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谎言（1 / 1）
良久以后，两人仍然相拥着。张易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裤衩，身上的燥热却丝毫没有减退。程小然迷迷糊糊地就快睡着了，却听见张易叫她的名字。
“小然……”
“嗯？”程小然懒洋洋地用鼻音回道。
“我热。”
“不是都脱了吗？”程小然清醒了一些，但仍旧是困。
“不是因为衣服……”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
程小然半睁开眼，正疑惑间，就有什么东西朝她脸上压过来。
当温热的舌头探入她的口腔时，程小然终于彻底醒了，她睁大眼睛，只见张易双眼紧闭，睫毛微颤，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他的舌尖抵在她的齿根，一点一点，描摹着她的牙齿。当他的舌头终于探索完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他开始用牙齿啃她的嘴唇，力道不大，只让她感觉痒痒麻麻的。理智渐渐退去，程小然闭上眼睛，开始回应他的吻。
许久以后，两人喘息着分开，程小然忽然羞赧地钻进了他的怀里，耳边却幽幽地传来一个声音：“我们……把生米煮成熟饭吧。”
程小然呼吸一滞，全身都僵直了。张易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慢慢背转过身，道：“睡吧。”
身体忽然间失去依托，程小然盯着他瘦削的背，做了一个深呼吸，伸手抱住了他的背，脸颊贴在上面，问道：“你说如果这样，他们是不是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这次换做张易身体僵直了，他有些艰难地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程小然，问道：“你是说真的？”
程小然低头：“嗯。”
“不后悔？”
“不后悔。”
医院的夜晚异常安静，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窥视着小房间里的这对年轻男女。
“小然，你……你到上面去，我左手不太能动。”
“那个……要怎么做？”
“你……坐上来……”
“有点……疼……”
“很疼吗？疼就不要了，你下来。”
“不，我不疼……我……”
程小然咬住自己的手指，生生咽下已到嘴边的痛呼。张易一只手撑着坐起来，扯开程小然的手，把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道：“咬这里。”
程小然顾不得那么多，两排牙齿一下子嵌入了他的右肩。上半身的疼痛和下半身的欢愉同时来袭，带给张易前所未有的快感。张易感觉到程小然松开了牙齿，便偏过头去寻找她的嘴唇，不同于之前轻柔的吻，这个吻沉重而霸道，他狠狠地吮吸着她的舌头，就在她的舌头麻木到快要失去知觉时，他的唇松开了，继而探出舌头，勾引着她的舌来到他的口腔，程小然正不知所措，听到张易喘着气道：“吻我……”
程小然了然，学着他的样子正要用舌头去探索他的口腔，张易整个身子却忽然无力地软了下来。
“怎么了？”程小然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问道。
“累了。”张易苦笑道。
“对不起，你明明还病着……”
“傻瓜，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张易摸了摸程小然凌乱的头发问道，“还疼吗？”
程小然摇了摇头。
“那……换你动好不好？”
“啊？”程小然还在疑惑当中，张易却已经用手箍住了她的腰，开始引导她。
“对，就是这样……”
程小然一摆动，两人都感受到了一阵陌生的欢愉，不禁同时叫出声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程小然赶紧伸出双手，一只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捂住张易的。脚步声渐消，程小然松了口气，低头见张易看着自己诡异地笑，忽然想起两人还保持着原来的暧昧姿势，刚想离开，却感觉眼前一黑，一瞬之后两人已经交换了位置，张易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你……你不是……”惊讶之语还没说完，张易就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嘴，旋即放开了她。
“你……你干什么？”程小然问道。
“照你这个速度下去，天亮都到不了……”张易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到不了什么？”话一出口，程小然就后悔了。
张易倾身叼住了她的耳垂，吮吸着。吮吸声传到程小然的耳膜里，变得很大声，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垂传递到了全身。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迫发生了转移，张易松开他的耳垂，转而啃上了她的肩，双手在她的腰间游移。忽然，她的胸口被一阵湿热包围，她费力地向下看去，只见他闭着眼睛，如同品味新鲜的果子一样一点点舔舐、啃咬着她。一种异样的感觉来袭，程小然忍不住□□出声。
“不行，你快停下……”受不了挑逗的程小然终于发出了请求。
