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这是个谜(1 / 1)
“你真是个奇葩。”芸子扬着眉说:“夫妻朝夕相处,比你爸妈还亲密。不用说两年了,就半年也看的够透,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跟他很少探讨什么,就是交流也是生活上的琐事,吃什么饭、洗不洗衣服、什么时候回家啦,基本上就这些。”我歪在座椅扶手上,懒洋洋地回。
芸子吃惊:“啊?你们每天只交流这些没营养的话?”她严肃起来,又问:“那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就你和他都在家的时候。”
“你说都休息的时候?”我换个姿势,歪到了另一面,肚子太撑,不太舒服了。“他干他的事,我干我的,互不相干。到了吃饭的时候再交流吃什么的问题,他基本都不挑,我就看着做,然后关灯睡觉。”
“!”芸子的表情像见了鬼,怪腔怪调地说:“你就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哪对夫妻跟你们似的,除了那些感情破裂的。你俩那不相当于俩租客,租了一张床,感觉你们连同居都算不上。”
我朦朦胧胧,直直地问:“那应该是什么样的?”
芸子满脸标着“服了你”三个大字,好气又好笑地说:“有过两年夫妻生活的人竟然不知道相处之道是什么,你在逗我玩么?想想你爸妈,或者想想我和淏仁,你连这点自觉都没有?难怪人家有人了你也看不出来。”她恨不得探过来敲我两下。
我认真地想了想,还是不甚理解:“我爸妈都多少年的夫妻了,相亲相爱很正常。你跟淏仁也是,你俩青梅竹马,我和他肯定不能跟你们一样。别人的我再没看到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沈恺那性格你也清楚,他不太主动说话,成天装深沉。你问他话,他不是‘嗯’就是‘可以’,拒绝都很少有,我俩打架都不可能,不就那么过了么。”
芸子想笑又笑不出来,难受了一阵,恨我不成器地说:“这就怪你大学连个恋爱都没谈,啥经验没有就相亲结婚,什么都不懂,吃了个大亏。”
“那还不是我妈说的,大学不需要谈恋爱,最后毕业了还是得分。她还不想让我嫁的远了,硬是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把我时间都给交代了。我也傻,她说什么是什么。哎......”往事不堪回首,我已不想再回望那段蠢蠢的时光。
“可不傻么。”芸子附和着我,说着也没了精神。
想起老妈那套理论,我开始碎碎念。
“我妈说,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才能找到跟自己般配的,这才叫正儿八经找对象。”
“我妈说,找男人最差也得比自己强,模样说的过去就行,关键是能力。谈的差不多就结婚,别拖久了,两看生厌。”
“我妈说,对待丈夫要面面周到,女人就该把女人该做的活做好,丈夫是在外面打拼的,回来要给他家的感觉才能拴住他的心。”
“我妈还说......”
“别老你妈你妈的,咱把奶嘴摘下来行不?”芸子耐不住我这紧箍咒的叨叨,隔空摆手让我收嘴。
“我这不正戒着呢么。看我决心多大,彻底把生活给主动权给抓手心里了。不过嘛,咱现在要求不能太高,要一步一步来。明天我得回去一趟,还得受她唠叨。”我挤了挤脸,做出苦瓜相。
“幸亏你跟他没生孩子,你还能自由自在的过以后的日子。”芸子感慨了一句,好像意识到什么,她倏地坐正了前倾问我:“两年了你怎么没怀上?你不是对要孩子这事无所谓么?不像我要晚两年要。”
“我和他在那事上不频繁,而且他不要求我也不会主动,所以就没怀上。”面对芸子我直言不讳。
“从结婚开始就是?”
“一直都这样。”
芸子倚了回去,很是无奈,“那他表现的也够明显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个女人嘛你。”
我表现的很纯良,摊摊手说:“我以前没跟别的男人生活过,无法对比判断。”
芸子不住地摇头,是给我惋惜还是给沈恺惋惜的,不明。“我想不明白他当初看上你什么了。”
“别说,我也想不明白,这就是个谜。”
三年前,初春的午后,我和沈恺经人介绍在一个再常见不过的甜品店见面。那时候我已经相了没十个也有八个了,有的是被老妈给推了,有的是我自己看着没感觉。其中有一半媒人介绍的不靠谱,相完了以后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跟沈恺见面我也没抱什么希望,是我要求在类似甜品店这样的地方见面,不好还能赶紧撤,不用吃饭浪费彼此的时间。
等见到他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媒人的话终于有一把靠谱了,“长的可好了”这句话让我重新燃起了对相亲的憧憬。对着如此优质的相亲对象,我没抱什么希望,只当来开了眼界,满足了“我也能跟这样的人相亲”的虚荣心。回家以后我就把这茬给忘了,没想到的是他主动联系我,邀我出去坐坐吃吃饭,我还是没想太多,总觉得人家一个帅哥请我,我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就屁颠地去了。
一来二去在我依旧没想太多和他没直接挑明的情况下成了他的女票,水到渠成结了婚。从头到尾我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会挑我,后来听媒人说跟他相过的优质女有的是,而且倒追他的也有不少,媒人本身也就是抱着介绍一下而已的态度,想都没想过馅饼会砸在我的脸上。跟媒人同样高兴的还有老爸老妈,我交代出去了,还是个实打实的金龟婿。
婚前我们不经常外出吃饭,看电影更是没有的事,我对此没什么态度。他话少我归结为这是个性,包括婚后他仍是冷冷淡淡我还是归结于此,就当是找了个闷葫芦,这样的人好像比一般的男人更有安全感。直到破裂的那天,我才发现自己深深的错了,人家不是先天性冷酷少言,而是没找对人,那点儿温柔不舍得用。
婚前我被馅饼砸晕而忽视掉的疑问又浮在脑中,他看中我什么了,还陪他过了两年不亲不密的生活。如果他初恋不回来,他会这么跟我一直过下去还是会与另一个能让他甘愿付出温柔的女人擦出火花,我挺想知道的,不过他肯定不会说,一个是因为他的性格,另一个是我们没有达到无话不谈的程度。
当婚姻结束,我想挖掘原因的兴趣已经不再浓了,只当他看走了眼。我对跟我不再有交集的人不存有念想,最实际的还是着眼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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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工作总不能在家闲晃到七老八十走不动道吧。”一大袋脱脂酸奶进了购物车,芸子跟走在T台上似的在前面领路,眼搜寻着保鲜柜里的货品,抽空回头跟我说:“今天下午在会所打发掉了,明天怎么办,你上哪儿打发去?”
