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1、洛阳（1 / 1）
21、洛阳
虽然齐羽已经简单的说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可是我却总隐隐觉得，他的话并非表面上听起来那么简单，而是隐含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深意。
也因为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所以等到第二天心事重重的背着行李打算退房跟他们重新出发时，却在电梯口跟穿着休闲T恤踩着拖鞋的齐老板撞了个对脸。
面面相觑。
他有些诧异的望着我的打扮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傻眼，“难道现在不再出发？”
齐老板忽然笑了起来，是那种春山如画冰雪消融的笑容，“你昨天没听我们在车上说吗？今天不急走，而是留在洛阳，我带你们去几个地方。”
“……”
我再看一眼跟在他身后也做休闲打扮的张起灵，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在遇到齐羽了之后就变得异常奇怪，简直就不像是我所知晓的那本《盗墓笔记》。
齐羽信佛，所以他选择来洛阳看龙门石窟，我并不意外。
只不过，等我真正来到景区之后，这才发现我刚到洛阳时那句“此时并非旅游旺季”实在是太过武断了。
一行人随着人群进了景区，与其说是看石窟，更不如说是看人潮涌动。
齐老板不知在哪淘了两件复古的草帽，非要给我跟他头上都扣上，说是作为标志以免走散。
我反抗无效，只得在心里翻着白眼，默默让齐老板帮我把帽子下头的绳子系好。
对于这样的人文景观，我兴致并不太高。
相较之下，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起灵更让我有搭话的欲望。
齐老板带着他的随行司机在前头慢悠悠的晃着，我亦步亦趋在他们后头当棕型跟宠，等到爬上台阶又下来，这么反复走了十来分钟，我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张起灵不见了。
在龙门这边看石窟，走的都是后来搭建的又窄又陡的石道。加之身后一直有推搡着的人群，稍不留神，走散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偏生，走散的人是张起灵。
如若走散的是吴邪、胖子，或者是齐羽，我都能坦然待在原地或者是出口等待跟他们的重聚，可是张起灵这个人，却会自己凭空，无缘无故的消失。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我忙上前拉住依旧毫无知觉的齐羽跟他说明白了情况，没想到又换来他那种意味不明的打量，“你怎么这么紧张他？”
“因为……”我话说到一半，反倒被自己噎住，因为什么？因为我害怕他像原著里所写的那样忽然消失？还是因为我怕他跟齐羽联合好了一明一暗加害于我？
潜意识里，我更倾向于前者，所以我只能蹩脚的解释，“我怕他拿了钱半路逃跑……”
换来齐羽又是一阵无奈的轻笑。
好在，他并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只说他在前边的奉先寺等我，让我尽管放手去找。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诚恳认真简直发自真心，便点点头，逆着人群从台阶上下来，试图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一个无比沉默的身影。
大海捞针。
等我逆着人群一直折返到了入口，我忽然有点儿明白这个成语产生时所处的语境了。
可，既然都已经到了门口，就这么半途而废实在不像是我的风格。
想了想，我又重新踏上观望台，一个人一个人的这么打量过去。
大约走到万佛洞的时候，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人群之中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想出声叫他的名字，可是话刚到嘴边，却莫名的自己咽了下去。
那感觉很微妙，那人此时正静静的站在万佛洞的一侧，伸手轻触石窟的外岩壁，他的目光落在里头的千万尊佛像上头，像是在看佛，又像是心中没有佛。
这个人像是被人单独用剪影给剪出来了一般，四周的喧嚣一点儿也近不了他的身。
我忽然想起来我之所以答应齐羽来河南其实仅仅是因为他随口说的那一句“你也许可以去河南看看。”
——似乎潜意识里，我对他有些过分信任以及依赖了。
不过人找到了毕竟是好事。
我苦笑了一声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找到你真是不容易。”
他像是忽然回神过来，向来淡漠的眼神里头第一次现出了微弱的光彩，“你怎么在这？”
我没正经的开口，“齐羽怕你拿钱玩消失，所以派我过来抓壮丁了。”
“……”瞬间，张起灵又回复到面无表情的正常状态，先我一步走在我前头，帮我挡住后来汹涌而来的人群，道，“走吧。”