张易没有反驳，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的床单上，支起身体，与她保持距离。
身上忽然没有了压力，空气钻进来，程小然感到一阵空虚，伸手勾住了张易的脖子，示意他回来。
张易却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是你要我停下来的。”
“我……你……不要停……”
张易得意地一笑，重新压下身去。
许久以后，激情退却，程小然趴在张易的胸口，忽然抬起头来，问道：“那个……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怀孕？”
张易低头看了一眼，抱歉地笑道：“对不起，我忘了，这里没有那个。而且……第一次，不要用比较好。”
“那……万一真的有了怎么办？”
“生下来，我养。”
“你自己说的啊，可别反悔。”
“不反悔。”
“对了，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
“那你说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好？”
张易沉思了一会儿，道：“就叫张亦然，亦舒的亦，程小然的然。小名嘛，就叫小小然。”
“你倒是聪明，既把我和我偶像的名字放在一起，又是你自己名字的谐音。”
“不好听吗？”
“好听，很好听。就叫张亦然。”
第二天上午，程小然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开始分门别类地帮张易整理东西。
“洗漱用品都放在脸盆里，换洗的内衣裤在左边的抽屉，手机、充电器在右边的抽屉，水果在柜子里，记得吃啊。还有……”
“好了，你坐下。”张易终于忍不住拉住了忙东忙西的程小然，“我爸爸下午就过来了，他会照顾我的。”
“是哦，你爸爸肯定能把你照顾得更好。”
“傻瓜，”张易弹了一下程小然的额头，“你是妈妈走后第一个把我照顾得这么好的人……”
“你把我当你妈哦？”
“不能啊，我可不会和我妈妈……”张易说到一半，促狭地看着程小然。
程小然反应过来，脸一红，嘟囔了句“讨厌”，就要起身，却被张易伸出的手勾住了脖子。张易轻而易举地攫住了她的唇，浓浓的药味在狭窄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两人的唇舌都在交缠中颤抖，拥有的同时又害怕着失去什么。
许久后，两人才稍稍分开。程小然轻抚张易的头，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是蓝色封皮的《瓦尔登湖》，她在扉页上写了两行字，把书递给张易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书，现在送给你，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书。”张易宝贝地把书抱在怀里，仍然一瞬不瞬地望着程小然。
“你不看看我在上面写了什么吗？”
“等你走了我再看。”
程小然终究为这场离家出走付出了代价。一下下落在身上的扫帚夹杂着“不知廉耻”、“丢人”的怒骂，程小然终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父母说了，只要她马上分手，就不用受皮肉之苦，她只是咬牙摇头，仍旧不说话。再后来，她就被关了禁闭。手机被收走，母亲见她百无聊赖，遂问她要买些什么，她思索一番，道：“星星纸，很多很多的星星纸。”
她躺在床上折着星星，望着天花板，无奈地想，她的父母简直就是从旧社会来的，他们当初就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结合的，一辈子没出过小岛，自由恋爱在他们眼里就是年轻男女不负责任乱搞关系的代名词。高中时候班里有人早恋，她跟父母说起这件事，母亲摇摇头说这种女儿要来有什么用，父亲则说，如果是他，一定先打断女儿的腿，再把她赶出家门。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在父母面前提这种事了。
她的倔强终于使得父母让了步，他们没有表示同意，但也不再每天逼迫她分手，只是有意无意地给她讲起谁家女儿未婚生子后被抛弃有多惨，谁家女儿不听父母劝嫁给外地人吃尽苦头，谁家媳妇因为习惯性流产生不出孩子而被婆家欺负。程小然只是点头，一味称是。
程小然以为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以为，车祸事件足以确定他们之间的感情。她错了，开学后一切都变了。大三他们搬到了不同的校区，刚开学比较轻松，有时是张易骑车到她的校区找她，带着她到处游玩，有时她坐公交车去他的校区找他。但是从某一天开始，张易忽然变得很忙，半个多月没有来找她，就连电话短信也越来越少，发展到后来，干脆连晚安短信都没有了，程小然说要去找他，他只说：“不要来了，你来了我也没有时间陪你。”
程小然慌了。
这天早晨她在卫生间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但那串数字，她却再熟悉不过。
“你好，我是方婷霏。有些事情，张易不忍心告诉你，那就由我来说。”
这通电话只持续了10几分钟，之后程小然却在地上呆呆地坐了两个小时。她在脑海中反复对照着方婷霏的话以及自己和张易之间的点点滴滴，整理着那些混乱的信息。