我朝推车里扔了几个带果肉的酸奶,没忧没虑地说:“先玩段时间吧,以前日子过的太紧巴,现在想松弛松弛。”
芸子在前方站定,挡在了推车前面,她对我的说话极不赞成:“别松弛大劲儿了。清闲的日子是好,等时间一长你就会觉得空虚。而且成天在家待着跟外面就脱节了,别人问你话都说不明白,到时候别跟人家说咱俩认识。”
“那不成啊,越到那时候我更得拿着大喇叭到处宣扬我认识苏芸大美人,我俩是好基友,分不开的那种。”我仗着芸子够不着我,就在推车后面嘚瑟,对她要拿酸奶扔我的威胁不予理睬。她瞅我滑稽的样儿笑了,酸奶扔回车里继续优雅地往前走,她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不跟我这种没形象的人一般见识么。
我蹭蹭地推着车子粘在她身上,向全超市的人宣告我们的基情。在过道上闹了阵,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主要是我没想到要干什么,说是想靠自己的想法过日子,却没啥头绪,你帮我想想?”
“我哪儿知道你想干什么,别我提的意见你以后发现不怎么好,再埋怨到我身上。”芸子立马拒绝,先把责任推掉了。
“那哪儿能啊,咱的关系铁实着呢,埋怨谁也不能埋怨你。”我拿了奶酪和芝士粉,讨好地说:“晚上给你做芝士蛋糕哈,你帮我想想以后怎么办。哦,把淏仁也叫来吧,你去我那不就没人给他做饭了么。”
“大晚上的谁吃那个,发胖。”芸子不待见我的提议,还说:“你做的能吃吗?”
“嘿!小看我,别说我平时做饭就甩你N条街,现在有了新技能,你羡慕我呢吧?”
我不怀好意地看芸子,想从她的美脸上瞧出一丝欣羡的神色来,结果她轻飘飘地泼了我一桶冰水:“做的好吃有用么?你当自己要开蛋糕店?自产自销还挺高兴的,请问你这项新技能要用给谁看?”
“不带人身攻击的昂。”我扬声不乐:“就他想吃我还不给他做呢,他现在是别人老头,跟我有个毛线关系。”
“我又没说是他,你这就对号入座上了。”芸子没心没肺地笑,中我一记小眼刀。
“刚分手的,你说我不冲着他对号入座还能找谁?再说了,我这技能学来是取悦我自己的,不需要旁人打分。给你做那是冲咱俩的关系,你还不领情?”
“是是是,我领情。多谢简大厨子赏赐,我一定不辜负期望,细细品尝。”芸子油腔滑调地妥协,看出是踩踏了我的自尊。她边对着手机翻通讯录边说:“淏仁不知道有没有空,他不是每天都回家吃饭,应酬挺多的。”
“呃,不经常回家吃晚饭?”我寻思寻思说:“咋跟离婚前一个月的沈恺挺像的呢?”
芸子回我一记眼刀,凌厉着脸色回:“你也够了昂,别吓唬我。”
“不是我吓唬你,是渣男遍地都是。不过‘好人’应该不能,你们基础深厚,他舍不得你。他爸妈也有先见之明,给他起名郝淏仁,不就是让他做个‘好好人’么。不能的,放心吧,哈哈......”我逗完芸子,兀自乐起来,让她攻击我。
“你就是故意的。”芸子咬着牙说完也乐了,拿我没辙。她按了通话键,眼睛没定点地四处乱看,等电话接通。转了个方向她一下子定住,没理电话那头的人。
“怎么了你,你老头喊你呢。”
“看那边。”芸子努努嘴,我看了过去。
好啊,这是猿粪还是猿粪还是猿粪呢。这一刻我只想说:地球就这么大点儿地,老天爷你不用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