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前夫醉酒(1 / 1)
不跟芸子共进相亲相爱的晚餐,我就随便垫了点儿,然后就扑向了零食大军。电视在唧唧歪歪的演,我在喀喀嚓嚓地吃,手机也跟着凑热闹,嗡嗡地震起来,听的让人心烦,我放下零食袋擦擦手接了起来。
“喂,你好。”
“呵,把我号都删了。”那头是一声冷笑,还有粗重的喘气声,是个男人。
我看了眼手机屏,确实是个陌生号,手机重新贴回来我说:“先生,你打错了吧,我不认识你。你再检查检查,再见。”说着我就要挂断,听筒里阴阴地飘来几个字,烦躁瞬间上头。
“我是沈恺。”
“......有什么事儿?”
“我在楼下,下来接我。”铿锵有力八个字,天经地义的口气,我盯着天花板莫名地笑了。
“吃错药了......”我话还没说完,那头就传来了忙音。攥着手机的我活像个雕塑,额头挂满黑线。呆了半刻,我跳到地上将手机怒摔向沙发,指着卡在缝里的手机大嚷:“也是快到冬天了,你来不及要织毛衣?!在我这儿扯那么多毛线要作死吗!”
手机受我一声吼彻底掉到了沙发底,我片刻间安静了。
跟他叨叨个什么劲,不去不就完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善后工作,不需要见面。想着我捞回零食袋准备坐下,但脚底有了震感,是掉在地板上的手机又震了起来,我没理,还震个没完了,誓不罢休啊这是。狠狠地咬了一口牛肉干,零食袋扔桌上,我气冲冲地穿鞋披上外套,火速下了楼。
站在公寓口我左瞅右看地找人,瞄到远处有个人身型很像沈恺,我不管是不是,直冲着就去了,走进了一看还真是他。他趴在车门上背对着我,我裹着外套讽道:“深夜来访有何贵干?被你新媳妇知道了我可是要背上勾引你的罪名。”
沈恺不回我,趴着装死。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嘴粘你车上了?!”我大着嗓门向前迈了一步,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又退了回来,哆嗦着问:“你你你你......还敢酒驾?”
沈恺听到我的大动静稍微转了个身,但没成功,歪在了车门子上。我站在原地没上前扶,原因有俩,一个是酒味太大,另一个是我没立场管他。
“没有没有,这位先生没酒驾!”
一个小哥从黑漆巴乌的草丛里蹦出来,还揪着裤腰带,我连退好几步,惊出了冷汗,不会是夜黑脱/裤郎吧?小哥瞧着我慌张还戒备的脸立马明白过来,摆手系裤腰带,手忙脚乱。慌乱中小哥转过身去拾掇了一番再转了回来,还有点脸红,我瞄见他的腰带搭错了一个扣。
“这位先生喝了酒找我代驾,就给送这儿来了。我刚才尿急,给您打了N遍电话都不下来,就只好......”小哥瞥了瞥花丛,脸更红了。
我断定他是个有社会公德的好青年,只不过情急之下没忍住,可以原谅。我问他:“你给我打的电话?”
小哥点头:“先生的手机没电了,所以只能用我的打。先生报号,我拨的。”
怪不得是个陌生号码,我又问他:“响了好几次,都是他打的?”
小哥摇头:“不是,只有第一次是这位先生打的,其余的都是我。”
我耷拉了眼皮说他:“至于把个电话打成夺命连环call?”
“您不下来,先生还没付钱,我只能一遍一遍打了。”这小哥绝对从业不久而且年龄不大,瞧那个委屈的样儿。
算了,我跟他算什么账,再问:“要多少钱?”
“总共是一百五。”
我惊:“这么贵?!”
“我是从郊区送回来的,还在主干道上堵了会儿车,耗了些时间。”小哥态度诚恳,应该不是在骗人。
在我俩交谈这个空当,沈恺从车门上往下滑,小哥眼疾手快接住了并向我求助。我是真不想上前,看在小哥人比较实诚腼腆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扶他一把。稍稍靠近一点,浓烈的酒气就直蹿我鼻子,真受不了这味儿。有我搭手,小哥就把已经醉死的沈恺扔在我肩上,压的我倒仰不说还呛的想咳嗽。
小哥抬着沈恺的胳膊说:“人给送到了,您看看......”
“等会儿。”我稳了稳,把沈恺的头歪向另一边,说:“你把他送回去,这儿不是他家。”
“但是报的地址是这儿。”
“你怎么死心眼啊,再送回去不就得了,我告诉你一新地址。”我坚决不留沈恺,喝的醉醺醺跑我这儿来,再被小崔同志知道,有理说不清。
“恐怕不行。”小哥拒绝我,“我要收工了,再晚回去我们宿舍就关门了,会按夜不归宿处理。”
“你是学生?”我挺意外,“出来勤工俭学的?”
