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三章（1 / 1）
窗外春意融融，草长莺飞，百花争艳一派祥和的景象，屋内，又是另一番天地。
进藤光端着茶水吸溜吸溜地喝得痛快，三.谷则像个被周扒皮压榨的长工，对面坐着一连串长相各异的老头——一对四，下和局。
村上摸了摸他的光头“欸，差一目……”呵呵笑了两声伸长了脖子瞧瞧旁边的人“田中，你们那下得怎么样……哎哟，都是和局呐！”老头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凑在鼻子下深深的吸一口——三个小朋友在，也不好抽，就闻一闻过过烟瘾。
“差一目？”进藤光瞄了一眼，“哦，那继续下吧。”那口气就像给我拿杯水那样随意。
村上起身，磨蹭着手里那支烟道“已经下了几个小时了，老头子受不住喽，出去抽支烟……进藤啊，也别逼得太紧。”
其余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效仿村上“年纪大了，坐太久不好，起来活动活动……”
进藤光翻个白眼——那谁，新野先生，您老才四十五岁高龄好吧！
一屋子常客，个个转过身摆正脑袋一副‘我很忙，我没空’的样子表明了是不想合作。说起来，三.谷这家伙挺得中老年喜欢的，不过也是——三.谷嘴甜，时不时卖个萌问个好都能从他们口袋里掏出点零食，这帮人也实在像宠自家孙子似的惯着他。
“行吧，休息三十分钟。”进藤光道“佑辉，你好好思考，那局棋为什么会差一目。”
三.谷连余光都没给他，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重新摆起那盘棋来。
很好很好，孺子可教也！
“阿光，”一边默默翻棋谱的塔矢亮忽然抬起头“幼狮赛，三.谷对上我的话你希望谁赢？”
“哈？”进藤光眨眨眼——这是什么问题……对面的塔矢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非要一个答案似的。
三.谷的耳朵动了动，转过脸来，挑起一边的眉。
伸手挠挠头“肯定是你赢啊——我希不希望不都一样？”
塔矢亮哦了一声，像个没事人似的低下头去继续看他的棋谱。心里却不是那么无动于衷——这段时间，他一直遵照书上说的‘润物细无声’时不时有一些暧昧的小动作，算来，前期准备也该完成了。可是，阿光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切！三.谷心说，大爷稀罕！
【佐为，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小亮有些奇怪？】进藤光有些摸不着头脑，小亮这阵子活泼了许多啊——拍头，牵手，问些奇怪的问题什么的……难道是青春期闹的？可是当年自己也没这样啊……
作为一只把心思全放在围棋上的鬼魂，即使活了千年，有些问题佐为可以说一片空白，问他根本白搭【有吗？我没感觉啊……】
【是哦，那是我多心了吧。】进藤光搔搔腮帮子【肯定是我多想了，】瞄了一眼塔矢亮，心说，刚刚我怎么会觉得这些问题和动作有点像小明呢……哈哈，怎么可能……
那边进藤光独自纠结，这边佐为兀自苦恼。
神明竟然允许他滞留在世上千年，为什么这时候要收回恩赐？神乎其技——追寻了这么久的梦，难道就这样无疾而终！还有，答应过要一直陪着的阿光，终是食言而肥了……
不甘心……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一直对所谓神明抱着感恩，心怀敬仰的鬼魂，第一次隐隐约约生出些怨怼来。
不管人们怎么想，时间总是不等人的。三.谷顺利地成为了一组第十六名。
幼狮赛当天。
进藤光在衣橱里东翻西找，好容易找到了一身蓝色西装。对着镜子熟练地打上领带，进藤光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整了整胸前的褶皱。歪歪脑袋——怎么那么别扭……
忍不住问佐为【呐，这样会不会很奇怪？】等了片刻却不见回答，他侧过脸【佐为……】鬼魂脸上忍也忍不住的悲意让他一怔，抓住他的衣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佐为醒过神，一瞬间呆了呆，但随即露出稍显僵硬的笑，努力瞪大眼直视着进藤光的眼睛，一副很真诚的样子【没啊，哪有什么事。】
进藤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说话。
佐为摆摆手，有些破看破的慌乱【真的，真的没事，我……】
眯了眯眼，进藤光解开调整了半天的领带，忽然一笑【佐为，你不擅长说谎。】看着佐为唇角的笑一僵，进藤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接着连脸上仅有的那点轻松也消失了，深深地看了佐为一眼，忽然拔腿就跑。
去他的什么事也没有！怎么会仅仅因为左念传来的消息就忽视佐为！进藤光，以前的教训还不够你谨记的么！
佐为一愣，【阿光！】一声大喊却没见他停下来，一瞬间福至心灵脑中一闪而过的光——难道，阿光会去那里？鬼魂的身体晃了晃，下一秒，跟着奔出去。
对着像一阵风似的刮出门的儿子，进藤妈妈眨眨眼——就算去看什么比赛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啊？
