中,唯有在幻瞑界六大将之一的奚仲脸上见过类似神秘的花纹。
不过,奚仲是妖界梦貘一族,玄霄却为人类。
难不成,这是入魔的征兆?
不等慕容紫英细想,黑色的纹章仿佛昙花一现,随着额上朱纹的重现,最终淡去,不见踪影。
睫毛微微颤抖,赤色的瞳眸费力睁开,映出慕容紫英焦急失神的脸。
见到玄霄醒来,慕容紫英又惊又喜,指尖不自觉抚上他冰冷的侧脸,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小心,“你……你怎么样?”
脸颊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暖,眼前喜不自禁的慕容紫英,玄霄只是呆呆的望着,无法移开视线。
从来都将情绪完美控制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激动的一面。
是因为自己吗?
缺失了大量精血让思绪缓慢许多,却不妨碍他记住慕容紫英的每一个表情。
被盯得不明所以,慕容紫英靠近了些,心急的拍拍玄霄的脸颊,“你究竟怎么样?倒是说话呀。”
强撑着坐起身来,刚一离开,竟然就开始贪恋起那人的温暖,从里到外,无尽的寒意几乎让血液都冻结成冰,刺骨的阴寒之气没有与之抗衡的炎阳之力,变本加厉的在身体里肆虐。
经受着难以形容的痛楚,玄霄却只是皱了皱眉,盘膝,聚集残存的功力维护头脑清明,没急着应答,而是将视线转向铸剑炉。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霸道的阴寒之气不消片刻就能将他所有的血液与经脉冻结。
终是高估了自己。
在这之前,至少要将那把剑……
“帮我将剑取出来。”声音失了许多力度,却依旧强势。
慕容紫英望了望失去承载的臂弯,心头生出阵阵莫名的空虚,尽管一肚子疑问,但他还是听从玄霄的吩咐,起身来到铸剑炉前。
双腿用力向上跃起,在到达炉鼎的最高处,出掌轻松掀掉炉盖,手臂运气挥出,收回时,一把利剑自炉内飞出,落下,直□□地面。
“嗡——”剑鸣长啸,其声激昂宛如龙吟。
从某种程度上说,慕容紫英对剑的痴迷与他的铸剑能力一样令人结舌。
当下,便情不自禁的一把执起那柄隐隐泛现幽光的宝剑,随意挽了个剑花后又插回原地。
剑锋犀利,挥洒间划破空气,鸣响纯粹尖锐。
“好剑!”惊赞脱口而出,慕容紫英双眼放光,没想到此生竟能得见如此惊天之作。
通体雪白,绽放莹莹幽光,在昏黄的火光之下,不染分毫焰色。
远望,似万年冰雪所铸,近观,剑身通彻如水,无剑格,不属阴亦不属阳,但是逼人的灵气却是连羲与望舒都无法匹拟。
把慕容紫英脸上每一个惊喜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玄霄不留痕迹的扯出浅浅笑意,随即,极为疲惫的闭上双眼,沉声道:“既是好剑,你便滴血认主吧。”
滴血认主,剑与主人便是定下永生契约,从此不奉他人为主,世间灵剑无数,只有位列神器的兵器才有滴血认主的能力。
“什么?”转过身来,慕容紫英变了脸色,不仅仅是因为玄霄突如其来的话语,更是由于男人已经染上死气的面颜。
不由分说的按上玄霄脉门,慕容紫英怔住,手下已经感知不到任何体温,指尖所触碰到的仿佛是一块未融的寒冰,不仅如此,经脉完全被阻塞,就连真气都无法再渡入分毫。
前一刻,明明不是这样的。
“该死的,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双手抓住玄霄的肩膀,失控的情绪几乎快要将慕容紫英淹没。
连海底深渊的囚禁都没能伤到其分毫,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这个男人瞬间处于濒死的境况。
“与你无关!”简单的四个字几乎用尽了玄霄所有的力气,吃力的睁开眼睛,目光在慕容紫英与剑之间游离,依旧坚持道:“滴血认主!”
“别管剑,我在问你到底怎么了!”慕容紫英素来沉稳的脾性在这个男人面前分崩瓦解,比以前更加憎恨玄霄的我行我素。
最后微薄的功力终于散去,玄霄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瘫软在慕容紫英的身上。
颤抖着摸上柔软的脖颈,没有温度……甚至没有了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