“嗯。”
从龙门石窟出来，齐羽又带着我们去白马寺走了一圈。
那时候时间稍晚，白马寺里除了香火缭绕外，更多的是从寺里返程的游客。
齐羽并没有进去请香的意思，而是让我们自己四处看看。我正打算窝在车上装死，却被齐羽一个“你跟我过来”的眼神叫出车来。
他领着我，没进白马寺，而是绕道进了旁边的菩提道观。
我心说难道你来白马寺这一趟专门是为了来这儿看小尼姑的？齐羽已经在牡丹园里头的亭子里坐下，笑道，“过来聊聊吧。”
看起来是有话要谈。
我乖乖爬上这个比普通亭子的台阶略高的凉亭坐好，齐羽已经自顾开口道，“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一定要在洛阳看石窟？”
齐羽这人简直人精，一路上我甚至都没表态，他居然就已经猜到了我的想法。
我也没有隐瞒，点头称是，不过嘴上却还是揶揄，“你也挺像是那种会在紧急关头依旧游山玩水的性格。”
齐羽被我的话逗的笑了起来，语气还算轻松，“我来这儿，是因为品鉴会上那个佛头。”
我一愣，难道那东西其实是从这里出去的？
齐羽却摇头，“不是这里，是敦煌。”
刹那间，我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品鉴会现场那些交了纸条的人脸上会出现近乎老泪纵横的狂喜。那佛头如果真的是敦煌流失的东西，哪怕称之为“无价之宝”都不为过。
“不过你放心，那东西我并不打算私藏。”
齐羽瞧见我脸上的震惊的表情，解释道，“品鉴会上我请来的那位教授已经开始着手帮我联系人了。”
我不解的看向他，莫非他是打算把这东西重新高价卖回给国家？
齐羽却笑着看向我，就好像一眼就猜出来我到底在想什么一样，“不是卖，是无偿送。有些东西，不必拿在手中。”
他说这话时，目光刚好落在我身上。我总觉得他不仅仅是在说那个佛头，而是在说另外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唯一肯定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在这一刻，的确是值得我发自内心的敬重的。
“其实我找你过来，是想单独跟你聊聊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
齐羽忽然出声，打破了我俩之间的沉默。
我不解道，“那地方有什么特殊？”竟然需要把张起灵都支开，单独只跟我聊。
齐羽从自己身上摸索着掏出来了一张照片，递到我眼前，道：“你先看看这个。”
我好奇接过，借着还算明朗的日光拿着照片仔细看了起来。
那照片拍的模糊，乍一看好像是地底下的一个长长的壁画。
说“好像”只是因为拍照的地点灯光实在太过昏暗，墙壁上离得远的地方虚化的就只剩下墨一般的黑暗，离得近的地方，也只能依稀辨别出来几个黑影。
我能理解这种看起来非常外行的拍照手法。因为这种历经时光洗礼的壁画通常情况下都非常脆弱。湿润的空气、水流、植被乃至强光都很轻易就能让它受到致命的损害。
只不过我实在不是专业人士，盯着这张照片把眼睛都看花了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我揉揉眼睛，抬头问齐羽，“齐老板，这照片有什么不对吗？”
齐羽露出一个颇有些无奈的笑容，将我手中的照片接过来，指了指上头最靠近我们的那个模糊黑影道，“你看这个，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熟悉？
我又把照片拿回来重新看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发现。照片里看不出背景，不过很明显，应该是在地下的某个斗里，照片上几乎虚化了的黑影倒是能勉强辨别出来到底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那壁画画的十分具体，看起来应该是在描绘一群人手持不同的武器在等待着进行什么仪式。
我又往后看了看，照片正中刚好是肉眼能够辨别的极限距离了，那上头的人排列较第一格壁画上有了较大的改变，原本举着武器的人开始均匀的分布在图画的两侧。图画的中间画着几个跪着的人，领头的那个正两手撑地行跪拜之礼，他身后跟着的则是双手朝后，看起来应该是被人捆绑着押到这里的。
我咦了一声微微皱眉，“这个，画的难道的是祭祀？”
齐羽赞许的点了点头，指着第一格壁画道，“这是祭祀前的舞乐。”
我看着照片，身上不经寒了一寒。如果真的像壁画上所叙述的这样，那么，这副壁画所代表的含义，也许就是赤\\裸\\裸的活殉。
可，齐羽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对这个壁画熟悉？
“不是指壁画。”齐羽出声打断我的沉思，“你仔细看这一福壁画上头这个领头的人。”
“啊。”我终于明白过来齐羽的意思。
可这是……
我下意识的觉得眼前的这一切不可思议，一旁的齐羽却点了点头。
我终于知道齐羽为什么单独把我叫出来而避过了张起灵，只因为那张照片当中，壁画上的领头男人，虽然没有描绘他的长相，可是，他放在前头交叠着的那双手，却明显着重描绘出了两只奇长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