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38th Q （二修）（1 / 1）
最先察觉出端倪来的是黄濑和桃井。
两人一同观看了青峰跟随二军出征的赛事，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男孩的异样。
宽广的体育馆，双方队员在长寿走动时拧出的摩擦声，汗水挥发出的浓烈气味。
种种熟悉的事物，让青峰极为自然地沉浸于比赛的氛围里边。
他有些忘我了，极其享受篮球所为他带来的一切，恣意地做了所有他能在场上做的事情，乃至于忘了去注意他人的表情。
待他笑着回过头来时，才发现敌方球手的表情极为扭曲。
那是他永远都忘记不了的一种脸色，在某个时间段里反复浮于他的面前，叫男孩引之为惧。
青峰清楚的将那表情间暗藏着的含义全然读入心底，以至于单纯因为得分而扬起的笑容僵死在脸上，甚至迅速收拢了起来。
在那一刹那间，少年的神情如此迷惘，乃至于浑浑噩噩的，完全被心中的滞重感击倒。
由茫然变得困顿或许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而那时的黄濑与桃井在那么远的地方看过来，根本没有注意到青峰的神情。
他们单纯的为青峰的提升感到震惊，而在无意识间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真正意识到青峰在情绪上出了问题的反而是黑子。
恰好是放学时间，黑子如往常那般和青峰一同走路回家。
少年在第五次叫青峰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时抿紧了自己的嘴唇，可他并没有放弃黑子等了一阵子，便又继续用比刚才还要大的音量喊道：“青峰......”
这下子青峰总算被逼得回过神来，男孩基于条件反射猛地扭过脸来，低下头来看着黑子，见发出了那么大音量的黑子仍然端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不禁有些无奈，道：“别在叫了人以后还摆出如此木讷的表情啊...阿哲。”
黑子不为所动，冷静地道： “这句话不应该是由你来说吧青峰，你是怎么了，一直在发呆。”
“不，什么都没有啊。”青峰想当然地答道，没有任何笑容的面容看上去倒是显得极为沉稳。
黑子在此之后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接着才慢慢地说道：“听说你最近的状态很好呢。”
这般不咸不淡的对话明显不能拉起青峰的兴致，青峰懒懒地答道：“算是吧。
他的态度不能使黑子的心绪产生半分动摇，少年仍旧很好地保持着“三无”人种的独特气质，在又特意抬起头来地看了他一眼后，默默地走在他身边。
或许正是因为黑子是这样的一个人，青峰才会因为少年的陪伴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呐...阿哲。”青峰轻声唤道。
黑子乖巧地抬起头来看他，静静地等着他。
然而被这样的一双眼眸注视着，已然滑到喉咙的话却无法顺利吐出。
青峰无意识地错开了视线，闷声道：“不...也没什么。”
黑子并不是没有从中感觉到什么，但是他还是没有追问，于是应道：“这样啊......”
他并不善于诱拐他人说出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而这一点几乎让青峰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亦叫男孩感觉涩然。
毕竟，同伴若是太过于体贴的话，其实会增加撒谎者的负罪感。
别无选择地，自觉当下的气氛尤为尴尬的青峰试图转开话题，便着当前他最感兴趣的事情开了口：“这么说来，自从你转到现在的打发以后，就好像总是在盯着周围的人看啊。”
“是的，我在观察人类，虽然说这个习惯从很早之前其实已经形成了。”黑子沉着地回答。
“啊？观察？”意料之外的答案总算让青峰提起劲来，男孩下意识地看了黑子一眼，等着黑子的回应。
“可以说是为提高视线诱导应用性的训练吧。”
青峰很难完全理解此间的关联性，男孩深吸了口气，扯了扯嘴角正准备开口继续开口追问，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却受了打扰了。
“阿哲！”少女甜腻且尖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边，待青峰晓得将视线转到身旁时，桃井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边猛地抱住了黑子。
“......”