“是啊,晚上没课就赚点零花钱。”小哥据实相告。
我觉得这小哥挺好,那就不为难他了,算我倒霉又被前夫骚扰一回。“帮我扶着,这就给你钱。”
小哥闻言接过沈恺,我对沈恺上下其手,小哥猛吸凉气。搜刮了一顿才从外套的夹层里掏出钱包来,藏那么严实就跟有人会偷似的。我嘁了一声,大喇喇地打开看,红色的没几张,绿的就一张,卡是一堆,他这种资本家就不知道零钱是个什么概念。我很不客气地抽/出两张来塞到小哥口袋里,沈恺好似知道自己的钱被抽了,不老实地动了动,我和小哥是一顿招架。不行啊,这小哥走了我咋办,不能把他扔车里吧,回头他冻出个好歹来要我赔,我可没钱。
慎重地思虑了几秒,我又花半秒时间抽出一张大红色钞票来晃上一晃,说:“帮我把他抬楼上去,这张算报酬。”小哥脸白了白,这是不乐意?我再晃晃说:“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坐的是电梯。”
“我知道。”小哥为难地开口:“可您给的这钱有那么点问题。”
我眼珠子转了转,问:“嫌少啊?”
“不是少,是钱数。”
“不刚给你一百五吗,现在多你给一百,怎么不对啦?”亏着我还是一会计呢,话说完才反省过来,然后又花了半秒从皮夹子再抽出一张,两张一起晃,“这样行了吧?”
小哥直摇头:“不用的,我帮您抬上去就是,不用加钱。”
我差点儿热泪盈眶,是个好小子,现在这种朴实青年太少了,不要我还非得给了。钱塞过去,我说:“拿着花,反正不是我的钱。”沈恺有的是钱,偶尔拔根睫毛帮助一下日后的栋梁不为过,这种好事我替他做主了。
小哥看着我的眼神是感激、崇拜,他还投给不省人事的沈恺一记眼光,是同情。这孩子,我帮他呢,他还同情上沈恺了,让姐姐情何以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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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哪儿?”小哥一头大汗,恨不得就地卸货。
“扔沙发上。”我好不容易从沈恺的胳膊下面挣脱出来,一瞅抱枕薄毯堆作一团的沙发又忙改口:“别去沙发了,去客房!”
小哥脚下踉跄,艰难地带着醉汉转身,揪着一张脸说:“您能不能给个准信儿,我快体力透支了。”
我把挡路的圆椅移开说:“同学啊,平时也不能光学习赚钱,还得锻炼身体呐,体力用时方恨少啊。”
“您男朋友比我还高还沉,我能坚持到这会儿就不错了。您赶紧开路,再晚会儿我就回不去了,非累瘫在路上。”小哥又使了点吃奶的劲儿扛住了沈恺,脚步虚晃了都。
谁是谁男朋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您别干站着呀,客房到底在哪儿,晚一步我就抬不动了,忙了一晚上,我饭还没吃呢。”
我陡升的火气消了,好吧,再看在他还没吃饭的份上,我再心地善良一回,嘴就不欠了。我指了指右手边的房间,小哥迫不及待地往那儿挪,虽然是以每二十秒一步的速度,他还挪的挺带劲儿。
沈恺噗通栽在床上,小哥很贯彻我的指令,刚到床边就把人扔了,他站在边上揉胳膊揉手,大口大口地喘气,念叨着:“以后坚决不能给醉鬼代驾,累死了,好几天缓不过来。”
我在旁边附和:“就是,尤其不能接他的单,让他自生自灭行了。”
小哥的动作一滞,怪怪地看我一眼,又给了沈恺一记同情的目光。
擦了个擦!怎么老同情他呀,感情这么丰富,要是知道真相,小哥你的眼泪得掉下来!
卸了货就恢复了元气,小哥捶着肩膀往外走,他把车钥匙放在玄关那说:“告辞了。”
“等会儿。”我去拿了包牛肉干给了小哥,“先垫着吧,别在路上晕了,回头报纸上出现‘大学生勤工俭学半夜累到在路边’的新闻,引发社会大思考就罪过了。”
小哥对着我和牛肉干呆上一呆,面带着学生特有的纯粹笑容接了过去,跟我道了谢,还好言奉劝了我一句:“情侣吵架很正常,气话归气话,跟他好好沟通一下就好了。祝你们和好愉快,再见。”小哥祝福完,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但是,我的心情很沉重。小哥,能把牛肉干还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