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们从来没有断绝联系。张易和程小然一起吃完晚饭，就回宿舍和方婷霏打了一通宵的电话，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地接程小然的电话，说熬夜写论文了。
车祸当天下午方婷霏告诉张易她有男朋友了，张易大受打击，骑车时心不在焉，于是出了车祸。
他之所以在车祸后第一时间挣扎起来给程小然发短信，只是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去照顾他。既然失去了他爱的人，留住爱他的人也好。
在她照顾他期间，张易摁断了方婷霏三通电话。直到程小然走了，张易接通了方婷霏的第四通电话，她告诉他，她有男朋友的事是骗他的，她只是不想三个人再纠缠下去，得知他出了车祸，她很懊悔，也终于明白，自己原来一直爱着他。张易回家以后，在同学会上又见到了方婷霏。
程小然在家里被爸妈打骂、关禁闭的时候，张易和方婷故霏地重游，旧情复燃。
张易本想和程小然正式提出分手，但是他不忍心，一拖再拖，最后企图用冷暴力让程小然知难而退，这才有了他半个多月以来的冷淡。
方婷霏说：“在医院的时候，谢谢你照顾张易，我们都很感谢你。”
而她竟然回了句“不客气”。
方婷霏说：“你先提分手吧，这样至少还能保留住面子。”
她扯了扯嘴角，说：“好。”
程小然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时分冲出宿舍。
到了张易所在的校区，他还在上课，她一直在教室外面等。直到9点钟，铃声响起，学生纷纷往外走，张易看到程小然，冷冷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们分手吧。”程小然想过无数种对话，却在对上张易冰冷的眼神时，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好。”张易不假思索道，转身就要离开。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了吗？”程小然在后面说道。
张易缓缓转过身来，道：“对不起，你和她之间，我必须伤害一个。”
“那个人，为什么必须是我？”
“以前年纪小，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而她，两年来一直都在等我，我会用我的余生好好补偿她。”
“那我呢？”
“你是个好女孩，你对我好，我感激你，也愧对于你，所以车祸以后我已经决定跟你好好在一起。可是直到我再见到婷霏，我才明白，爱和感激，和愧疚是不一样的。你还记得当初我因为对婷霏的愧疚而想回去对她负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她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如果你不爱她，就不要去找她，伤害已经造成了，你用愧疚代替爱情在她身边，只能造成二次伤害。离开你，她会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还有幸福的机会，你回去，她只会变得更加不幸。”
“现在，我把那些话还给你。”张易道，“程小然，也许我说过很多谎，但是这一句是真的。你听着，我对你是愧疚，对她是爱。”
程小然只觉得张易的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扎在自己心上，痛到即将失去知觉时，她忽然抬头问道：“真的没有任何事可以留住你了吗？”
“没有。”
程小然沉默了许久，就在张易欲转身离开时，她突然开口道：“孩子也不可以吗？”
张易半侧的身体僵住，不到两秒，忽又放松下来，转回身来看着程小然道：“程小然，你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我是呢？”程小然冷冷道。
“你说过，那是安全期，对吧？”张易问道。
“对。”
“事后，你吃药了，对吧？”
“是。”
“那就对了，”张易轻笑道，“这种谎，很容易被拆穿的。”
程小然看着张易一张一合的冰冷的唇，她忽然笑了出来：“是啊，这么快就被你揭穿了。”
张易松了一口气。
入秋的夜风吹到身上，引起一阵鸡皮疙瘩，程小然忽然觉得冷，透彻心脾的冷。她抬步走向张易，“你可不可以再抱抱我？”
张易后退了两步，双手做出拒绝的姿势，说道“不行，我不能再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对不起她……”程小然重复着他的话道，“你们暑假就在一起了，那么，一个月前你还在和我上床，这算不算对不起她？”
“你想说就去说吧。”张易冷声道，“不过我提醒你，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作践自己，也只会让我们的感情更加坚定。请你尊重别人，也尊重自己。”
程小然木然地看着眼前“义正辞严”的张易，记忆中那张柔情似水的脸渐渐从这张脸上剥离出来，最终一分为二，怔忪许久以后，她终于无可奈何地承认：“你不是他。”
张易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
沉默许久，程小然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么无耻，你女朋友知道吗？”说完仍旧笑着。
张易被她笑得毛骨悚然，不悦道：“你别笑了。”
程小然并不理他，兀自笑着。张易等了许久，见她还是那副样子，就皱着眉头转过了身，这时电话响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后粲然一笑。
