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章（1 / 1）

“你去了甚么地方？”出密室没多久，我就撞上了苏潜兮，她神色里全是焦虑:“乱跑甚么？”

“我看见你走了，所以到处找你……”

她显然看出我在避重就轻，瞪了我一眼:“回去告诉我。”

“好。”

“卿卿我我个甚么呢，两位。”顾知我从另一条岔道里走出来:“这神殿修筑得好似迷宫，我想找他们藏宝的地方，没想到倒是看见你们俩。”

“你那边可有遇见什么机关阵法么？”苏潜兮冷然:“如果没有，那么就让士兵们进来吧。”

“你不是太尽兴？”顾知我漂亮的双目微微眯起，看起来仿佛藏了什么危险。

“没什么意思。”苏潜兮道:“还以为能遇见有意思的对手，没想到不过如此。”

顾知我的脸色柔了下来：“我以为你不是喜欢杀戮的人。”

“我不喜欢杀戮，但是谁会不喜欢挑战？”我看出来苏潜兮其实是在故作恼怒：“没有挑战的事情，太没意思。我是立志要做一个不无聊的人——你之前对于连海神殿的力量过于夸大了。”

“是么。”顾知我叹息一声：“看来我也低估了你的野心啊。”

我瞧着苏潜兮。神殿的通道里光线并不是太好，她的脸有一半隐在暗里。我忽然有些质疑我之前的判断。

“野心甚么的，看理解而已。在某些人眼中，你的野心才是大到没有边际呢。”苏潜兮握住我的手:“况且……你甚么时候就晓得我的心意了？”

我心下烦躁起来，拉着苏潜兮就要走。

“你要带着她走么？”顾知我扬起声音:“魄渊，你可知道你现下牵着的这个人，其实是想着掠夺你身上与本源的联系么！”

我回过身去。

我并不讶异苏潜兮会有这样的想法。使我讶异的是此刻的顾知我——那张波澜不惊的肃穆的脸上，那双沉静的眼眸里，现下充盈着□□裸的恶意。

而苏潜兮放开了我的手。

我下意识伸手去捞，却没有捞到。

顾知我笑了一声。

“你装得也真辛苦。”顾知我道:“很苦罢？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然而只能慢慢来慢慢来……我就是想着也觉疯魔。”

苏潜兮淡紫的眼里纳了两壁灯火:“与你何干。”

“与我何……”顾知我本来睁大了眼睛，想要说甚么话，然而她表情一下痛苦起来，随即换回了原先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身上的恶意尽皆收回，只留了淡淡的悔恨。

“方才她出来过了？”顾知我修长的手指按上自己的眉心，仿佛有些痛苦似的。

“是。”苏潜兮的睫毛闪了闪:“说了几句浑话……你甚么时候晓得魄渊身份的？”

“我对神迹的眼光永远都不会错。”顾知我放下手，面色凝重:“你们俩现下气氛不是太好，难道说刚才她说的浑话是……”

苏潜兮及时阻住了她。

“这事情我们俩自己解决就好。”

“不，”顾知我很迅速地表示了反对，却在过后缓慢道:“确然是你们俩的事情，我插手不好。”

“方才她又出来了一瞬。她已经能掌握你的潜意识了，你最好去找找大夫。 ”

顾知我怅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云大祭司已经说过了，药石罔效。我只有先保住自己清明，等到最后那一刻死去。”

苏潜兮没有回答。她总是知道很多似的与旁人打哑谜……我就只有傻傻地等待她告诉我。

“你们俩……我为刚才不管她说的什么道歉，希望你们别坏了和气。”

她深深望了我一眼，离开了。我晓得她只是不希望她成为我和苏潜兮吵闹的导火索，她不想要那份愧疚。

然而——苏潜兮转过身，对着我。

“回去说。”我终于是用她对我的话回了她。只是她说这话是为了缓和我，我只是为了逃避这个环境。

“顾知我她原先受过远古的咒术，将她灵魂分做善恶两端。”调换了位置，苏潜兮眼里没了灯火的光:“她一直受困于此，正如你我。”

“你我？”

“你大约早就知道了，我能够永生的徒有躯壳，灵魂只有魔族人的寿命。”苏潜兮的目光投在我手中饮风上:“而你身上有着混乱的规则，造成了你可以与本源相沟通的特殊体质。”

“你想要这些混乱的规则来让你的灵魂也可以一直活下去。”我用拇指掐入自己掌心，背挺得笔直:“想要就堂堂正正来拿，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我不在乎我的寿命。”苏潜兮敛了眉，似乎有几分恼怒:“你愿意怎么误解我都好，但千万别向着那么无聊的方面去想。”

“我怎么误解你了？”我心下火起:“你甚么都向我隐瞒，那要我怎么去晓得真相？”

苏潜兮目光沉了沉:“你知道有的事情，不可以说出来。”

“那么就让我一直误解下去罢。”我转过身，作势要走。

我期待着她会教我停下来。然而我已然迈出了步子，她还是一言不发。甚么秘密需要她这样来保守？

“你不回头吗？误会只会是越来越深的啊。”饮风在我的心里说。

我不可以回头。苏潜兮总有那么多秘密需要隐瞒，若是我太软弱地回头，那么她就会一直隐瞒下去。

我踏出了一步又一步。每一步踏出心里都更空一点。直到最后我在墙壁前停下脚步来。

前路不通，胡遑遑欲何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