片刻不停狂奔，进藤光停在进藤爷爷家门前的时候胸口剧烈的起伏。这一路明明一刻也等不了的样子，到了目的地反而有些近乡情却了。他定了定心神，打开门，踏了进去。
无论是谁，请你，求你，不要让阿光知道……
听到外头动静的进藤爷爷慢腾腾地走出来一看“小光……”
“爷爷，我现在没有时间等一下再和你说。”进藤光打断他爷爷的话，语速加快却吐字清晰地道。
“呃……”进藤爷爷伸了伸手，却见进藤光目不斜视地往阁楼上走——唉，长大了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进藤爷爷忽然感慨道。
一心扑在棋盘上的进藤光没有注意到，胸前的那颗水玉极快地闪过异光。
离那块棋盘越来越近，进藤光甚至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咚咚咚，愈来愈重。
秉着呼吸，缓缓蹲下。
【阿光，我真的没事……幼狮赛快开始了，我们……】佐为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了。
伸手抹掉上面的灰，直到那一块原本不太吉祥的血迹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进藤光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没有减少，也没有变淡。
太好了……
佐为微微睁大眼睛，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正是这时候，眼前瞬间恍惚，佐为向后退了一步，稳住了身体，手上紧紧地握成拳指甲狠狠地扣在肉掌上，让自己精神些。
放松下来进藤光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粘腻，摸了摸额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汗。缓缓站起来，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感觉腿不那么软了。
“小光！你在上面做什么呢？阁楼上满是灰尘，快下来！”进藤爷爷在楼下高声喊道——自从上一次进藤光在阁楼里晕倒之后，虽然现在不那么紧张了，但孙子在阁楼上一旦超过十分钟还是让他放不下心来。
进藤光也知道爷爷担心，既然棋盘没有什么问题，他也不用呆在这里。听到爷爷上来的声音，进藤光忙道“爷爷，我很快就下来了，您就别上来了！”说着又对佐为道【我们下去吧。】
看着阿光转身下楼，佐为眨眨眼，眼角有水滴落，砸在棋盘上，发出细微的声音，若有似无。
【佐为，下来啊！】适才的惊悸还未散去，见佐为没在身边，进藤光还是有些担心。
鬼魂挥着宽大的袖子擦了擦脸，高声应道【好！】
空无一人的阁楼里，棋盘上的血迹瞬间淡去。
“阿光，你到楼上干什么呢？”进藤爷爷问道。
“没什么……”进藤光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啊，这么晚了！”抬腿往门外跑“爷爷，我先走了啊！”
这来去如风的孙子让老人家摸不着头脑——唉，待会打电话和他爸他妈说说……
进藤光边跑边想，今天怎么老在跑，累死了……
棋院。
今天虽说是幼狮赛，可是那些院生不是重点，职业棋士才是主角。
塔矢亮一身淡蓝色的西装，打的一丝不苟的领带。站在台上，微笑地领过属于他的荣耀。从领奖台上看下去，却没有看见那个他一直期待的人在场。
敛去眉眼的失望和急躁，塔矢亮扯出一抹笑“谢谢。”
台下，三.谷也屡次往门口张望。和谷跟着看了几次，“怎么了？在找谁？”
三.谷抿抿唇，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低着头，额发挡住了眉眼“没什么。”
很快，进入了今天的主程序。
一直到比赛开始都没见到进藤光。塔矢亮一反常态地绷着脸，让那些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职业棋士交头接耳。
“塔矢亮的对手是谁？他好像很认真呐……”
“没见过啊，看看吧，说不定能让塔矢亮展现出他的实力。”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道。
“但愿吧……”
内心有些急躁甚至隐隐含着怒火，塔矢亮第一次在下棋的时候心不在焉，他知道这是不尊重对手的行为，却无法让自己全神贯注。以至于开局不久，就犯了些错误。
对手抬眼看了看塔矢亮，心里隐隐惊讶——他竟然会犯这种错误！难道……更多的确是狂喜，如果今天能赢过塔矢亮！只要，只要一次！
他的眼睛放着绿光，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动着。
塔矢亮咬着下唇，手中的棋子拿起又放下……
另一边，三.谷的情况却好了许多，起码他发挥正常，甚至有些超常发挥。和谷先不说，喜闻乐见的，伊角遇上了那个一直很得瑟的真柴。
进藤□□喘吁吁的挤过去，刚刚喘匀了一口气却在看见盘面的时候被自己呛到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