程小然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她没有抬头去看那个远去的身影，只听到那个逐渐减弱的声音：“喂，小傻瓜，这么晚了，还在等我电话啊，该睡觉了……”
这么晚了，该睡觉了，程小然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22点25分，是啊，这么晚了，该睡觉了。看着表盘，她猛然惊醒，她还戴着他送给她的情侣表，上面印着米妮头像，时钟只有两个数字——1和3，而另一块上，是米奇头像以及1和4。她记得，他把表戴在她手腕上时说，他们要做一对快乐的小老鼠，到处吃，到处玩，就这样一生一世。她把手表摘下，扔在一旁，过了一会，又看向手腕，空空的，仿佛连时间也离她远去。她慌张了一阵，忽然从包里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她才安下心来。程小然仍然坐在地上，捧着手机，忽然灵光一现，打开了微博，一条条往下刷，直到看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头像。“一心一意，一生一世”，是上午7点发出的，程小然清楚地记得，和方婷霏的那通电话结束于早晨6点50分。微博下面回复的人很多，有些程小然认识，是张易的哥们。
“易哥和嫂子破镜重圆了啊，恭喜恭喜！”
“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你们果然是真爱啊！”
“当初还为你们可惜，现在复合了，要好好珍惜呀！”
程小然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小钟爱的汉字竟如此刺眼。她冷笑，他们的故事多美好啊，少男少女的青□□情，没能抵过时间和距离的阻隔，却在看过别的风景之后，认定彼此才是唯一。她一直以为，那是她的爱情，她的初恋，她是主角，而现实用冰冷的语气告诉她，她只是跑错了剧组，她不过是个配角，是“别的风景”，是别人爱情里的曲折，她用她全部的爱、勇气和信任，确证了自己的无私奉献，成全了别人的情比金坚。
念及此，程小然苦笑一声，企图站起身来，却被来自五脏六腑的一阵绞痛阻止，又缓缓坐了下去。那时的张易和程小然都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树影里，有个身影一直看着他们，直到张易离去，看到程小然一系列的怪异举动，那人几欲上前却都忍住了，最后见她一咬牙，又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那人默默地看她走远，掐在树皮间的指甲愈陷愈深，手却突然松了，颓然地垂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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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沙滩上看着程小然的高宇哲一晃神，回转过来时才发现她不见了，正要喊出声，却见水中央溅起一片水花，程小然忽的露出水面，湿发粘在脸上，朝高宇哲挥了挥手，下一秒又消失在了水里。高宇哲蹲下身，看着水下向自己渐渐靠拢的身影，对她伸出了手。
“海水是苦的。”程小然一只手扶着高宇哲的手，一只手五指穿过发线，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梳。
有几滴水溅到高宇哲脸上，程小然笑道：“对不起。”然后伸手去擦。
“是吗？”高宇哲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淡淡一笑，抓着她的手，朝她俯下脸去，继续着海水味道这个话题。
高宇哲的唇贴在她的唇上，舌尖蜻蜓点水般地扫过她的唇角，然后重新抬起头，眯着眼对她笑道：“是甜的。”
看着他弯起的唇角，程小然一时间有些恍惚。
手腕上的丝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高宇哲眼疾手快接住了，才没有让它随着波浪卷走。这下程小然腕上的疤痕在空气中暴露无遗，高宇哲轻轻牵起她的手，侧脸充满怜惜地在她的伤口上摩挲，柔声道：“以前怕触到你的伤心事，一直没敢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个伤的由来了吧？”
程小然感受着腕上酥酥麻麻又有点痒的摩擦，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浅浅一笑，故作轻松道：“你是外科医生，应该见过不少为情自残、自杀的傻女孩吧，我不过是其中一个。”
高宇哲伸手抚上了程小然的脸，眼中酝酿着复杂的情绪，说道：“不，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程小然提起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难道是因为我的伤口缝得特别难看？”
高宇哲一愣，迟疑道：“你真的觉得……很难看？”
“当然了，你看，歪七扭八的。”程小然把手腕翻过来，嫌弃道。
“我……”高宇哲显得有些局促和尴尬。
“不过呢，校医院的水平也就这样了。”程小然收回了手。
“校医院……”高宇哲喃喃重复道，眸色渐暗，直至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