一时间，青峰完全不知道对当前的状态做出什么样的评价，只能朝着恰好看过来的桃井干瞪眼，稍微叹了一声之后，才没好气地道：“怎么觉得你突然之间黏起阿哲来了五月，黄濑也好你也好怎么一个个都这个样子啊。”
即使他一脸鄙视地看着桃井，仍旧不能让少女为之退却。
少女得意地笑道：“没办法，我忍不住嘛！”
可怜的黑子被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吃力地恳求道：“对不起，能请你赶快放开我么。”
桃井干脆利落地松了手，这样的表现让青峰不得不怀疑，少女之所以会这样做，其实只是想捉弄黑子罢了。
他更加不耐烦了，懒懒地道：“我们正在说话，你别来打断啊。”
这下子桃井更起劲了，连忙问他们：“什么什么，在说什么？”
无奈之下，黑子打算做详细的说明。
“那么这样吧，桃井同学。”黑子轻声唤道。
被突然点到名的桃井一反刚刚豪迈奔放的做派，屏着气等着黑子的后话，红着一张脸既紧张又期待。
黑子却像是完全看不到这些情愫一般正色地道：“桃井同学是那种受到注视就会直视回去的类型呢。”
青峰的脑袋里边滑过一连串的问号，无意识间倒退了一步，冒着冷汗道：“咦？你在说什么啊？”
黑子抬起头来极为淡定地瞄了他一眼，耐心地解释道：“在说人的类型，也有与桃井同学是相反类型的，人在收到注视时会移开视线对吧？每个人都有着各种个呀的习惯，当然就会做出不同的反应，我在观察这些习惯和反应，然后将他们进行分类。使用诱导的时候，除了要注意普通人共通的心理反应之外，还需要考虑对手的习惯和类型，所以我平时也会经常这样训练。”
恰时先忽略桃井正做出怎样的花痴反应，此间青峰受到的触动亦不可谓不小。
他知道黑子待篮球究竟有多认真，却也料想不到是少年已经投入到这种程度。
让他如此痴迷的并不仅仅是篮球本身，真正令他想要拼命捉紧的是那根救命绳索，为此黑子确实在试图更深刻地去发展自己在这方面的技能。
青峰对此有一定的认识，只是这种想法并没有在他脑海里边停留太久。
或许是因为少年多少有些缺根筋，或者是因为少年不敢让自己细思下去，下一秒钟青峰便将心绪从上边挪开，转而坏笑着问黑子：“那就是说你也知道我的一些习惯咯？”
潜意识里，青峰还是想要去验证些什么，而此刻的他根本不会想到，他其实是想要让黑子给出错误的答复，以此让自己的不适感消退。
然而黑子并没有将这样的机会留给他，少年在他的话音落下以后即刻做了回答：“因为青峰很单纯，所以各种意义上非常好懂。”
黑子极为淡定地作出了以上评价，引得青峰朝他没什么其实地哄了一声。
“你说谎的时候一定会移开视线，” 如同还嫌为青峰带来的刺激还不够/剧/烈/一般，黑子又多说了一句。
青峰表示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喃喃自语：“我只是在自掘坟墓吧。”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黑子从体格上来说弱于身边的这个大男孩，可他就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青峰败下阵来。
“这样下去我大概会被阿哲气死？”青峰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不禁变得更为沮丧了。
黑子稍稍转了转眼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难得多说了一句：“我倒不是要以此要求你说真话，只是如果有一天你想说了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青峰的眼里闪过几丝惊愕，男孩下意识地侧了侧脸庞，看着站在身旁的少年。
晃入他视界之中的是黑子难得一见的笑容。
少年嘴角勾起的弧度虽然浅淡，胜在足够温和，此间自然流露出来的暖意，直叫青峰在刹那间忘记了曾经在自己心中盘踞的阴郁。
大男孩慢慢地拉了拉自己的唇角，也尽力回了他一个仍旧相当不自然的笑容。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治愈了，犹如自信心再次回归。
“嗯，我知道了。”
恰时的他们尚且没有遇见那么多挫折，于是仍能够勉励自己勇敢去面对。
那是属于他们的时代。
他们可以自然而然的在放学之后一起去吃冰淇淋，也可以在推推闹闹之间并肩走在一起。
那个时候，破裂离他们那么远，甚至没有人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居然会背对着彼此，走得那么的远。
犹似那个渐渐走入尾端的季节。